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乔知道他们口中说的是哪一封书信，那是他亲自劫走的书信，他们自然在现场找不到任何痕迹和线索。


    完成任务已经像本能一样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头里。


    沉星乔看着手中的书信，只要他不给出去，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它。


    陈牧和楚雪雁想要？


    他凭什么给他们。


    阿珠的头绪纷繁复杂，她需要帮助他们找到书信，但是连男女主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做到了呢？


    她叹了一口气，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沉星乔。


    “星星，你是在等我吗？”阿珠快步向前，只是心里装着事情，让她看起来并不像平时那样轻松。


    阿珠在因为他们两个人担心，因为找不到书信所以阿珠也很担忧。


    原本坚定的心因为看到阿珠担忧的神色而动摇，沉星乔摩挲着袖口中的书信，他可以不在乎那两个人，但是他不愿意看到阿珠露出难过的神色。


    他是输给了阿珠，不是别人。


    “嗯。”沉星乔点点头。


    “阿珠，你不开心。”


    即便沉星乔看起来情绪并不明显，但是他在感知情绪上有着天然的天赋。


    阿珠很意外，她以为自己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在在乎自己的人眼里，她看起来很苦涩。


    阿珠在因为别人焦虑担忧而难过，沉星乔不得不认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


    都是因为那封该死的属性。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接到了这个任务，拿到了这封书信，否则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不用拿出这封书信，然后交给另一个男人，然后再看到阿珠因为另一个男人开心而感到开心。


    “是吗？”阿珠干笑两声，“好吧，确实是这样的。”


    她装不下去了。


    那封令人糟心的书信，看起来关乎了很多人的命运，让她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焦虑，如果没有找到怎么办。


    即便拥有男女主的设定，可陈牧和楚雪雁依旧只是普通人，他们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对阿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吗？”沉星乔低声道。


    “是吧。”毕竟完成不了自己就会被抹杀。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星星看起来也这么难过呢？阿珠忍不住分心想，虽然她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命运。


    “不用担心，阿珠，你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沉星乔喃喃道。


    “希望吧。”阿珠收下了沉星乔的祝福，虽然这是一个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陈牧和楚雪雁忙到焦头烂额，因为这些复杂的案子他们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但是他们发现，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事情不会永远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


    楚雪雁忍不住懊恼，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不能再努力一点，再早一点查到那封信到底在哪里，如果再早一步的话，事情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么棘手。


    他们能够拿到那张名单，所有涉事人员都能够被抓捕。


    “谁在那！”


    楚雪雁和陈牧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一般，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弱鸡，沉星乔忍不住嗤笑一声，他都来了这么久了，甚至没有故意掩盖自己的气息，也还是现在才发现吗？


    他细细打量着陈牧，和他相比弱小太多，连一封信都没有办法拦截，真是废物。


    沉星乔晃了晃手上的信封，有些恶劣地开口：“拿到了就是你们的。”


    带着狼头面具恶毒少年如同身型轻盈的蝴蝶，在楚雪雁以为自己能抓到他时，才发觉他只是在逗弄自己。


    沉星乔还能在闲暇时抽空在陈牧身上踩一脚，在看到他身上的脚印时，他的心情没有来地变好了。


    看吧，在他面前，陈牧是这么狼狈。


    阿珠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人的，之前的事情可能只是他的猜测。


    沉星乔歇下了逗弄两个人的心思。


    “废物。”粗哑的声音自面具下传来，随即，那封所有人都想抢夺的信封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让楚雪雁觉得这会不会是自己重压下出现的梦境。


    她颤抖着手拾起那封信，看到里面完好无损的信封以后，整个人就像是踩在云端上，忍不住瘫软的在地上。


    噩梦终于终结了。


    即便她不知道那个蒙面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如果他想要任何报酬，自己都会竭尽全力支付给他。


    沉星乔知道自己接下来的结局，那是每一个任务失败的人都会遭受的惩罚。


    只是自己这个任务老头看起来很重视，惩罚应该会更重一点。


    夏侯峙在看到沉星乔以后，心下满意，他一定给自己带来了那封重要的信，甚至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果然是他的最锋利的剑。


