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严厉的康拉德没有发火，只是把克里斯汀的这一项魔法记录在册，然后示意她继续。


    克里斯汀又使用凝结水球的魔法破坏了他房间的一盏壁灯，因为是很薄的琉璃制成的，声音比花瓶要清脆一些。


    康拉德看了看碎成渣的灯，又看向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对他歪一下头。


    于是康拉德又是什么都没说，把她的魔法记录在册。


    接下来，克里斯汀让康拉德桌子上的小鸟墨水瓶拥有了短暂的生命，振翅而非，然后把他墙上的油画泼满了墨汁。


    小鸟倒在地上，重新变成普通的墨水瓶。


    康拉德坐不住了，走到油画前面，冷着脸说道：“谢谢，那是我最喜欢的油画。”


    克里斯汀动用魔法，将墨汁重新收集起来，小鸟墨水瓶飘回桌面——这是昨天她使用过的魔法，墨汁飞到墨水瓶上方，延展成一条线，倒了回去。


    康拉德有些意外，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把这个魔法也记录下来。


    克里斯汀走到康拉德旁边，仰头仔细端详油画。


    这是一副描绘天国的图画，彩云滚滚，在一片金光当中，隐隐屹立着一座宏伟的水晶宫殿，光是这样看着，就有被震撼的感觉。


    “天国真的长这样吗？”克里斯汀问道。


    “这幅油画是天使送给我的。”康拉德瞪了她一眼，然后忽然发现她几乎紧挨着自己，肩膀上蓬起来的布料和他宽厚的白袍轻轻蹭着。


    他垂下眼，坐会到座位，“既然你清理干净了，那我们就继续吧。”


    “需要我帮忙清理其他地方吗？”克里斯汀问道。


    康拉德清了下嗓子，“不用了，”


    视线飞快地划过她，又回到自己手里的文件上，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例行公事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他做得相当别扭和勉强。


    也许是魔药的效果驱使，克里斯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不自然，感觉胸口像是吸满了酸涩的汁水一般，步伐也有些飘忽了。


    她回到座位，坐在康拉德面前，不再继续自己幼稚的报复行为，安安静静展示她所掌握的魔法。


    很多魔法她没有练过，只是在玛丽的魔法书上读到过，但是因为现在她的魔力还有掌控魔力的技术有了质的飞跃，所以即便以前从来没有练习过，第一遍使用起来也显得驾轻就熟。


    两个人没有聊正事以外的任何内容，也没有再提魔药的事情，仿佛正事之外的一切对两个人而言都是禁区。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这样的，他们本来就没那么熟，也没那么合拍。


    到了几乎日落西山的时候，康拉德记下上一个魔法的最后一笔，头也不太，“好了，下一个。”


    “没有下一个了。”克里斯汀说。


    当然是假话，她还有一些厉害的魔法没有展示，她也没必要老老实实展示自己的全部实力。


    康拉德这才抬起头，“这就是全部？”


    这些魔法当中不乏厉害和炫目的，但是他以为克里斯汀还掌握了更多。


    大部分时候，想要获得王庭认可的人，都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因为他们的能力有限，不拿出看家本事不一定能够通过。


    但是偶尔康拉德也会遇到一些非常厉害的人，他们并不需要拿出自己的全部本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受封的流程。


    从康拉德对克里斯汀的了解来看，她显然是后者。


    克里斯汀坦然直视他的眼睛，“这就是全部。”


    康拉德点点头，起身解开袍子上搭配的秀金披风，露出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套装，短款的上衣扎在鳄鱼皮的腰带里，勒出一把劲瘦的腰身。


    他将火剑佩戴在腰间，转身对克里斯汀说道：“那我们就去训练场吧。”


    克里斯汀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如果别人说什么，王庭和教会就相信什么，那放外人进入整个国家的中央最高机构，未免也太简单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带路。”


    康拉德带着克里斯汀从办公室出来，一路上碰到教会的成员全都再向康拉德鞠躬行礼，毕恭毕敬，康拉德也都一一点头回应，东拐西拐，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


    现在阳光几乎已经熄灭，天空呈现沉厚的墨蓝色，空气里带着点湿意，可能再过不久就会下雨。


    因为是晚上，训练场一个人都没有，除了马儿偶尔发出的声响，其余的就是风声。


    康拉德低声念诵，然后打了个响指，周围架起的火盆次第冒出火焰，两个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不太真切。


    他回过头，将手中的剑拔出来，“马上要下雨了，速战速决。”


    克里斯汀应了一声，“我就这样和你对打？”


