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2月15日，正月初七，星期六。


    在这一天，刘大奎再次召开了职工大会，主要议题有两个。


    一个是宣布了第一季度的生产计划，在计划中，刘大奎将老三样和饼干的生产比例划定为三比七。


    从这一点看来，刘大奎似乎对饼干的重视程度很高。


    “各位同仁，我们的饼干在年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第一季度我们依然要把重点放在饼干的生产上，争取第一季度营收达到十万元。”


    李明在台下默默算了一笔账，如果按照正常的批发价来计算，只需要生产十万斤的饼干。


    他觉得刘大奎的胆子还是小了点，就年前他的那些夜大的校友们就给厂里带来十万斤的订单。


    更别说还有盛主任这边，只要他带头让供销社下订单，再来个五六万斤都不是问题的。


    难道刘大奎是不相信自己的关系和人脉？


    “接下来，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情。为了确保第一季度的营收能顺利达成，我决定正式成立销售科，由周国栋副厂长暂时兼任销售科科长，李明同志为销售科副科长。”


    对于周国栋兼任销售科科长一职，大家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李明成为了销售科副科长，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最不能理解的要数李建国，当他听到刘大奎的任命时，口袋中的烟盒都被他捏爆了。


    “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突然被提拔成了销售科副科长了！”


    同样无法理解的就是李明自己了，可他思考了一番之后，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考虑到目前工厂的情况，销售科的科员我们以自主报名为主，凡是有志向去销售科的，可以在下周内找销售科任意一位科长报名！”


    此话一出，更是激起了全厂职工们的讨论。


    “刘厂长，真的是自主报名么？万一到时候真没人去，不会硬塞吧？”有职工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各位请放心，说好了是自主报名，那就是全凭自愿，绝对不会生拉硬拽。”


    “刘厂长，销售科的工资怎么算的呢？也是按月拿工资的么？”


    按理说这种话是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上来问的，可刘大奎听了之后没有一丝不悦。


    “都是厂里的职工，肯定是按月拿工资嘛！至于怎么算？那当然是按照其他企业的惯例，拉的订单多奖金就多，拉的订单少奖金就少。”


    “那万一一个订单都拉不到呢？”


    “呵呵，这个问题问的好！如果一个订单都拉不到，那就只拿十五块钱的基本工资！而且如果连续三个月都没拉到订单，或者说订单金额未达到基本合格线，那就会被退回原岗位，但是工资要减半！”


    果然有问题，这刘大奎制定这样的规定，那简直就是不想让人去销售科啊。


    “刘厂长，那两位科长有没有订单金额的考核呢？另外能不能说一下如果完成了考核，能拿多少奖金？”


    刘大奎对着这位提问的职工点点头，做出了回应。


    “销售科除了科长以外，其余的人都有考核！至于能拿多少奖金，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方案。不过我参考了其他企业的办法，采取阶梯式的奖励机制，最低为销售额的百分之一！”


    这种奖金的比例更加没有吸引力了，先不说最高能到多少，主要是大家都没有所谓的销售经验，谁也不敢保证能拉到多少订单！


    眼见大家的兴致一下子被打压了下去，刘大奎又给出了一个看似很诱人的条件。


    “万事开头难，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进了销售科之后拿不到钱，但我在这里再给大家一个承诺，到了年底，订单金额前三的，分别额外奖励订单总利润的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五！”


    这个条件看过去好像很诱人，但所有人都知道，红星厂从来就没有公开过所谓的利润，到时候还不是刘大奎一个人说了算？


    坐在一车间方阵的李明，对刘大奎的这些举动真是嗤之以鼻，如此一来，整个红星厂除了他意外，是不会有人主动加入到销售科的。


    并且李明也能够想到，一旦李明连续三个月都完成了任务，他一定会对销售任务进行不断加码，直到自己完成不了。


    面对全厂职工的讨论，刘大奎并没有立即制止，而是站在台上，非常满意的看着台下，甚至把目光看向了李明所在的一车间方位。


    过了有五六分钟，刘大奎才叫停了大家的讨论，开始给每个车间和科室布置了相应的工作任务。


    散会后，刘大奎将周国栋、李明、财务科的林科长、王德发都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次把你们喊来，就是尽快的确定一下刚才我在会上说的阶梯式奖励机制！我有一个方案，你们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刘大奎取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应该是他写的方案，文件夹从周国栋的手上开始传阅，直到李明最后一个看完，然后又回到了刘大奎手中。


    从刘大奎的这一版方案来看，好像要完成的话并不困难。


    每月最低订单金额为三千元，按照每三千元一个档位，销售提成从百分之一开始，最高到百分之六。


    “刘厂长，恕我直言，您刚才的那些话语，似乎是在告诫广大工友们，不要来销售科！否则会有很大风险！”


    “李明，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我不让他们来，对厂子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不希望厂子的订单越多越好？”


    “刘厂长，您心里很清楚，整个厂子除了我以外，谁还有拉巨额订单的能力？如果您真想招募销售科的人，至少给这些人一个缓冲期！”


    刘大奎直接拉下了脸：“李明，我给他们缓冲期，谁给我缓冲期？现在厂子施行厂长责任制，如果做不好，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你知不知道？你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可一旦做好了，拿到最多好处的还不是您？”


    “李明！你说这话就没有良心了！你问问在座的人，过去厂子无论好坏，我有没有少过工人的一分钱奖金？你要知道，奖金这个东西全凭良心，我可发也可不发！”


    这时候周国栋开口了：“李明，这一点我要为老刘说一嘴了！他对工人们的奖金福利这一块还真没话说，去年计划减少的时候，也是他向局里力争的，要不然工人们的年底奖金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