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说过，只是已经过期了。


    贺祁没回答，就这么微低着头看着她。


    周围人来人往的，好在他们俩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也没人注意。


    见他依旧没有动作，夏汀禾又伸手握住他的指尖，轻轻地晃了一下，像是小猫突然过来亲昵地蹭了蹭。


    “不可以了吗？”夏汀禾又问了一遍。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贺祁无可奈何：“上来。”


    夏汀禾被他拉着站起了身。


    她小心翼翼地搭上贺祁的肩膀，虚搂着他的脖颈，接着就被贺祁提了一下，直接趴在了他背上。


    天文馆内空调开得很足，很凉快，穿堂风吹来时，碎发轻轻拂过贺祁的身上，夏汀禾感觉到心脏在飞速地跳动。


    去拿药的路上，要经过人流量最大的展馆。


    怕被人看到，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夏汀禾完全是低着头的，压根不敢往两边看。


    不经意间脸碰到了贺祁，她有意往后仰了下，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被人察觉了，夏汀禾解释说：“我今天化妆了，粉底液可能会蹭到你身上。”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贺祁，这人突然又笑了起来，懒洋洋地回应说：“蹭了蹭也没事，回去洗了不就行了？”


    “……哦。”


    夏汀禾这才放心地往前靠。


    脚踝发疼，她偶尔会没控制住，稍微越过了距离。


    她的脸颊会不经意蹭上贺祁的耳尖、脸或者是脖颈。


    后半程路突然没人说话了。


    他们俩的耳朵都红了。


    -


    夏汀禾大厅的椅子上坐着，贺祁则去储物柜那边拿药。


    低头看了下脚踝，脑海中又不由得浮现出贺祁背她的画面，夏汀禾往后收了收脚，掩饰般地看向了四周。


    她没想到在这里又一次看见了祝朝月。


    这次她并没有行色匆匆，只是个普通来参观的游客，正对照着地图在寻找着什么。


    夏汀禾直接喊了她：“朝月！”


    听到声响，祝朝月环顾周围找了一圈，夏汀禾朝她招了招手，她很快就走了过来。


    “我刚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没想到真有人叫我。”祝朝月收了手机，在她旁边坐下。


    印象中夏汀禾是不会在公共场合这么大声地喊人的。


    夏汀禾其实也被自己的举动惊讶了一会儿，不过做完之后，发现原来真的没人关注，她这才放心了下来。


    “梁浩是去别的展厅了吗？”夏汀禾看她刚才在的那块地方也没有梁浩的影子。


    “不是。”祝朝月笑了笑，“我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


    夏汀禾记得上次梁浩还和她打听天文馆的事，说是因为祝朝月想去。


    他当时还计划了挺久，认真写了份攻略后，还给夏汀禾看了眼问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建议。


    夏汀禾指出来他选的一家餐厅口味偏重，程度和那天早上祝朝月给他带的早餐差不多，他应该不会喜欢。


    梁浩没放在心上，只摆了摆手回应说：“没事，朝月喜欢就行。”


    “对啊。”祝朝月点了点头，爽快地回答了：“自己来逛不是更舒服么？想去哪去哪。”


    夏汀禾原本还想把梁浩准备的这些事告诉她，但在听到祝朝月这么解释之后，她又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只委婉地提了一嘴：


    “因为上次梁浩说你想去，还做了一些攻略，所以我以为你们会一起的。不过一个人逛确实更加自在些。”


    祝朝月这次只笑了下，当作是回答。


    她们没能聊太久，祝朝月很快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和她告了别离开了。


    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


    夏汀禾望着她出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直到贺祁回来。


    他拿了一瓶喷雾。


    没等夏汀禾说，贺祁直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撩开了她的裤脚。


    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的动作，夏汀禾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但还是忍住了。


    贺祁没注意她已经开始有些紧张，只垂眸看着伤口处。


    她的脚踝细且白嫩，但被三脚架撞击后红了一片，还隐约有要肿的迹象。


    贺祁皱了下眉，很快开了喷雾瓶盖，帮她上了药。


    喷雾洒出来的药水是冰凉的，夏汀禾这下没忍住了，动了动脚踝。


    “很疼？”贺祁立刻停止了动作，抬头问她。


    “不是。”夏汀禾红着脸摇了摇头，“……有点痒。”


    确认不是别的原因，贺祁这才松了口气，安抚说：“喷几下就好了，很快。”


    喷雾确实方便，这也是夏汀禾带它的理由。


    只是喷完之后，要揉开抹匀。


    贺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在盖上瓶盖之后，就没再继续动作了。


    夏汀禾赶紧接话：“我自己来就行了。”


    “……噢。”贺祁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地加了一句：“我把药放回去。”


    他少见地变得不自在起来。


    夏汀禾也是。


    -


    兴许是伤口处理得及时，一直到了晚上，夏汀禾也没感觉到脚踝处有明显的不适。


    晚餐是说好在舅舅家吃的，于是夏汀禾没和贺祁一起回民宿，直接回了家。


    只是她推门进去后，却感觉到气氛异常的低沉，她一句打招呼的话都卡在嘴里没说出来。


    客厅里很安静，舅舅和舅妈坐在沙发上，对面是蔺妤。


    “妈妈？”夏汀禾愣了下，再往里面看了下，发现还多了个人。


    夏景年也在。


    他穿着和往常一样的白衬衫和西裤，要不是脸上挂了彩，夏汀禾也不会发现出异样。


    听见动静了，几个人都朝她看了过来，是舅妈先喊的她：“汀禾回来啦？过来吃饭吧。”


