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 “什么没见过,还防着我?”
作品:《我不知会遇见你》 盥洗室里,常遇春一阵干呕。
镜中人呼吸起伏,面颊涨红,双眼布满红血丝,良久,一个危险念头跃上心间。
——她怀孕了。
心跳怦然放大数倍,常遇春不敢相信,掩口退坐在身后马桶盖上。
细算这个月生理期确实推迟好久,之前还为它没来高兴,后来一忙就忘了这事。
怎么办。
第一反应不想要。
远的不说,她还要去北京进修呢,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在崔秉文手下锻炼。
“……”
常遇春强迫自己冷静。
一切皆有可能,等上班确认再说。
几轮深呼吸。
常遇春拿定注意先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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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陈克己接完电话,见她还没出来,狐疑着搭眼算过时间,敲门,“小春?”
盥洗室无人应声。
陈克己贴耳,里头一点响动没有,他压下门把手,竟一动不动。
反锁了?
“……”陈克己哭笑不得,又敲敲门,提声揶揄:“什么没见过,还防着我?”
脚步声渐近,门开。
陈克己吓了一跳。
常遇春满脸水痕,几缕发梢水珠晶莹,捂着小腹勉强,“食堂午饭太腻了,胃不舒服。”
“我说中了吧!太拼太累饭又难吃!”不如来唛斯啤酒。
陈克己半信半疑,多看她两眼,牵手并排坐于床畔。
常遇春听出潜台词,“不碍事。”
陈克己咽下后话,委婉坚持,“我说错了吗?我很客观的好不好。”
“……”
常遇春没说话,提眸望着他。
被陈克己话里有话的一番提醒,她不禁笑自己掩耳盗铃。
经验不会骗人。
十年护理,副护士长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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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己攥着她的手,另一手替她擦去额角水珠,“小春,你能来我很高兴。”
他没提换班的事。
“爷爷过生日嘛。”
她嘴硬。
陈克己揽过她的头缓缓靠在胸口,没点破,“是是是,我们常护长爱屋及乌。”
常遇春笑笑,换个舒服的姿势依偎。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听陈克己的心跳,搏动有力,像白噪音,能让人很快踏实下来。
常遇春圈住他劲瘦腰际。
他的呼吸,将她包裹在一片蓬勃热烈中。
两人一旦有了实质关系,亲密时刻,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
浑然一体的沉默。
仿佛暗示。
陈克己垂眸盯着她嘴唇,克制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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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陈镛寿宴当日。
常遇春一睁眼,枕畔不见陈克己,她支肘半坐起来,四下张望。
不远处书桌,陈克己开着笔记本处理工作,神情专注,不苟言笑,不时拖动触控板,床边冬日暖阳投射,给他镶了金边。
常遇春看呆了眼。
曾几何时,她第一眼见他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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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干呕袭来,常遇春捂嘴冲进盥洗室。
又一阵痉挛般翻江倒海,好似有东西堵在嗓子眼,上下两难,双眼一秒殷红。
透过镜子反射,外头陈克己毫无觉察。
壁龛有一个小时钟,随意抬眼一扫,常遇春惊得头皮发紧。
十点了!
她居然在高山流水睡到自然醒。
手下不稳打翻杯子,咣铛。
陈克己循声过来,男模般长手一撑门框,下巴一抬调笑问:“醒了?”
“我早说舒服的床垫比较重要吧,”陈克己嘴角含春,“难得,头一回比鸡起得晚。”
“……”常遇春讪讪不想理他。
“茶叶蛋吃吗?”陈克己又问。
常遇春一怔,“茶叶蛋?”
“嗯,二哥昨儿给的茶叶,我让岚姨煮了茶叶蛋,奶奶也说味道不错,你尝尝?”
