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往事
作品:《我情瑟瑟》 那顿晚餐,温荷月亲自下厨做了六菜一汤,还有一道杏仁利口酒提拉米苏。
其实没人在意她的手艺到底怎样,钟兰雅言笑晏晏,一直在与贺云野聊着以前的事,她干坐在那里,不能离席,也插不上话。
她偶尔会看向贺云野,见他句句有回应,目光始终落在钟兰雅身上,格外耐心。
谁能想到呢,桀骜不驯的贺家二少爷,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你做得确实比赛纳酒店的主厨更好,难怪把云野的口味都养刁了。”钟兰雅尝了一勺提拉米苏,转过头对温荷月笑道,“回头有空指导一下我吧,既然他喜欢,我也该学学。”
温荷月感觉这一幕荒唐到不真实,人家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她只是他们旧情复燃必经的一环,可偏偏身份尴尬,又不能堂堂正正地祝福。
她说:“谈不上指导,我也是根据网上教程随便学的。”
“那是天赋啊,都说要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可惜我这些年也没学会。”
贺云野盛了一碗鱼汤,放在钟兰雅面前,语气漫不经心。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学的?况且我今天喜欢,明天就未必喜欢了。”
钟兰雅含笑看他一眼:“对待甜品是这样,对待人也是吗?”
“那要看喜欢的是谁。”
温荷月像个局外人,旁观这场极致拉扯,她默不作声剥着手里的虾,整晚再没插过一句话。
……
离开别墅前,钟兰雅向贺云野提出邀请。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今晚不了。”出乎意料的,贺云野居然拒绝了,“明天上午还有个会。”
钟兰雅笑容变淡,看起来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管公司事务的。”
“贺家不养闲人,偶尔也得做做样子。”
“那改天,你记得主动约我。”
“好。”
贺云野送钟兰雅到大门口,两人不晓得又叙了什么旧,很久都没回来。
餐厅自有保姆负责收拾,温荷月洗漱过后,就关上门进了二楼书房。
她还有两单未完成的插画,眼看着就要到交稿日期,得抓紧赶出来。
她一工作就是两个小时,直到听到走廊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书房门被直接推开。
贺云野从来都是这种行事风格,她早就习惯了。
“怎么了,有事吗?”
贺云野环着双臂倚在门口,默不作声注视着她。
许久,他在她疑惑的眼神里,冷声问道。
“最近只要在家,你每晚都给我热一杯牛奶,今晚为什么没有?”
温荷月一怔:“我以为你不喜欢喝。”
“不管喜不喜欢,但凡我没说不需要,你就应该继续。”
“……好。”
反正他无理取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温荷月习以为常,她依旧像往常那样平静应了一声,起身准备下楼。
谁知在路过贺云野身边时,他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了原地。
温荷月猝不及防,险些撞进他怀里,她下意识抵在他胸前,抬眸看他。
贺云野刚洗完澡,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气息,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沿着锁骨向下滑,直至渗入敞开的睡衣衣襟。
她的手指触及他结实的胸肌,甚至能感受到他此刻剧烈起伏的呼吸与心跳。
她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但又想不通为什么不好。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贺云野垂眸,懒洋洋与她对视:“你是编写好指令的机器人?我手机里的AI都比你有情趣。”
“……这样不好吗?”
“哪里好?”
温荷月叹了口气:“你当初和我结婚,不正是因为我足够听话?”
他沉默片刻,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情,目光渐冷。
“那时的你可不是这样。”
三年前温荷月刚大学毕业,递交的简历还没回音,暂时在小镇上支了个摊子给游客画肖像画,只为了多赚点钱给父亲还赌债。
当时恰逢钟兰雅出国,贺云野面临着被父亲安排联姻的困境,他独自去往小镇散心,并做出了要找一个合适对象尽快结婚的决定。
碰巧两人相遇了,贺云野路过了温荷月的画摊,见她停住画笔,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她长发白裙,美得像一朵水晶兰花,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干净纯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讲,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悲伤。
贺云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但鬼使神差的,他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买了她一张画。
他把画留给了她,而几天后,当他即将离开小镇时,再度路过画摊,见自己的肖像画已经被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画,又看了一眼她,突然就吩咐身边随行的助理,立刻去调查清楚她的信息。
他得知她没有母亲,只有一个酗酒好赌的失业父亲,欠了八百万赌债,家中亲戚也不剩什么了。
家境清贫,阅历少,背景简单,性情温柔,容易拿捏。
真巧,她居然符合他所有的标准,正是他契约妻子的最佳人选。
所以,两人才有了后来这一场交易。
温荷月认真回忆,但没有答案,她反问他:“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
贺云野答不出来,又或者他觉得和她说了也毫无意义,她现在只是一个习惯逆来顺受的妻子,从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不在乎他如何看待自己。
有时候,倒显得他是在无理取闹。
温荷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便独自下楼去了厨房,照例给他热了杯牛奶。
她回到书房,故意又多工作了两个小时,本以为他已经睡下,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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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卧室,发现床头灯依旧亮着,他倚在床边,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她毫无防备,顿时被吓了一跳:“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有会议吗?”
“你不是也没睡?”贺云野冷笑,“真奇怪,每次我在家的时候你都很忙,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没有躲你。”她温柔摇头,“我就在书房,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我需要一个暖床的床伴。”他略一侧头示意,“躺过来。”
于是温荷月依言脱去睡衣,顺从地爬上床,躺在了他的旁边。
深秋的夜里总是很冷,但她的身体温软,散发着暖融融的香气,能让贺云野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一面贪恋她的温暖,一面怨恨她的平淡。
她是真的天性寡淡,还是唯独不肯对他热烈?
他关掉床头灯,转身掀开被子,发狠地朝她吻了下去。
……
轻喘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沾染了苦涩而甜腻的气息。
记忆中,平时无论贺云野如何放肆索取,温荷月都无条件配合,再痛也不会撒娇,更不会对他讲任何婉转的情话。
只有曾经一次,她防线失控,在迷乱中带着哭腔哀求他。
“叫……叫我阿月,好不好?”
“阿月。”
这一次,贺云野主动这样叫了她,要知道平时两人之间,其实连稍微亲昵的称呼都没有。
一滴泪划过温荷月眼角,她在黑暗里看不见面前的男人,但低沉嗓音却仿佛透过岁月尘埃,无比真切地唤醒了回忆。
她于疼痛中伸出手去,搂着贺云野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的眼睛。
她的吻犹如荒野火种,瞬间点燃了贺云野,他搂着她,于沉默中撒野,愈发不肯停歇。
缠绵持续到后半夜。
温荷月坐在床边,低头系着睡衣的扣子,而后忽然被贺云野从身后钳住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着自己。
他沉声低问:“当初如果不是我,换作任何一个男人给你八百万,你是不是都会同意结婚?”
她微微一怔:“除了你,不会有人愿意给我八百万。”
“万一有人也愿意呢?”
“那……”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迟疑很久,最终还是回答,“也许会吧。”
他的眼神瞬间冷得可怕:“那对你而言,我和其他男人有什么不同?”
“对你而言,我和其他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总惯于绵里藏针,将同样的问题返回给他,而他偏偏给不出体面的答案。
贺云野就在这样漫长的僵持中,逐渐耗尽了耐心。
他推开她,语气充满嘲讽:“外面随便哪个女人都比你会哄我开心,你觉得自己哪点配得上那八百万?”
说完,他穿衣下楼,没再回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