当谢咎收起思绪抬起头时，院子里早已没有了百里芃的身影，他转移视线看向了房门口，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被烛火映照在门口上，他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直到耳畔响起了白邺的催促声，他才转身离去。


    谢咎转身离开后，屋内的百里芃收回视线后，她缓缓走到了床榻边沿。躺下之后，她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一切。


    所以，他是谢无延吗？百里芃也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可是刚才的一番试探并没有得出结果，再则，谢咎身居高位秉性变幻莫测，凭他在宴席间，无意的一句话就轻易坑杀政敌与无形。


    她此刻的脑袋有些混乱，其实对于她来说，谢咎是不是谢无延也并非那么重要，她看重的是谢咎手中的千年灵芝，若他不是谢无延，那自己就得多费点心思才行。


    百里芃躺在被窝里思来想去，终于有了睡意，这一晚倒睡得也还算安稳，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色大亮，初升的暖阳透过窗户的缝隙映照了进来。


    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吱呀一声，身着侍女装扮的连锦正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连锦径直进入后，并未率先开口，而是埋着脑袋，连眸色也有些清冷。


    百里芃听闻动静循声望了过去，当她看清来人时，这张面孔看上去竟有些熟悉。


    “现在什么时辰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连锦，现在已经过了辰时。”连锦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百里芃，一开口的声音也很是清冷。


    连锦？百里芃闻声仔细盯着连锦打量起来，这才惊觉这位丞相府的侍女竟是西川连府的庶女，连翘同父异母的妹妹。


    一看到连锦，百里芃也想起了之前在连府遭受的羞辱，她都还没找连府的人算账，反倒是这位连家的庶女，如今在丞相府里为奴为婢，还敢给她脸色看，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量。


    “连锦？是个好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应该在西川做你的大小姐吗？怎么沦落到在丞相府中当奴婢？”话说到后面，百里芃特意将奴婢二字加重了语气，同时也是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连锦一听百里芃说起西川之事，她就更加来气，若不是百里芃稀里糊涂被抬进连府，偌大的连府也不会被她牵连，一夜之间没落。


    在连锦看来，百里芃不过也只是一介商贾之女，本就无权无势，如今太子已娶她的庶妹，没有了皇家婚约在身，如浮游一样的她就更加什么都不是，自然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姑娘真是好眼力，你说那之人正是奴婢，至于……”连锦的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百里姑娘？”白邺还未走近，就先喊出了声。


    屋内的连锦听闻声响立即转变了脸色，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十分恭谨地将手中擦脸的素帕到了百里芃面前。


    “姑……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方才水温过烫，差点烫到姑娘的玉指，请姑娘责罚。”


    白邺走近屋看到这一幕时，顿时变了脸，他急忙走到了连锦身旁，伸手将她扶起，并问：“发生了何事？为何要跪着说话？”


    百里芃原本还处于懵逼的状态，直到看见白邺瞬间变了脸才反应过来，连锦是在装可怜“卖茶”，这点手段在她面前未免也太过儿戏，再者，白邺只不过是谢咎身边的侍卫，要装可怜不应该在谢咎面前更来得直接？


    “这位大人找我可是有事？”百里芃没有在意连锦，而是用清冷的语气询问白邺来的目的。


    白邺虽然对刚才事情有些不满，但听到百里芃的询问，便也应了声：“有客人来府上说是要找百里姑娘，她此刻正在花园里等你。”


    百里芃闻声后没有停留在原地，径直走出了房门，一边走也一边在想，她才初到丞相府，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寻找她？忽然间，她又想起之前宴会上的一幕，难不成来的人是沈元清？


    “百里姐姐？”正当百里芃疑惑之际，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猛然抬头，发现来人是在西川见过的苏玉敏。


    “玉敏妹妹？”


    苏玉敏朝着百里芃一路小跑而至，确认面前的人是百里芃后，忍不住扑在了她的怀里。


    “百里姐姐，没想到再一次与你相见是在京城。”苏玉敏松开百里芃后盯着她仔细打量起来，并惊喜开口：“短短一月未见，姐姐的变化如此之大，昨晚在肃王府，我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昨晚我也看到你了，正想着哪天去看你叙叙旧。”


    “难怪姐姐之前会向我打听丞相大人，原来姐姐和丞相之前就相识，姐姐昨晚是没看到，自从丞相府将你抱出王府，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特别是肃王殿下，那张脸的颜色比茄子还难看！”