“……”
谢逍那几千块一两的茶叶。
煮茶叶蛋,亏三少爷想得出来。
常遇春没说他暴殄天物。
因为她想起谢逍说的他在宣示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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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家庭聚会正餐是中午,别墅一楼厨房,几个大厨正有条不紊忙碌。
常遇春认出其中一位。
陈克己之前住弘济小公寓时,他上门来做饭,点头寒暄后,常遇春去后院找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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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藏进浓云,天空飘起小雪。
别墅后院和裴家的设计很不一样,同样是花园,陈家搞了一个硕大的景观壁炉。
粗犷毛石壁炉搭配柴火架,天然石材堆砌,外圈镶嵌各色马赛克,炉火彤彤燃烧。
几张软椅随意围在四周,一旁错落摆放着盛开的蝴蝶兰,一时融融如春。
身在雪中赏雪景。
有钱人可真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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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常遇春来,叶宛嵘招呼她过去,“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昨儿没休息好?”
听者有心。
“……”常遇春尴尬不已,垂头只笑。
沈玉宁偏头,常朵儿识趣让出身边位置。
“弟妹来坐这儿。”
“谢谢大嫂。”
自打默乐住院部楼下,常遇春出头大骂狗仔,常朵儿对她隔阂少了许多,虽然仍有些不咸不淡的,也是出于长嫂如母,自矜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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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几个长辈都到了。
常遇春挨个打招呼,后悔睡太死,暗暗气陈克己不知道叫她。
她见到了老五陈克闲的母亲——郑湄,F大计算机系教授,爽利一头短发,干练利索。
看了一圈,爱凑热闹的小潘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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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坐定,岚姨递来一碗甜汤,她举着汤匙小口喝,边听长辈们闲聊。
豪门八卦局。
几句入耳,不慎对劲,她们正在聊二哥老婆林眠,趣可杂志和裴家近来的风波。
太子爷老婆被人移花接木亲密照。
“……”
“可惜裴老大那么好的人呦……”
“谁干的,是他们说的妯娌不合吗?他家大媳妇可真下得去手。”
“好像叫江寒,她前男友,受人唆使吧。”
“前男友啊,那照片未必不是假的,现在的年轻人什么干不出来……”
“江寒和江舟……”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大哥的第一秘书江舟,俩人堂兄弟啊。”
“……”
坏事传千里。
常遇春专心喝甜汤,只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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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常,你和谢逍关系好,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们讲讲呗。”潘美伶主动cue她。
常遇春:“我和林老师不熟。”
她不想参与,尤其听见她们竟然还知道不少内幕。
“嗳呦,闲聊嘛,何必这么正儿八经的。”潘美伶讪笑。
“正经就聊这些,不正经聊什么?”常朵儿出声,勾唇一嗤。
目光短接。
潘美伶悻悻别过脸。
最近因为姚蔓乔大闹寿宴,陈在野和她吵了一架,让她险些来不了今日的家庭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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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忽然不舒服。
常遇春手捧汤碗一歪,洒将出来,常朵儿眼明手快一扶,把眼一瞧,没有声张。
那边,男人们在另一个壁炉旁聊生意。
常遇春瞧见熟人,老五陈克闲隔空问好。
上回仨人去听脱口秀,她挺喜欢老五性格,蔫坏主意正,但对陈克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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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沉式客厅,老爷子陈镛端坐主位,乐呵呵攥着厚厚一沓红包。
陈家是传统豪门,尊卑分明,讲究磕头拜寿,一代一代从大到小挨个上前。
说吉祥话顺带送礼物。
陈在山献了一幅画,清初六家吴历的山水《桃圃松菊图》,上头还有张学良的收藏印鉴,去年佳士得秋拍最贵的。
当时预展估价2500万。
“阿礼祝爷爷寿比南山。”陈在山道。
“……”
陈镛嘴角几不可察收紧。
陈克礼今天没来,有他没他无所谓,谁也不想提,偏偏陈在山画蛇添足。
常遇春洗手,岛台后头岚姨和岐叔嘀咕。
“我说不见他呢,原来那边住院了。”
那边。
不出意外是说姚蔓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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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次拜寿还在继续。
小潘代表陈在野捧上来一只纯金寿桃,十斤,金灿灿沉甸甸,叶宛嵘淡淡瞥了一眼。
各种奇珍眼花缭乱。
轮到陈克真,下一个就是陈克己。
倏地。
常遇春眼皮一跳——你就是最好的礼物,陈克己不久前的话莫名闪现。
三少爷脑回路奇葩。
万一把她去唛斯啤酒当成礼物可咋整。
“……”
常遇春手心出汗,不由紧攥两下,偷觑陈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