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许两条腿奔儿奔儿乱甩借力在珍珠上晃悠，直接甩到鼓面上最好。曹岐和张骁还在底下琢磨能不能给这鳐鱼逮住，一会儿还得开回去呢，四只眼一齐看到蠕虫给鳐鱼咕嘟咽下去了。


    嘴里还挂着一截梆硬的须，脑瓜子从透明变得黢黑油亮透着紫色，看着是吃得食物中毒了。它甩了两下头，蠕动两步，开始反哕，他俩吓得倒退两步，头顶响起的动静比打雷还大。


    李许两耳不闻窗外事，还在上头大摆锤呢。那底下平台就这么大，还能上哪儿去，他俩转着跑了两步，张骁还在锅里组装四肢呢，曹岐拉着他驴拉磨一样溜达，这蠕虫不是没长眼吗，怎么听起来是绕着他俩起势要吐。


    绕着这祭坛的台阶转悠，已经跑出风采赛出水平来了，他俩还饶有余力东张西望，这祭坛底下是空心的，有个窟窿，底下乌漆嘛黑看不清楚，洞口涓涓汨汨淌着点岩浆。


    火山套火山啊，搁这儿套娃来了。曹岐又抻着脖子往过瞧，这岩浆洞里还有两三个泡泡冒出来，再就看不清了。李许正人猿泰山大甩尾呢也看见蠕虫闹出来的动静了。


    它在岩浆里滚着的时候像淀粉肠下油锅了，噼里啪啦乱蹦，只要不是聋子这么大动静都能听见，李许两只眼各忙各的，又要看还有多远才能甩上去还要看那边翻滚的蠕虫，它周围还来了几只哨兵样的鳐鱼，跃跃欲试扑上去，李许看的入迷脑袋‘嗡’就响了，磕在平台沿儿了，剐蹭一下削掉了一小片皮。


    伤口又以诡异的超过正常恢复状态的速度恢复，她吊在上头抹了把脸就已经痒痒的了，真是来对地方了，她再次甩腿重新起航，不敢看热闹了。


    下头的俩傻蛋倒是看得入迷，这蠕虫把胃袋哕出来了，开始两个人还没认出来，寻思还挺聪明知道吃错东西了吐出来急救，直到吐出来一个囊袋，这说什么也不像个鳐鱼。


    曹岐：“昆虫有胃吗？”


    张骁：“嗉子吧，估计跟鸡胗差不多。”


    他俩分析一通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周围的鳐鱼像是吹响冲锋号了，激动地朝着呕吐物游，曹岐张骁第一次学会看脸色了，这蠕虫明显格外紧张，又不敢把自己的消化系统吞回去，系着一根肠子在嘴里不上不下，它仰起头试图把胃举起来，两个人看见了它短短的触足黏在腹部，几个凸起的小点并成两排，像外套上对称的纽扣。


    李许终于爬上去了，手刚触摸到台面上绷着的那张皮的时候，就被吸住了，她也不敢撒手，豁出去把另一只手也贴了上去，来都来了。


    两条腿跟面条一样乱甩，刚驯化的四肢是这样的，不足以支撑身体把躯干抬上平台，主要是手给粘上了，只能用两条胳膊把身体往上滚，脚也没个能踩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一遭呢，鱼咋上啊这情况。


    李许两只脚甩出来兵分两路，一只蹬着珍珠另一只去够链子，硬是全身黏在上头了，活像粘鼠板上黏着的耗子，甩来甩去还在原地，幸亏耗子不穿衣裳。


    李许穿，她蛄蛹着把雨衣脱了，又把脚从鞋里拔出来踩在上头，再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金蝉脱壳站在上头，目光逡巡了一圈，她站在边缘，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把这祭坛崩成了一张鼓面。


    之前看不到的地方现在显出来一张罗盘图案，画了几个符文，这罗盘中间有个指针，指针的材质和之前李许看见用来支撑的那些骨头一样，是一整根的长条骨头。


    它的指针指向哪里？李许顺着去看。


    怎么在动？


    照理说这么大的东西有细微的方向偏移李许是看不出来的，盖不住它老是转，李许开始以为是某种计时器，时针分针转动一圈就给她掉下去。


    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就证明应该是个方向指针了，李许还没想到办法离开这鼓面，也看不见，要是能看见就知道这指针指的是谁了。


    是程莉莉他们仨。


    他们拖着一整根脊骨回来了，不是很重，骨头被腐蚀过，又是中空的，他们连拉带拽也就抬回来了。


    所有人都使唤不动的张伯贵动了，程莉莉和王德芳一人一句给中登迷得找不着北，三言两语就去了，男人至死是少年，这他不想着自己媳妇了，倒也不是说他看上这俩谁了。


    中年男人就是这样的，要是没什么本事，被人顺着毛吹捧两句，就要跟着上刀山下火海了，这种明显看起来比他强的两个纤细的女的他也是不认的，要是有个更丰腴一些，嘴里说上两句脏话，叫着大哥大哥的，他更喜欢。


