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记者强行忽视1号志愿者那令人不适的眼光，按照计划朝易盛霖发问。


    “请问这种将人类意识投放到机器上的行为是否会损害志愿者身体的健康？”


    南宫眼睁睁看着易盛霖止住脚步，转身看向外国记者。


    握手环节被推迟，南宫将幽怨的目光瞪向外国记者，对方只是挑衅地看着易盛霖。


    无需易盛霖开口，张博士沉稳回应：“公司早在试验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整个试验过程中时刻监测志愿者的身体状况，目前只要志愿者的意识投射时间保持在三个小时之内，身体就绝不会有任何损伤。”


    “当然，这也是我们项目需要精进的地方，我们实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尽可能地延长志愿者的意识安全待在机械内的时间，给大家更好的游戏体验。”


    没错！南宫张口就想附和，结果一张嘴哑然无声音。


    呃忘了，张博士怕她在舞台上太吵把声带发条拆了。


    南宫讷讷闭嘴。


    外国记者冷笑一声：“志愿者的心理……”


    “心理方面的问题，公司早就邀请了世界上顶级的心理问题治疗团队，每日对志愿者进行疏导，”张博士一字一句道，“目前五十三名志愿者没有出现任何心理问题，哦对了，这期间我们的心理治疗团队还治好了一位志愿者因为情绪太过跳脱激动造成的躁狂、桃花癫、多动症等早期症状。”


    没错是我！南宫愤愤点头。


    张博士扶了下眼镜：“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


    外国记者冷冷一笑：“你们是否想过，这种行为是否违背了人性本身的意愿？”


    张博士皱起眉头：“这些志愿者是我们通过正规海选筛选出来的，他们都是自发自愿报名……”


    “据我所知，这个项目入选的志愿者可以跟易首富握手，而五十三名志愿者中女性志愿者高达二十七名。”外国记者指着易盛霖大声嚷嚷，“贵公司是否把‘跟英俊潇洒的易首富接触’作为一种隐性福利抛出来，从而诱导一些女性志愿者在冲动之下，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选择？”


    二分之一的女性比例……很高吗？


    张博士刚想反驳，但又想到南宫的存在。


    南宫的报名动机确实和外国记者说得大差不差，而且易首富的魅力众人有目共睹……


    张博士一时间沉默了。


    场面瞬间陷入僵持之中，观众席上也传来窃窃私语。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外国记者的目的就达到了，他当即露出得意的表情。


    下一秒，一道白色的小小身躯毅然决然站在了张博士面前。


    是志愿者中的1号活跃分子——南宫！


    众目睽睽之下，南宫以小白狗的身姿缓缓站了起来，朝着外国记者冷哼一声，两爪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强有力地反驳了他的猜想。


    那发亮的豆豆眼，那咧着邪恶笑容的嘴巴，充满了恐怖谷效应。台下观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志愿者的意思很明确了，”张博士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她此刻的行为，就是对诸如此类无端猜测的有力反驳！”


    外国记者强撑着冷呵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南宫前爪踩地、两后腿抬起、一下子做了个标准倒立。


    张博士蹲在南宫旁边，朝着外国记者发去质问：“你作为人的时候，能这么轻松地倒立吗？”


    外国记者沉默了两秒：“我……”


    南宫保持倒立，两爪点地如同杂技演员般绕场一周，走得又快又好。


    张博士：“这样呢？”


    外国记者：“……”


    张博士一挥手，旁边的学生下属拿上来火圈。


    南宫旋转跳跃高抬腿，将节奏玩弄于股掌之中，她在火圈中托马斯回旋反复横跳，挺胸抬头表情骄傲，步伐似魔鬼般轻盈灵动，表演间隙甚至还能朝着观众席飞吻wink，敬业的精神一览无余。


    她甚至还有余力向外国记者露出挑衅的微笑！


    张博士轻蔑看向外国记者：“这样呢？”


    外国记者沉默了。


    做不到，根本做不到！他连倒立都不会！更何况跳火圈？！


    而且1号小白狗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天使般的快乐微笑，这样要如何抨击他们违背人性？！


    无法自圆其说！


    外国记者捂着脸灰溜溜坐下了，张博士满意一笑，扬声演讲，坚定的声音振聋发聩：“大家都看到了，科技，可以让我们突破肉、体极限，实现无限的可能性！我们公司所研究的这项技术，完全可以带领人类走向更有潜力的美好未来！”


    众人纷纷动容鼓掌。


    易盛霖看着全场再无异议，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走来。


    终于到握手环节了！


    南宫激动得热泪盈眶，看着易盛霖在她面前站定，她爪子飞快伸出，没去握易盛霖的手，而是把手伸向了易盛霖胸前。


    旁边的保镖刚想阻止，易盛霖抬手：“别动。”