    夏汀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程茫然地坐在了蔺妤和夏景年的中间，默不作声地开始夹菜吃饭。


    饭桌上没有人讲话，往常话多的蔺回绪都变得格外沉默。


    这种场景是夏汀禾习惯了的，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直到一餐饭快要结束时，蔺妤忽地开口：“以后别插手我的事，你自己几斤几两也不知道？打得过人家么？”


    没人回应，但也都知道是在说谁。


    她爸爸和人打架了？


    夏汀禾有些不敢相信。


    夏景年一直都是斯文君子，能以理服人的事绝对不会和人争吵，不能也会耐心地和对方解释自己观点看法。


    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夏汀禾从小到大也没见过。


    蔺妤吃完最后一口，站起了身往对面自己家走去，临走前对着夏景年道：“你吃完饭就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了。”


    她走了，夏汀禾和舅舅舅妈也不好再说什么。


    夏景年大抵也自觉出来还待在这里就会显得不合适，随便扒拉了两下碗里的饭，又随口问了两三句夏汀禾的事，就离开了。


    在他走了之后，夏汀禾才从舅舅那里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


    是她妈妈出去应酬，碰上了之前暗恋她的一个男人，当时蔺妤拒绝了他选择了夏景年，那人就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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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走大运当上了老板，成为了蔺妤的甲方，饭局上正事不谈，却三言两语地贬低起蔺妤离婚的事。


    三个人是同学，朋友圈都是共同的，这事很快传到了夏景年那。


    夏景年直接去了他的公司，名义上是去看望老同学，等进了办公室，两人单独见面，夏景年一句话没说，直接给他揍了一顿。


    男人是常年混社会的，一身力气没处使，夏景年自然是打不过的，后来是有人听到动静了，劝了架，这事才停息下来。


    蔺妤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头发混乱、衣衫不整的夏景年。


    出于可怜的心情，她便带着他回了家换衣服吃饭。


    于是也就有了夏汀禾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你爸爸他是不是还对你妈有感情的？”舅妈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夏汀禾还没回答，蔺回绪已经先接了话：“有个屁，他要是真有良心，当初就不会和我姐提离婚了。”


    “现在知道装了？孩子都二十岁了，能有什么用？”


    蔺回绪是看不得亲姐受一点委屈的，不管夏景年怎么做，他就是看不起。


    然而转眼瞥到了夏汀禾，他又稍稍收了点语气。


    再怎么说都是夏汀禾的爸爸，他怕说重了，夏汀禾会伤心，只好把一肚子的气又憋了回去。


    帮着舅妈收拾了碗筷后，夏汀禾回到了家。


    出乎她的意料，蔺妤没在工作，而是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她进来，蔺妤指了下冰箱，淡淡道：“冰箱里有蛋糕，我下班路上买的。”


    夏汀禾打开看了看，是她之前无意间和蔺妤提过一次的那家蛋糕店的。


    饭后总会有点想吃甜品，夏汀禾切了一块后，又想起来什么，从厨房里探出头喊了一声：


    “妈妈。”


    蔺妤把视线从电视屏幕挪到了夏汀禾身上。


    夏汀禾举了下蛋糕，问：“你要吃吗？”


    蔺妤平日里控糖，很少吃这类甜食，不过今天，在夏汀禾这么问了之后，她点了点头。


    “一小块就行，不切太多。”


    她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但这样的回应就已经足够让夏汀禾感到高兴。


    她旋转了下蛋糕，特意挑了水果多的地方帮蔺妤切了一块。


    母女俩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把蛋糕吃完了。吃到后面，味道其实有些腻了，不过并不妨碍夏汀禾觉得是最好吃的。


    洗完澡后夏汀禾赶去民宿那边见室友。还没上楼，她先在楼道里碰到了贺祁。


    或许是太想找人分享，她直接跑了过去，和贺祁说了很多今天晚上的事，告诉他今天她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吃的，而且蔺妤还给她买了蛋糕，和她一起看了电视。


    贺祁听着她把这些讲完，正想回点什么，蔺澈突然出现在拐角处。


    夏汀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总之她就是瞬间躲在了贺祁的身后。


    贺祁比她大一圈，正好可以完全挡住她。


    蔺澈这时候望过来：“诶，贺祁，你有看到我妹吗？”


    贺祁正欲开口，又感觉到身后的人拽了拽他后腰的衣摆，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他回复道：“没有。”


    蔺澈点了点头，也没继续问了，抬脚就往下走，只是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说：“哦，对了，你衣服好像脏了，有一块白的。”


    他指了指贺祁肩膀上的位置。


    夏汀禾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可能是你刚不小心蹭了白墙吧。”蔺澈又说。


    贺祁笑了下，感觉到身后抓得越来越紧，漫不经心道：


    “嗯，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