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作品:《是女配呀,但她有反派光环

    一股寒意自皇帝的尾椎骨蹿起,刻进四肢骨骸。


    他想去抢回来四肢就跟被冻住一样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


    落在其他人的眼中,皇上这是默许了。


    谢应忱打开供词一目十行地飞快看完,心里有一个念头闪过:夭夭该不会是和沈旭一同去晋王府了?这手笔不像是沈旭,更像夭夭的。


    一想到顾知灼谢应忱身上的锋芒略略收敛温润的不可思议。


    “叔祖父。


    谢应忱把供词交给了礼亲王。


    礼亲王惊疑不定地拿过他的手在发抖一字一句地往下看。


    这份突如其来的供词把礼亲王炸得头晕脑涨,实在难以置信。


    前些天


    晋王供词里说,先帝在南巡路上,曾去过附近几个颇有盛名的道观听道。


    长风当时在其中一个名叫清虚观的道观中挂单遇到了先帝相谈甚欢。


    但是,长风好好的道士不当为何要给先帝下毒晋王只字不提,这难免让人觉得口供不尽不实。


    礼亲王的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千钧巨石。


    再一想方才皇帝歇斯底里的样子一个让人不安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拼命地摇了摇头把供词递给了宋首辅。


    “给朕。”


    皇帝好不容易从齿缝中挤出声音。


    他只想知道,晋王到底还写了什么。


    首辅把供词看完后轻轻一叹又交到了下一个人的手里很快这份供词在众人的手中过了一遍连顾以灿也看了最后又给了礼亲王。


    礼亲王把供词从头到尾念了一遍他咽了咽水喉咙干涩:“皇上这、这是何意?”


    听完皇帝反倒松了一口气晋王还算有分寸。


    “朕不知。”


    礼亲王惊疑不定地盯着皇帝。


    太子弑君被废先帝暴毙。


    哪怕是如今忱儿监国远比皇帝不知道要出色多少可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总有声音质疑他这个废太子的儿子认为父罪该涉子。


    就连方才皇帝也是咬着废太子弑君不放非要谢应忱把监国让给谢璟。


    忱儿可谓是处处受制。


    但若是先帝中的毒和废太子无关废太子根本就是被冤枉的。那么忱儿这个太孙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皇上此事必得查。”礼亲王不再犹豫“当年先帝驾崩前晋王随侍在侧晋王如今这般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长风妖道正在午门。求皇上彻查。”


    皇帝的心跳加快


    气息紊乱:“这只是晋王的一面之词不可信。”


    “正是一面之词才更应该彻查。”谢应忱嘴角挂着的笑意荡然无存“皇上连问都不问就断定晋王在说谎那么就请降罪晋王。晋王危言耸听栽赃嫁祸以先帝之死因妄图动摇人心该当死罪。”


    皇帝呼吸一滞蓦地攥紧身上的锦被。


    “您是要问还是要降罪?”谢应忱咄咄逼人道“皇上您总该选一样吧?”


    “谢应忱你在逼朕?”


    降罪晋王?晋王的手上有太多他的把柄自己若把他逼得太急说不定他会鱼死网破。


    若不降罪那只能按谢应忱说的亲自过问。


    皇帝的呼吸在停滞了片刻后更加急促。


    “臣只想知道先帝死因


    皇帝眼中喷火胸腔不住地起伏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谢应忱毫不避让与他目光相交再一次质问道:“还是说皇上早已知情所以并不关心。”


    皇帝咆哮道:“谢应忱!”


    谢应忱长睫低垂温和宛若暖玉的面上极少如此情绪外露。


    礼亲王来回看了看两人若有所思。


    谢应忱好像早已知道会有这样一份供状。


    原本宋首辅他们只是听闻皇帝脑子清楚了过来看看的结果谢应忱主动提到让皇帝不用着急多休息摄政有他在。这一下皇帝就怒了破口大怒到现在所有人一个都走不了。


    莫非这一份供状是谢应忱在暗中谋划?


    很有可能……


    废太子一日沉冤未雪谢应忱就无法再进一步。


    谢应忱想要那把椅子就必须洗干净废太子弑君杀父的罪。


    “来人。”谢应忱冷声道“摆驾午门。”


    “谢应忱你敢替朕做决定?”