    众目睽睽之下，南宫伸爪艰难攥住了易盛霖胸前的钢笔，旁边的张博士会意，立刻递过来一张白纸。


    南宫激动地思索着，她到底要写下怎样感人肺腑的话语才能打动易盛霖，思索半晌刚要下笔，旁边的张博士柔声开口。


    “1号志愿者，干得好，你刚才可帮了我们大忙，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大功臣，现在大家都看着你呢，想说什么，不用着急，慢慢写。”


    南宫动作一顿，抬头看去，只见在场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张博士面露鼓励，易盛霖神色专注，全场三千多个观众期待又激动，所有的镜头齐刷刷对准南宫，又把画面转播到几十个国家的几千万甚至几亿个观众面前。


    南宫扭头看了张博士一眼。


    四五天的刻苦训练、贴心陪伴、失败崩溃和暖心安慰……一幕幕在眼前划过。


    现在写下自己的愿望，或许能和易盛霖有更深一步的接触，能改变她的人生……但也会毁了发布会，让那么多人数十年来、夜以继日的努力化为泡影。


    想想吧，南宫！想想这段时间大家的付出，想想你肩负的责任！


    南宫眼眶含泪，双爪挥笔，一字一顿，艰难地写下了一行字。


    张博士颤抖着把白纸举起来，上面写着的赫然是——


    科技改变生活！


    发布会现场瞬间掌声如雷。


    南宫艰难写下肺腑之语的行为，彻底点燃了现场气氛的高潮。


    易盛霖面露赞赏，唇角微扬，冷酷无比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温柔伸手摸了摸南宫的脑袋。


    南宫仰头痴痴地望着易盛霖——这是她离改变命运最近的一次。


    台下，站在后排鼓掌的魏乘风不知为何心里直冒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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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从没见过南宫有这么乖的时候。


    发布会圆满结束，易盛霖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现场，南宫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后脚一蹬就要跟上去。


    深知南宫德行的张博士一个眼疾手快，直接把南宫抱了起来：“该回研究室了。”


    南宫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始终无法脱离张博士的桎梏，眼看易盛霖的身影连带着她唾手可得的八十年青春生机美好时光即将消失在人群之中，南宫回头看了张博士一眼，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南宫猛然抬起后腿，露出普通小狗撒尿的标准动作。


    张博士的眉头啪地一下拧了起来。


    按理说机械小狗钢铁之躯，是完全没有这种功能的，但这里面承载着的毕竟是人类的意识。


    有些人在紧张、激动的情况下就会控制不住生理功能，如果无法满足这种需求，志愿者精神会高度紧张，不利于后续意识投放回身体。


    之前试验的那几天，很多志愿者都有过这样的情况，只需要拉出去溜溜放松一下心情就好了。


    可偏偏对象是南宫。


    一个对易盛霖本人很是狂热的梦女。


    张博士清楚地明白，刚才发布会上那段短暂的安静已然是南宫的极限，此时撒手的话，这位活跃分子1号志愿者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但话又说回来，狂热的梦女再偏激又能偏到哪儿去？


    顶多偏到易盛霖身上去。


    相比之下，还是1号志愿者的身体更重要。


    张博士心中已然做出决断，她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一手抱着南宫，一手从兜里掏出个尼龙牵引绳，三下五除二套在南宫身上。


    张博士还很是贴心地解释了一句：“事急从权，我也是没办法。”


    眼见南宫委屈巴巴地站在地上，扭动着身子似乎对牵引绳不习惯又毫无办法，张博士彻底放下心来，嘱咐下属：“1号志愿者太紧张了，我带她出去……”


    一眼，张博士就只是瞥了下属一眼，南宫瞅准机会身子一歪、在地上打了个滚的功夫就从牵引绳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张博士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然敏捷地往前扑去，然而她始终是晚了一步。


    南宫咻的一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蹿了出去。


    张博士跪在地上一抬头，正对上南宫回头看来的目光。


    两相对视，南宫小嘴一歪，随即一甩脑袋撒丫子狂奔。


    张博士：“……”


    张博士扔掉空空如也的牵引绳，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狂追。


    南宫四肢轻巧身轻如燕，转瞬间就蹿出去十几米，她循着易盛霖离去的方向一路狂奔、一通七拐八拐横冲直撞，最终成功追到了一间资料库。


    追丢了？没关系，反正她现在有的是劲儿。


    南宫脑袋一甩正要回头，头顶通风管道口的防尘盖猛然砸了下来，“咣铛”一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南宫的钢铁之躯没有受到半点损伤，她一抬头，豆豆眼恰凝视着上半身倒挂着、疑似臀部卡在管道口的外国记者。


    就是发布会上向易盛霖发难最后灰溜溜坐下的那位。


    哦豁，从通风管道里费劲巴拉爬进研究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过路npc。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南宫抬起前爪缓缓站直身体，双爪握拳摆出战斗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