    “我不会伤害到你，知识测试你的能力。”康拉德水珀般的蓝眼睛映着面前烈烈的火焰。


    克里斯汀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康拉德施法还要念咒，怎么看都不是她的对手，即便有这柄剑也是一样的。


    “我没练过任何剑术，你要小心些。”


    “好，如果我伤到你，我任你处置。”


    康拉德挥剑上来。


    克里斯汀站在原地，不多不闪，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康拉德刚刚变得坚毅的眼神瞬间又软下来，他在她眼前几英寸的位置停下，“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克里斯汀仰起头看着他。


    康拉德的视线不自觉地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扫过，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


    她说：“我说了我不会用剑，什么招式都不会。”


    “那你总会躲吧？你只要把我打倒，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康拉德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


    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是想发火的。


    “好吧。”克里斯汀不再梗着脖子，垂下头寻找状态。


    康拉德的剑再次劈砍过来，克里斯汀用快速移动的魔法躲开；剑尖带着火焰刺过来，克里斯汀凝聚出一团土块抵挡。


    康拉德的父母都是骑士，他从小练剑，剑术在整个王宫数一数二，出剑速度飞快，又力道精准，克里斯汀本以为他魔法一般，会很好对付，没想到自己是真的被打得节节败退，不用那些被她藏起来的魔法很可能要受伤。


    算了，受伤就受伤。


    她可不想哪天被王庭和教会发现，自己即便成为了骑士，还是和路西法有勾结，到时候他们会完全按照她的弱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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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定追杀计划。


    她已经被康拉德逼到了训练场的角落，克里斯汀假装自己躲闪不及，被剑划破了上臂的衣服，血色透出来。


    “当啷！”


    克里斯汀还没叫出声，康拉德已经甩开剑赶过来，“我看！”


    贤者之石还在恢复魔力，因此在需要消耗魔力的场合就被她收起来了，现在伤口没有即使愈合，一道红线横亘在克里斯汀的皮肉上。


    没想到竟然这么疼。


    克里斯汀皱紧眉头，手狠狠捏住受伤的那条手臂，被康拉德扶着缓缓坐下来，瞪他，“现在可以了吧？”


    康拉德知道克里斯汀没有使出全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承受了她埋怨的那一眼，确认好伤口的位置，从口袋里掏出药膏，指腹蘸取一点，伸进衣袖上的破洞，在伤口上轻轻打转。


    克里斯汀感觉清清凉凉的，一下子痛感就消失了，再看，伤口竟然也不见了。


    “别小瞧了王庭。”康拉德看出她的惊讶，低声说道。


    两个人凑得很近，他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就在两人周围的空气中散开。


    克里斯汀抬起眼睛看着他，问道：“我可以拿到你的认证书了吗？”


    康拉德没有立刻回答她，金色的睫毛扇子般这盖住他的眼眸，“还不行，你没有展示出你的全部实力，在我们摸清你的底细之前，不能轻易放你通过。”


    “真严格。”克里斯汀撇撇嘴。


    其他人可能好糊弄，但是康拉德这样一板一眼的人，实在是不好糊弄。


    “不是严格，是按照规矩做事。”康拉德说道。


    他想要继续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习惯性地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然而抬起眼，撞见了对方的唇，红润小巧，却很饱满，是他今天偷偷看过很多遍的，这回的距离竟然这么近。


    这双唇此刻正因为它的主人正在闹情绪而微微绷紧，下唇的唇瓣上一点，映着火焰跳动的光，像是某种危险的邀请。


    克里斯汀还在琢磨该怎么对付康拉德，想出了一个主意，“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各退一步，我把我最厉害的杀招展现出来，你就不再继续问我还藏着什么了，怎么样？你们不就是怕我害你们吗？这样总够了吧？”


    话音刚落，克里斯汀才猛然发现康拉德正在看什么，由于魔药的作用，她现在心跳飞快，呼吸几乎凝滞。


    想要靠近……


    靠得再近……


    有什么正在向她召唤，对她招引。


    克里斯汀垂下眼睛，看向康拉德的唇，他的唇很薄，像刀片一样，唇线也是锋利的，看起来，任何吻过他的人，都要被他划伤。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手，指尖在他的唇线上轻轻试了一下。


    “你做什么？”康拉德微微长大了的眼睛，虽然惊讶，但是这声询问的音量很小，接近气音。


    “试试……”


    克里斯汀的话没说话，康拉德就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将自己的唇贴上去，感受着蓬勃的情绪在脑海中一点点炸开，皱着眉，竭力控制着情绪，感受每一点细节。


    他在她唇上轻吮，如同品尝了一口甘泉，又抽离。


    “这样试，不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