    “皇上莫非是病得走不了道了?”谢应忱丝毫不让“既如此您好生养病。臣继续辛苦代君监国。”


    谢应忱刚从凉国回京时众人都以为他子肖父宽仁温和。


    直到这些日子他把朝中三党稳稳压制绝非他们原以为可以随意摆弄。从前需要半个月才能争出决定的事如今只需要半天。


    不少人习惯了皇帝的风格早已暗暗叫苦。


    现在看着连皇帝都在三言两语间被逼得没有了退路更是瞠目结舌。


    只能去。


    印辛与盛江目光对视了一瞬下去让人准备銮驾。


    皇帝一言不发心绪乱的很。


    谢应忱字字句句都在逼迫他欺君罔上可其他人光看着连一个发声的都没有。这才多久谢应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的壮大至此。


    他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该留下谢应忱一条命更不该放谢应忱出宫。


    以至于谢应忱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多时有内侍进来禀说銮驾已经备好。


    礼亲王注意到皇帝恨不能把人撕了的目光默默地挡在谢应忱的前头:“请皇上去一趟午门。”


    “此事一出三司会审已难以安定民心还是应当皇上亲自问过。”


    其他人也默默点头。


    印辛伺候着皇帝起来扶他走出内室上了銮驾。


    金吾卫立刻拱卫在皇帝四周。


    谢璟也恰好在这时赶回来。


    “父皇!”


    “璟儿。”皇帝示意道“你也上来。”


    谢璟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是在郊外的皇庄为过些天和季南珂成婚做准备的他不能给她正妻的名分但也不想委屈了她凡事都亲力亲为的。


    他收到消息后匆匆赶回来倒是成了最晚到的一个。


    见皇帝对他慈爱如故谢璟心中一喜父皇是真的大好了!


    自打谢琰被接回来后谢璟时刻担心父皇会一时兴起真的立谢琰为太子为了这件事谢璟和季南珂争吵过几次。


    谢璟上了銮驾问候着皇帝的身子说着一些贴心话面上满是忧色。


    皇帝也露出了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笑容一派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銮驾从宫门出去正在午门奋笔疾书侃侃而谈的学子们也注意到这天子排场纷纷回首注目。


    明黄色的华盖还有随行的禁军内侍一看銮驾里头坐着的就是皇帝。


    众人不由为之一惊。


    天知道他们在这里从一开始的**到后来的献策都已经过去多久了皇帝还是头一回露面。


    对了。不止是头一回皇帝带着他的奸妇回宫的时候他们也见到过一眼。


    这么久了


    学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并未忘记自己在这里**时的初衷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投向銮驾。


    被这么注视着皇帝也有些后背发毛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现在脑子还不是十分清楚和季氏有关的那一段记忆就跟在梦中一样相当的不真实每每他想仔细回忆又不免会想起季氏溃烂的脸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吐着吐着唯一的好处是他越吐越清醒不会再突然对季氏和她生的那个野种恋恋不舍。


    他只隐约还记得自己带季氏回宫的时候这些学子们就在这里闹


    了。


    那还是大暑天。


    现在都九月了,他们怎么还在?


    “父皇。谢璟小心翼翼地回道,“是为了季氏。


    皇帝沉默了一下,随即把銮驾拍得啪啪作响,仿佛是终于找到了错处一样激动不已:“谢应忱就是这样监国的?


    “任由他们在这里胡闹,不管不问,有失颜面。


    谢璟也觉得不妥,曾找过谢应忱,心平气和地与他商量,怎么让学子们离开,然而谢应忱并没有听他的。


    皇帝冷哼,他拉着谢璟手,慈爱地拍了拍:“璟儿,你得强硬一些,你才是朕的儿子,名正言顺,不能让谢应忱这乱臣贼子给左右了。


    璟儿脾性好,待人过于宽厚,不如谢应忱狡诈,诡计多端。


    所以,自己病后,璟儿才会让人轻易压制。


    谢应忱有什么资格越过璟儿,代君摄政!?


    “朕想过了,你手上没人不行,亲军二十六卫,朕把府军卫给你。


    禁军三大营,亲军二十六卫是皇帝的底气,府军卫有前后左右四卫,按制每卫五千六百人。也就是两万余人。


    谢璟脸上一喜,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先前还因为皇帝偏爱谢琰怨过,嫉妒过,现在想想,实在愧疚不已。


    皇帝精神不济,说完这几句话也有些乏了。


    銮驾在学子们中间驰过。


    一走远,学子的声音终于憋不住了,有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们最初还以为,皇帝要么是为了他们的劝君书来的,要么是来驱赶他们的,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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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了。


    这种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好像是去了午门墙楼上。


    “该不会是去见那个妖道吧?


