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场虚惊

作品:《心软的神[乒乓]

    一分钟的暂停结束。


    飞斧哥和眼镜弟回到了球台两边。


    卡尔·埃里克森微微裂开的自信,在她握拳,为他加油的那一刻,自动愈合了。


    他状态神勇,连得两分,拿下了第五局。


    第六局开始,就打了弟弟一个7:0。


    拉斯不服,也叫了一个暂停。


    不过,他的暂停没什么用,回来以后,又连输了哥哥三分。


    大比分3:2,小比分来到了10:0。


    卡尔于心不忍,故意在该上反手的时候,生硬地转了个正手,把球拉丢了,让了弟弟一分。


    拉斯不领情,还生气了。


    拉斯的年纪有多大,兄弟俩就同吃同住了多少年。


    从拉斯能拎拍开始,兄弟俩就互为陪练。


    他们了解彼此的一切,就像影子一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这“一切”里,当然也包括了对方的球路。


    哥哥这一个球是怎么拉丢的?他可太明白了!


    他马上就要输了,输了就输了呗,又不是没输过,又不是不习惯。


    下一场,再来过就好了嘛!


    世运会怎么了?他才十七,大不了四年后再战。


    他比哥哥小了六岁,总有一天,哥哥职业生涯的黄金期会过去,而他将迎来自己的全盛期,他会长大,他会战胜哥哥。


    当下的赛场,当下全力以赴,不留遗憾,就好了嘛。


    突然让一个球,这是在可怜他么?


    他绝不接受!


    于是,气呼呼地来了个自杀发球,把这一分,还给了哥哥。


    以大比分4:2,结束了比赛。


    北雪国的球迷们,都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拉斯·埃里克森的接发、摆速、步伐,都非常地快,再加上年少轻狂,无惧无畏,大多数第一次对上他的选手,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输掉了比赛。


    但他的亲哥哥不一样啊。


    他的球,从小是卡尔带着练的,再加上血脉压制,哥哥赢了弟弟,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而其他国家的观众们,没觉得兄弟俩实力差多少。


    毕竟,前面四局,两个人有来有回,打得非常焦灼。


    到第五局,卡尔叫了个暂停,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如有神助般,怎么打怎么有,打得弟弟毫无还手之力,接连两局速败。


    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简单的暂停,就能变化这么大?


    只有卡尔自己明白,是什么,主导了这个结果。


    他在赢下比赛的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了拉斯,像往常一样,咧开了嘴巴,看上去是在放声大笑,落入弟弟耳朵里的,却是一句低语——


    “可以哭,不许恸哭。”(此处为北雪国语言)


    说完,拉斯就哭了。


    转身,卡尔跳上了球桌。


    以庆祝自己,进入了保银争冠的决赛。


    北欧人就是这么狂野,赢了亲弟弟,该嗨也得嗨!


    他向着盖娆所在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像是在拥抱全世界。


    ***


    全场沸腾,鼓掌之际,裴小优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妈妈发来的信息——


    【小优啊,你哥哥丢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没错啊。


    于是,向妈妈求证——


    【丢了?】


    【他那么大一个人,什么叫丢了?】


    信息发过去了以后。


    她莫名地有点慌,下意识地,拉了拉盖娆的衣袖。


    紧接着,妈妈的信息回了过来——


    【中午,你哥说不饿,饭不想吃,有点困,要睡一会儿。我跟你爸想到他刚输了比赛,愧对协会,这几天心情都挺低落,也就没去打扰他。想着下午,你爸再去找你哥复盘一下,他输掉的1/8决赛。封岳是不好打,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办法,下次再遇上,打得再好一点】