    “把信给我吧。”


    “没有信。”


    “你说什么？”夏侯峙难以置信。


    这么重要的任务，他甚至特意派壹去完成，结果壹竟然告诉自己，任务失败了？


    “你说任务失败了？！”夏侯峙原本苍老的声音如今听起来甚至有些尖利。


    完了，全完了。


    他甚至生出了想要将壹杀死的心思。


    但是这不可能，壹还有更多的用处。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沉星乔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夏侯峙觉得莫名其妙，谁会在乎他的名字，他到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挺过接下来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人会叫自己的名字。阿珠叫自己星星，但是在她眼里，自己叫乔星，在组织里，自己只是一个代号壹。


    没有人知道他叫沉星乔。


    或许他的父母知道，但是他们并不在乎，甚至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


    沉星乔觉得很没意思，他突然有些羡慕陈牧，即便是个废物又怎么样呢，阿珠会喊出他真正的名字，在他受伤时也会替他做鱼汤。


    “喂！”凤幽拉住沉星乔，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你知道这次任务重要，你还失败了？！”


    “你明明清楚是什么惩罚，根本没人能挺过去。”


    “我挺过去不就有人了吗？”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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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幽忍不住咒骂。


    上次他任务出了差错被那两个小孩儿跑了，回来就挨了一鞭子。那不是普通的鞭子，上面甚至还有倒刺，一鞭子下去，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更别说十鞭子，根本没人能挺过去。


    之后还要被关在水牢。


    没过多久，便传来鞭子声，还有压抑的闷哼声。


    沉星乔双手被吊挂，原本的一身黑衣因为鞭打变得破破烂烂，只能堪堪遮住重要部分。水牢的水像寒冰一样刺骨，他的身下很快被血水浸染。


    明明知道任务失败的惩罚，但是依旧要将信给出去，沉星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明明阿珠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明明自己永远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凤幽站在池边看着他。


    他大小就和沉星乔一起训练，他是老头口中的天才。什么天才不天才，他就是不怕死。


    “疯子。”


    但是现在的沉星乔变得不一样了，凤幽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他现在根本不像一名杀手，他身上多了人味，和那些市井小民甚至没有什么区别了。


    真该死。


    凤幽忍不住生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很显然，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过得很好，好到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一直到惩罚结束，沉星乔湿漉漉地从水牢中爬出来，带着一身寒气。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阿珠问自己疼不疼，带着心疼的语气。


    不是那样的，那封送出去的信是有意义的。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凤幽抓住沉星乔的衣领，“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我们根本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


    “那又怎么样。”沉星乔声音嘶哑，他懂什么，阿珠好到让他心甘情愿做这些事情。


    在凤幽面前，沉星乔甚至生出了几分优越感。看吧，根本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所以他才会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


    “你真的疯了。”凤幽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


    沉星乔扶着石头站起来，他应该快一点回去，不然阿珠会担心。


    他顺手从自己窄窄小小又黑暗的房间中拿走了一些上好的药膏。沉星乔记得要好好涂药，不然阿珠看到这些伤口是会担心的。


    他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又闻了闻，确保不会被闻到任何血腥味，才放心离开。


    直到看到小小院子飞起的檐角，沉星乔才终于放松下来，疲惫的身躯不断地散发出需要休息的信号。


    重新换好的黑衣让他和黑暗完全地融为一体，沉星乔拖着破败的身躯将自己隐藏在阿珠院落的小小角落。


    昏黄的灯光自窗口倾泻下来，让人产生暖意。


    阿珠的身影在窗纸上若隐若现，沉星乔细细描摹着阿珠的身影，如同久遭干旱初逢绿洲的行人，阿珠对他来说就是珍贵的水源。


    只要阿珠在他身边就行，这是沉星乔陷入昏睡前唯一的想法。


    一直到天边出现了第一抹光亮，沉星乔重新拖着破败的身体回了自己的房间。


    檐下的风铃轻轻响了一声，正在熟睡的阿珠睫羽轻轻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