    长风被送到午门的第一天,有学子跟着上去看过。


    看之前,他们深信宦官擅权,乱政,排除异己,有灭道之举,连**书怎么写都想好了。


    看过后,他们头一回觉得是自己对东厂的成见太深,发自内心的反省了好久。


    “我打听到了。


    有一个青衣学子匆匆而来,混迹在他们中间,说道:“东厂刚刚审出来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听他还在大喘气,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快说啊,审出什么来了。


    这嗓音有些高亢,顿时,远处的学子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青衣学子眸中一闪,紧跟着说道:“先帝爷不是被废太子所害死的!


    “而是和城楼上头的这个妖道有关,皇上要去亲审。


    什么!?


    废太子窥探先帝起居,心怀不轨,为夺皇位,谋害皇父,致先帝**而崩,为世人所不齿,唾骂


    。


    大启以孝治国,储君是这样一个卑劣无耻,不忠不孝之人,当年士林没少写文章骂他。


    哪怕现在辰王待他们颇为宽仁,但是,因为他是废太子的儿子,依然有人在光明正大的唾弃谩骂。


    认为他应当自请圈禁,代父赎罪,岂能满身罪孽的站在朝堂上,指点江山。以后,百姓们有样学样,弑父后再继承父亲的财产,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况且皇帝有子,他一个侄儿越俎代庖,简直和废太子一样,觊觎皇位,心怀不轨。


    因为不愿与谢应忱同流合污,在谢应忱监国后,朝中更有一些清流文官一气之下,辞官而去。


    而如今。


    突然又告诉他们,杀害先帝的不是废太子!?


    “快,快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真是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青衣学子义正严词道,“我过去看看,你们去不去随你们。”


    说着,他自己先跑了,悄悄坠在皇帝一行人的后头,走上城楼。


    见官兵们没有拦他们,其他学子也偷偷摸摸地一同跟了上去。


    青衣学子走过顾知灼身边时,暗暗向她点头,示意按她的吩咐都办好了,又很快地混杂在了跟着上来的学子们的中间。


    顾知灼靠在墙垛上,看向铁笼子的方向,目光在半空中和顾以灿相交了一瞬,她愉悦地弯了弯嘴角。


    顾以灿不动声色地过来了,小小声地把方才的事都说了一遍。


    顾知灼也和他说着晋王府的种种,两人头靠着头,嘀嘀咕咕。


    “真臭。”


    是一种浓郁的腐臭味,萦绕着鼻腔,挥之不去。


    顾以灿嫌恶地眉头直皱,拿过妹妹的团扇,给她散散气味。


    确实臭,顾知灼默默点头,所以,沈旭说什么都不肯过来,只借了几个人给她用。


    自打长风被关到了午门后,顾知灼再没有见过他。


    不过短短几天,长风像是又变了一个样。


    先前在晋王府的时候,他只是在极速的衰老。


    而如今,衰老到了极致后,还活着他已经像是埋进地底下的**,一半干枯一半腐烂。


    身上有宽大的道袍倒是稍微掩饰了一二,可是,他的脸就遮掩不住了。


    脸上有一半干的只剩下了一层皮,紧紧贴在骨骼上,显得两只眼睛特别的大,皮上是大大小小的黑斑,跟刚从墓里挖出来的干尸一样。


    而另一半则开始腐烂,烂透了的皮肉泛白,流出一滩滩脓水,臭味熏天,蚊蝇围绕着他嗡嗡乱飞。


    连裸露在外的双手也一样,一半干枯,一半腐烂。


    不止如此,还有被雷劈过后的焦痕和灼伤,让人不忍直视。


    可就算这样,长风依然还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衰败,腐烂,又偏偏死不了。


    这是一种堪比凌迟的痛苦。


    不少人见状,忍不住侧身掩鼻,连谢璟也控制不住干呕的冲动。


    皇帝震惊不已,嘴巴张张合合。


    他只见过长风一次,答应了许他国师,一别数年,怎就成了这样?


    “长风。”


    礼亲王打断了皇帝的思绪,直截了当道:“长风,是不是你害**先帝。”


    长风慢慢地抬起头,头颅上的两只眼睛显得格外凹凸,连喉咙也开始腐烂了,呼吸时发出尖利的嗡鸣声。


    “是……”


    他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