    【下午,你爸去敲你哥的房间门,人根本就不在】


    【阿松说,他中午就出去了】


    【你爸觉得奇怪,发信息不回,打了几个电话也不接】


    【周围找了好久,都找不见,不知人去了哪里?】


    【妈妈好担心啊,怕他会想不开,做傻事】


    ………………………………………


    一家四口,自她出生,从来没分开过。


    一年到头,飞来飞去,忙碌着,也幸福着。


    外出打比赛,从前是爸爸跟着哥哥,给哥哥做场外,妈妈抱着自己,一起来给哥哥加油,照顾哥哥除比赛以外的所有事。


    也许基因使然,自己能走路的那天起,就能挥球拍了。


    哥哥到了叛逆期,不服爸爸的水平,换了个更专业的教练。


    爸爸就成了自己的场外指导。


    妈妈呢,因为女儿长大了,不用抱着了,牵着就行,体力上轻松了不少,却在精神上,因为儿子的颜值越来越高,身材越来越好,人气越来越旺,迷妹越来越多,而头疼不已。


    递过来的十封信里,能有六封是情书。


    她得把关,一封、一封地看,看到不适的,先扣下来,等儿子再长大一点,心智再成熟一点,定力再稳固一点,再物归原主。


    哥哥最听妈妈的话了。


    球迷的信,妈妈不让看,哥哥就不看。


    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妈妈不让谈,哥哥就不谈。


    长这么大,哥哥从没让妈妈担过心。


    这是第一次……


    妈妈在赛场之外,为哥哥紧张了,还用上了“怕”这个字。


    小优这心里,也怕了起来……


    ……………………………


    盖娆的视线,在与卡尔再次“意外”对上的一瞬间,她的衬衫外套袖子,被来自小优的力量,扯住了,一扯又一扯。


    她竟有那么一秒,“嫌弃”小优的闹腾。


    哎,自己终究也是个凡人啊。


    有款有型,还有实力的帅哥,也想多看一眼嘛!


    等卡尔跳下了球桌,她才舍得移开了视线,看向那扯力的源头——


    裴小优正眼眶红红的,把手机界面举向了自己,瘪着小嘴吐了句,“我哥不见了……”


    说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盖娆一看,裴家妈妈发了好多为儿子的突然消失,而担心的话,忙安慰小优说,“别着急,我们再去找一找!世运村就这么大,你哥也不是个会胡来的人,可能就是周围太吵,而他需要静,去那种树多又密的地方,躲着休息去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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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起了小优,在沸腾的人群里挪动。


    踮脚、抬头,确定了一下出口的方向,就埋头艰难地前进了。


    “小优?”


    一个温柔中,略带担忧与困惑的声音,从斜下方传来,“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这个声音,裴小优再熟悉不过了。


    “我哥……”


    小优一低头,就见到了一身白色T恤的高云笕。


    她抹了抹眼泪,正要吐槽她不省心的哥哥。


    接着,就瞧见了旁边的裴异——


    二个人的座位,并排着,挨在一起。


    显然,是约好了,一起来看飞斧哥与眼镜弟的内战。


    “你跟云笕哥哥约了看比赛,怎么都不跟妈妈说一声的?说了,妈妈就不担心了嘛。”


    在小优的心里,再没有比云笕哥哥更可靠的人了。


    她望了一眼,这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着急,生气,永远淡定自若的淡人,也瞬间不慌了,从好担心到好生气,再到安下了心,顺嘴吐了一句,“我也就不担心了。”


    裴异一脸懵地看着妹妹。


    听到“妈妈”两个字,才回过神来,从裤袋里翻出手机,按了两下没反应,无奈地说,“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妈妈怎么了?”


    “爸妈给你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很着急的,还以为你……”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优想了想,既然哥哥一点“自杀”的想法都没有,是妈妈想多了,还是不要乱给他这种暗示了。


    于是,说了,“现在没事了。”


    四个人一起,往外走去。


    路上,高云笕递了一包纸巾给小优,叫她擦一擦眼眶里包着的泪,还很风趣地,指了指包装袋上,小兔兔抱着啃的胡萝卜,又指了指她哭红了的鼻子,说,“小优真可爱。”


    “是啊,太可爱了。”


    裴异摆明了,一副受不了妹妹一惊一乍,又哭又笑的样子,同高云笕吐槽着,“你看她急的,好像家里的狗狗丢了似的。”


    “是你不对喔!惹的小优担心又着急。”


    高云笕的下巴,轻轻一抬,给了裴异一个指示,“快点道歉。”


    裴异的脊椎,轻轻地碎了一下,他马上挨近了小优,丧着一张脸,赔了个不是——


    “好吧,妹妹,我错了。”


    一旁的盖娆,听了半天。


    她忽然觉得,裴异和高云笕这两个人,气场还挺合的诶!


    从小打到大,刚好一个左手,一个右手。


    她随口建议,“哎,你俩要是配双打,应该蛮有默契的。”


    “是么?”


    高云笕笑了一下,问向裴异,“阿异,两个月后的华超联赛,是你最后一次为丰诚效力了吧,明年考虑签哪个俱乐部?商量一下。”


    “复大跟爸爸谈过了,想签哥哥,附带上我。听说,也给你抛橄榄枝了?”


    裴小优抢答完毕。


    到关键时刻了,她的双手,“啪”地捧住了双颊,半歪着小脑袋,生怕被拒绝似的,试探着问,“云笕哥哥,你要不要考虑……答应一下?”


    显然,高云笕又被她可爱到了。


    他笑了半天,不知何意地看向裴异,又转了回来,启唇道——


    “嗯,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