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怕的是你不肯连累我

作品:《王爷夫君太短命,不生崽我很难收场

    迟琰只是愣神了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报官,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手刃仇人。


    “好。”风将他的应答带到她耳畔,他说,“我来帮你。”


    萧玉归从没觉得自己疯,但此刻却觉着迟琰有些疯。


    他怎么什么忙都帮?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知道。”


    “你不怕我拖累你吗?”


    迟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接过云隐递来的帕子揩着手,望向她的方向:“我怕的是你不肯连累我。”


    风停了,萧玉归却觉着她的心尖晃了晃。


    棺椁重新合上,迟琰长身而立,双手合十对着萧玉归母亲虔诚闭眼三拜。


    回去的马车上,二人相执无言。


    萧玉归坐得有些累,便自然地头一歪,靠在了迟琰肩上。


    迟琰察觉到后将肩往下压了压,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她长呼了一口气。


    “想什么呢?”他摇了摇手心里她的柔夷。


    “我在想,当年跟在我娘身边的下人几乎都被天南海北地发卖了,现下想重查旧事,要从何处打开突破口得好?”


    “我相信,就算不是你母亲身边的人,现在的萧府中,一定也有知情人,只是肯不肯说的分别。”迟琰低头看了眼她愁苦的表情,“行走于世上,无非威逼与利诱,全看这蛇有没有被打到七寸。”


    “也是,雁过留痕水过流声,我也不信他们手脚能这么干净。”转念一想,她不自觉地又湿了眼眶,“我娘那时候该有多痛苦?我却浑然不觉。”


    “不怪你,你那时也只是个孩子。”迟琰低头为她拭着泪,缓声哄着,“你别哭了,明儿个去你三叔家吊唁要见好多人,你肿着眼去,叫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可算让萧玉归抓到了个嗔怪他的借口,她坐直身子瞪了迟琰一眼:“你三叔!”


    迟琰一噎,却觉得她娇蛮的模样也颇为可爱,低低地笑了出来,“萧自亭,好不好?萧自亭,他谁的叔都不是。”


    “哼。”


    迟琰拉着她重新靠回肩上,马车晃着晃着,她竟就这样睡着了。


    马车从北外门驶入,径直到鸣玉宫寝殿外才停下。


    云隐撩开帘角,“王爷,到了。”


    “嘘。”


    迟琰小心地将萧玉归打横抱起,生怕吵醒了她。


    云隐则将惟帘挂起方便迟琰出来后,赶忙下去将蹬梯放好,待迟琰下去,他又将蹬梯收上来,将马车赶回西殿马房里。


    听见动响,特意出来侯着的云开一愣,打着口型轻声道:“小姐睡啦?”


    迟琰颔首,尽量走得平稳些,同样轻声说道:“打方帕子来,我给她擦擦。”


    “是,姑爷。”云开特意落后了几步,转而小声问见月道,“如何啊?夫人真是遭毒害的吗?”


    见月带着几分沉重点头。


    “啊……怎么会这样……”云开苦着脸道,“我真没用,成日在府里待着,却什么也不知道,甚至都想不起来那时究竟有什么异常。”


    “我也是,也怨我们当时还小,没这份儿警戒心。”见月也丧着脸。


    “瞧你这一身土,你快去洗洗睡吧,我去伺候小姐。”


    见月也不推辞,点了点头,便往西边她们的住所走去。


    寝殿内烛火摇曳,云开端着盆进来,却见迟琰亲自过来低声道:“你给她换上寝衣后便去睡吧,一会我给她擦。”


    “是。”


    迟琰转身便出去,他自己也一身土,得先洗洗。


    待他洗漱回来,云开方才打的那盆水温度正好,他打湿了帕子拧个半干。


    指尖碰到她眼下泪痕时,湿意惊得她无意识嘤咛一声,却未醒来,只是往迟琰怀里更深地埋了埋脸。


    “哎。”他低叹一声。


    他想到,如果是刚成婚的萧玉归,一定不会这样蜷在他怀里酣睡,也不肯接受他的援手,就像那时要救萧玉真一样,连他想帮忙,也只得绕个弯子,用一笔让她帮自己将冯疏雨赶出府的交易,她才肯接受。


    如果是那时的她,这个时候一定又是一个人咬牙撑着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吭声。


    幸好,幸好现在她可以信任他。


    “娘……”她忽而含混呢喃,带着啜泣,“到底是谁害你……”


    迟琰垂眸看她再次泪痕交错的脸,低头用唇碰了碰她发顶:“待我查出来,让他亲自去向你娘伏罪。”


    翌日是个极为阴沉的天,浓灰色的云压得极低,仿佛连天也矮了半截。


    萧府门前白幡翻飞,朱漆大门上的铜钉也缠了素麻,门楣悬着两盏惨白的灯笼,其上方正的“奠”字被风吹得摇晃。


    萧玉归扶着云开的手下了马车,抬头望着府门上高挂的丧幡——并排陈书着三叔母和玉真妹妹的名字。


    一门双棺,母女同殁。


    这在外人眼里,当真是惨得不能再惨的祸事。


    更何况众人也都心照不宣,萧自亭那儿子,实则也早没命了,只是宫里不准他办丧罢了,这府里,如今就剩他一人了。


    萧玉归和迟琰刚走到门前,便听萧府执事的嗓子陡然拔高三分:


    “定北王、王妃娘娘到!”


    灵堂设在正厅,府内没什么哀哭声,迈入门槛,倒是檀香混着纸灰的气息呛得人眼眶发酸。


    萧自亭一身麻衣跪在灵前,背影佝偻,手中一叠黄纸抖得厉害,瞧着倒比前些日子瘦了不少,也老态了不少,潦倒了不少。


    萧玉归心里冷笑,无论多惨,也都是他活该自找的罢了。


    黑漆棺木并排而列,她和迟琰接过侍从递来的香,朝灵前深深拜下。


    隐约她倒是听到了一点哭声,她循声望去,发现是早就来了的萧玉台正拉着她母亲万小娘的手,不住地说话抹泪,却听不大清说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为三叔母和玉真妹妹哭就是了,她是什么人,萧玉归还是清楚的。


    第二拜下拜时,萧玉归余光再次扫过棺木,却忽而觉得哪里不对——


    这棺木的尺寸,似乎比寻常女子的要大上一圈。


    随着第三拜的动作,萧玉归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棺底,一切便了然了。


    她就说萧自亭为何迟迟不办丧事,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