    百里芃记得昨晚举着酒杯走到了谢咎面前，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就酒劲上头醉得不省人事了，倒没想到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着离开的。


    “传闻丞相大人清冷寡情，居然会不顾肃王殿下的脸色当众带着姐姐离开，想必姐姐和丞相大人的关系不一般吧？”


    苏玉敏此言一出，让百里芃倍感惊讶，现在越来越怀疑谢咎就是谢无延，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若是平白无故，堂堂的当朝丞相怎会轻易接受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女子？


    看来得再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这位丞相大人，若他是谢无延，拿到灵芝就更加容易，但如果他并非谢无延，也不是没有办法。


    “玉敏，你有没有觉得丞相大人的面相看上去有些眼熟？”


    其实早在昨晚的宴会上，当百里芃当众问出那句话时，她也回想起在西川见到过的谢无延，仔细一瞧，是有一些相似之处。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们二人有相似之处，但是丞相的脾气变幻莫测，没有完全确认之前，姐姐一定要小心谨慎。”


    百里芃闻言点了点头，她仔细盯着苏玉敏打量了一圈，发现她比在西川时清减了些，面容上甚至也能看出一丝疲惫。


    当百里芃正想开口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微微侧头，看到身着一身官服的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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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咎已经下朝回府，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连锦和白邺二人，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忽然转了弯。


    “玉敏京城这么大，不如你带我出去逛逛如何？”


    苏玉敏有些纳闷，直到看到百里芃身后渐渐走来的人影时，她明白了百里芃话中的用意，于是她提高了音量应声：“好啊，京城比西川有趣得多。”


    两人的主意一拍即合，百里芃转身后看到了已经走近的谢咎，率先开口：“丞相大人，我和玉敏妹妹出去逛逛，晚上记得给我留门啊。”率性的语气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惊讶，没想到她见到谢咎没有行礼就罢了，说话也这么直接。


    苏玉敏看见谢咎后，则是恭敬地福身向她行礼问候：“见过丞相大人。”


    百里芃似乎也并未在意谢咎是何反应，她拉着苏玉敏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谢咎盯着渐渐走远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直到人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才收回视线，他转头看向白邺，清冷道：“不是让你准备好她日常所需的物品，为何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物？”


    白邺也一脸疑惑，不解道：“早上遇见陈叔时，他跟我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交到了连锦的手上。”说话间，他又疑惑地看向了连锦。


    连锦见状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开口解释：“请大人责罚，是奴婢办事不利，我昨晚去送醒酒汤时，发现百里姑娘已经入睡，正准备早上送过去，没想到百里姑娘她……”


    谢咎闻声瞥了一眼，听着她一连串的讲述，不由地蹙起眉头，不悦地出声中断了她的话音：“下次再有差池就不必留在府中，我丞相府里向来不养闲人！”


    “是，奴婢谨遵大人教诲。”连锦埋着头跪在地上，一开口声音都跟着发颤，可是藏在袖子里两只手只握成了拳状，眸色也变得清冷。


    百里芃拉着苏玉敏离开丞相府后，一路直奔京城最繁华的祥云楼，雅间里，百里芃与苏玉敏举杯畅饮。


    “玉敏妹妹，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你上去有些憔悴人也比之前清瘦了不少。”


    坐在安静的雅间里，苏玉敏终于可以喘口气，也可以跟百里芃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她举杯小抿一口茶水，她家教森严，父亲更为古板，母亲常年在他压迫的环境下也逐渐被同化，所以她是断然不敢在白日里饮酒作乐。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就算不明白的也快想明白了。父亲为官多年都未晋升品级，母亲不知道犯了何事惹怒了皇后娘娘，这段时间在太医署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从我从西川回来，父亲更为气愤，这一个月以来，发了疯似的带我出席各种宴会之地，为的就是哪家的世家子弟能看中我，待我嫁人后为弟弟谋一个好的前途。”


    听苏玉敏这么一说，百里芃这才想起昨晚看到苏玉敏不知所措地坐在角落里，忽然间，她一巴掌拍在了桌面，气愤开口：“真是可笑，弟弟的前途居然要靠你嫁人去交换，你爹的脑袋里装的是是不是浆糊？还有你那弟弟也这么理所应当地觉得这是你必须为他这么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