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助李明彻底核算成本，熊欢第二天直接来到了市供销公司。


    “韩处长，新年好啊！”


    熊欢进门后主动打起了招呼，把刚买的水果放在了韩处长的桌前。


    韩处长透过塑料袋，看到了里面若隐若现的两包烟，当即把塑料袋拿下了桌子。


    “哎哟，熊科长！厂子开工了？这次要多少货啊？”


    他很热情的起身与熊欢握了握手，并且就要去给熊欢倒水。


    “韩处长，您别忙，厂子还没开工，不过也快了；这次来就是先探探价格。”


    韩处长并没有停下倒水的动作，倒好水，他把茶杯放在了熊欢面前。


    “熊科长，咱们都合作十几年了，价格有什么好探的，不管这市场涨成什么样，我肯定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熊欢双手握着水杯，一脸陪笑的看着韩处长。


    “要不说还是韩处长对我好呢！”


    “行了，咱们之间就别这么客套了。这是新的市场指导价格，你先看看！”


    熊欢接过韩处长递过来的价格单，仔细的查看起来。


    相较于去年的价格，略有上涨，平均控制在3%左右，还算正常。


    “怎么样？这上涨的幅度还可以接受吧？”


    “还行，不算太离谱！看来国家的管控还是有效果的。”


    “是的！”


    “那韩处长这次能给多少优惠啊？”


    韩处长收回了价格单，放在了桌上，他若有所思的用手指头不停的敲打着桌面。


    “熊科长，我可以按照去年的价格给你，够意思吧？”


    “哎哟，真是太谢谢熊科长了，您放心，规矩我懂，也跟去年一样。”


    韩处长听到这话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意思，熊欢见状，以为是他不满意，当即表示可以再多加一些。


    “不不，熊科长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我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那是？”


    韩处长起身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探出头向外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熊科长，你和盛主任挺熟悉的吧？”


    “额，哈哈，是的，以前一起插过队的，关系还不错。”


    “熊科长，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能有什么误会，你们都是商业局的人，知道我跟他关系好也是正常的嘛。”


    “你们厂施行了厂长责任制以后，有什么变化么？”


    熊欢先是嗯了一声？他不明白韩处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知道盛主任有没有跟你聊过，我们供销公司和各大供销社后面也要施行类似于厂长责任制的制度。”


    “嗯？老盛倒是没跟我提过这样的事情，你这消息准确么？”


    “大差不差了，我的老丈人是市商业局退休的老干部，前几天被叫去开什么封闭研讨会，就是想听听这些老干部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熊欢连忙询问，这件事情如果敲定了，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就跟你们国营工厂一样，所有事情一把手说了算，他对年度任务负总责，各单位自负盈亏、自主经营。”


    “这个对你没什么影响吧？整个供销公司一直不都是你说了算么？”


    “是我说了算没错，可改制后压力就大了啊。就拿这些货品来说，目前我们根本不用担心的，局里统一调度，我们只要负责卖就行了。以后就不一样了，除了粮食和油，其他所有的货品都要我们自己去对接各大生产企业，价格自己谈。”


    熊欢明白了，韩处长这是对未来的担忧啊。


    “韩处长，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供销公司客户多着呢，你还怕那些生产企业不跟你合作？”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现在很多厂子已经不走我们供销公司了，他们直接去找生产企业谈，有时候价格比我们还有优势。”


    “那你也可以降价啊？”


    “没那么简单的，你以为每个厂子都像你红星厂一样这么大规模？很多厂子一年下来的采购量还没你们一个季度多！”


    “额，好吧，看来我们红星厂还是大户啊！”


    熊欢直了直腰杆，这是他第一次在韩处长面前这样做。


    “熊科长，别的就不多说了，我希望你以后都能一直在我这里买原材料，价格你放心，绝对比你去外面买要便宜。”


    “韩处长这是哪里话，我才懒得去外面烦，还要重新沟通。”


    韩处长紧紧的握住了熊欢的手，不停的上下抖动。


    “熊科长，除此之外，也麻烦你跟盛主任也沟通沟通，他日后有进货的需求，也可以从我这里走。”


    “嗯？不对啊，你们不是商业局下的兄弟单位么？他们供销社的所有货品不都是你们给的么？”


    “目前确实是这样的，但我估计以后改制了就不同了，毕竟选择的多了嘛。”


    “行，韩处长，这个我知道了，回头我单独找老盛一趟，跟他谈谈这件事情。”


    临走前，韩处长第一次亲自把他送出了供销公司的大门，并目送他离开。


    熊欢下一站直奔东湖区，找到了正在看报纸的盛主任。


    “哎呀呀，老盛，你什么时候有这看报的爱好了？”


    “这要归功于李明！”


    “这又从何说起呢？”


    熊欢倒是很想听听盛主任的解释，盛主任摘下老花镜，把报纸对折好，放在了一边。


    “李明那天不是来跟我谈订单的事情么？聊着聊着就聊到供销社以后的发展趋势，从他言语间我发现，他特别喜欢看报纸，又是一号文件、又是改革发展什么的。”


    “这小子确实有这个喜好，我以为他就是无聊的时候看着玩的！哪知道他是认真的在学习和领悟啊。”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别是来帮李明跟我讲价格的吧？”


    熊欢直接否认，他也向盛主任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态度：“李明既然接了销售科的活，那这些事情就让他自己去解决，除非他真的跟你谈崩了，我再来卖一次脸。”


    “哈哈，你这话说的！不过我赞成你的想法，年轻人就是要多历练历练，如果连我都搞不定，以后遇到别人那不是更没戏。”


    “可不是，不是说每个人都认识我熊欢的，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他想闯出一番天地，早晚是要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