    穿着丝袜的女的他喜欢，不尊重，跟个玩物一样，他拿这俩人当战友，算半个男的，跟她俩商量事就要看谁出的主意在前头，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女的，要是男的一顿酒就是兄弟，第二顿他就能借出去三万块钱。


    男人嘛，忠义二字，就抵了欠条了，再有个两年交情敢拿房子押着给兄弟做担保，到时候一家老小背着债，不过是识人不清对方不是个东西，家里婆娘敢说一句试试，上去就是一拳头。


    下回又该有兄弟来带着做生意了，又被卷一笔钱，这回孩子要读书婆娘没工作更是闹了，他就得趁着出去抽烟透透气，上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五十八十的闝一次，看见头发烫着卷儿焦焦黄黄的女的，扑闪着劣质假睫毛，两条腿就不由自主就顺着香水味进去了。


    也待不了多一会儿，事办完了两个人对着抽烟，他被女的拿了一支也不吃亏，从她桌上捏了个桃子走了。


    出来就是市场，他吃完桃子尝了味儿不错，说称上二斤，一问是新下的，16块钱一斤，舍不得，把4块钱的香蕉称了三斤。


    回去了杨义红提着香蕉还要骂：“花这钱干啥，也不知道挑好的，就拿点烂的，男人买东西就是糊弄。”


    他嘴里又不干不净骂上两句，倒床上睡了，早上张骁起来上学，又是叮铃咚隆一阵动静，给他吵得烦，这回孩子动静小，拿了两根香蕉上学去了。


    杨义红过来摸他，看他早上耍性子，意思是捅咕两下俩人就和好了，他又一阵腻歪，早上的女的花枝招展看不出岁数，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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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比自己老婆岁数大，怎么就那么是个味道，她就知道骂我，也不知道打扮打扮，脸都不洗在旁边躺着，他也不说自己来过一回了，很嫌弃地推了她一把：“你也化化妆。”


    这是捅了马蜂窝了，杨义红从“我十几岁就跟了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也是个女人要脸的，”到“我为了这个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给你老张家留了个种，你还要怎么着啊张伯贵。”


    外头哗啦啦下着雨，没有一个去接老张家的种，他俩这么昏天黑地打了一场，就滚到床上去了，晚上俩人商量着去逛商场，没钱也要打扮杨义红，给买身新衣裳。


    杨义红才不是舍不得吃穿，她哪会管账，稀里糊涂小钱也花了一大堆，给家里堆得到处是破烂，这兜里没钱怎么办？


    下雨天啊得涮火锅吧，俩人就上张骁他爷爷家去了，再要点钱花，反正天气这么差是不能出车的，谁跑出租啊，他俩是潇洒地把门一锁走了，张骁浇得跟个瘟鸡一样回来了，进不去，小孩又从二楼楼道的透气扇往上翻，回去摸了几块钱，带着香蕉上网吧了。


    张伯贵接触的都是什么女的，哪见过这种阵仗的，一下就被镇住了，跟着抗骨头，这么几趟也能搭个浮板桥，要不孩子怎么回来啊。


    何况孩子是为了给你弄珠子来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他站起来就跟着走了。


    李许的指针对着的就是这三个纤夫，张骁和曹岐比李许还吃惊呢，他俩听见蠕虫说话了，它被这几条鳐鱼撵的绕着台子兜圈，他俩想不通这蠕虫什么毛病，终于听见它呲呲呲叫唤，像是从肠子肚儿里发出的声音。


    他俩正看着的岩浆洞也传出了声音，这动静刺耳多了，他俩一下四只耳朵都开始流血，岸上的薇薇安和曼利达倒是明白了，它就是不能进化的原始种。


    底下突然跳出来一个半透明的头，一跳先是撞在了祭坛上，他俩以为让祭坛给拍晕了，很快他甩甩头，朝着声音游了过去。


    看来这个家族遗传视力不好，他俩这么大个活人在旁边杵着硬是没瞧一眼，这时候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完全不是他俩想象的打了小的来大的，是献祭流，这鱼人马上给自己肠子拉出来了，周围的鳐鱼都凑过去，这下是真要吃。


    他大概挤出来一两米的肠子，还有鳐鱼不肯走，绕着这蠕虫打转，他又挤出来几米，拖在身后，鳐鱼们开始跟着他打转，他这才腾出手来，伸手去掏蠕虫的嘴，他把这条毒性大发的鳐鱼从它喉咙里揪出来随手就甩出去。


    正好砸在哥俩面前，他俩一动不敢动，裤腿被燎得嗤嗤冒烟，对面的人鱼又凌空一跃，扛着好大个胃袋塞进蠕虫嘴里，两三次才全部怼进去。


    这蠕虫也不知道张嘴配合一下，它还是漆黑的脑袋，痛苦叫着，这鱼人悉心听了听，再次一跃，跳进了这蠕虫嘴里。


    这蠕虫嚼都没嚼，咽下去了，它头上的颜色慢慢褪下去了，曹岐张骁：？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上头的李许也想问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