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赌坊

作品:《渡鹤

    一行人前往鹤都,自平州出发必经青州。连日马不停蹄,终至青州青台县。有元澈殿下同行,纵使宋衿没有路引,过关倒也畅通无阻。


    晌午时分,众人寻了家酒楼。刚踏入门槛,眼尖的伙计见几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立即堆着笑脸迎上前,谄媚开口:“几位贵客可算来对地方了!咱们店里的签菜,那可是青州独一份儿的招牌,连官家老爷微服私访都要点上一盘解馋呐!”


    他指着盘里金灿灿的小卷儿,眉飞色舞地介绍:“这是拿羊脸子活肉剔得细细的,掺了川椒末、新橙丝,裹上江南进贡的糯米纸,往小磨香油里‘刺啦’一滚......”


    沈晏乔虽被香气勾得食指大动,奈何一行人花销太大,穿衣住行都不节俭,若再这般不知节制地大快朵颐,只怕不出旬日就要都去喝西北风了,眼下囊中羞涩,只得道:“来五份汤饼,两份盐菜。”


    伙计原以为这几人是有钱的主,兴致冲冲地介绍了这么多,现下听沈晏乔如此一说,眼睛差点翻到后脑勺,撇着嘴说,“客官,咱们店规矩是先付钱。”


    时酌衍睨向他,说:“我走南闯北,倒不曾听说哪家饭馆有这等规矩。”


    “那是您见识短浅。”伙计阴阳怪气地回嘴。


    时酌衍被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逗笑了,与他动手倒犯不上,可看着他又着实碍眼。


    不能耽搁正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晏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默默取出银钱置于桌上,抿了抿嘴,道:“劳烦快些上菜。”


    伙计收了钱,冷哼一声,满脸鄙夷地转身离去。


    待清汤寡水的饭菜上桌,众人面面相觑。


    “我说各位,咱这吃的属实有点寒酸了吧。”宋衿噘着嘴,筷子在菜里搜罗着,却搜罗不到一丝肉沫。


    元澈望着桌上那几盘寡淡的素菜,他执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终是轻叹一声将筷子放下,说:“我是有点积蓄,但又没有铸币权。”他抬眼环视众人,苦笑道:“咱们这么多人,这点银钱实在难以为继啊。”


    见沈晏乔也面色不佳,时酌衍正欲开口,宋衿却猛地出声,“我有个主意!”这清脆响亮的嗓音令满堂食客都循声望来。


    宋衿不好意思地讪笑着,凑近众人压低声音道:“我这儿倒是有个来钱快的门路,就看诸位敢不敢一试。”


    “说来听听。”时酌衍挑眉。


    “赌坊。”宋衿神秘兮兮地吐出二字。


    时酌衍:“......”


    元澈笑出了声。


    “别小瞧人!”宋衿扬扬纤细的眉毛,“在江南时,我跟着兄长横扫赌场那会儿,你们还不知在哪儿呢!”


    元澈与时酌衍交换了个怀疑的眼神。元澈正色道:“赌博非儿戏,小姑娘莫要逞强。”


    宋衿撇了撇嘴:“就说让不让我去?”


    “我反对。”元澈表态。


    时酌衍望向沈晏乔,“你觉得呢?”


    “不妨一试。”沈晏乔毫不犹豫站在宋衿这边。


    “我也同意。”时酌衍颔首。


    元澈转向默默嚼菜叶的沈宥清,“沈大夫意下如何?”


    “风禾之意,便是我意。”沈宥清头也不抬。


    元澈白了他一眼。宋衿顿时笑逐颜开,说:“放心,包在我身上!”


    “我陪你去。”沈晏乔起身。宋衿性子跳脱,还是看着点为好。


    两人正要上楼准备,一只手突然拉住沈晏乔的手腕,“且慢。”


    待她重新落座,时酌衍正色道:“我要离开五六日。”


    沈晏乔很想问问他要去何处,又觉得不太合适,只道:“那我们在此休整,等你回来再启程。”


    元澈叮嘱道:“可别食言,务必回来寻我们。”他当然不是关心他,江湖中人行踪飘忽,他不太放心这个浪子,万一要是一去不回,他上哪去找这样的一个保镖。


    时酌衍笑了笑,“一定。”


    *


    赌坊内,乌烟瘴气,熙攘嘈杂的人群里弥漫着汗臭与酒气。


    “买定离手!”庄家扯着嗓子吆喝,手中的骰盅摇得哗啦作响,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刺耳。


    宋衿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大。”她将面前堆成小山的铜钱尽数推到“大”字区域,动作干脆利落,铜钱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引得周围赌客一片哗然。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已经在骰宝桌上连赢十二把,面前的铜钱已经从最初的二十文暴涨至近五两银子。这般运气,在千金坊可谓前所未有。


    庄家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骰盅的手微微发颤。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揭开骰盅,庄家的声音已然变了调。


    赌桌周围顿时炸开了锅。站在一旁的沈晏乔暗自咋舌,她虽知宋衿有些本事,却不想竟能厉害至此。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赌坊角落里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正眯着三角眼,阴鸷地盯着宋衿。


    “咱们赢的钱已经不少了,见好就收吧。”沈晏乔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宋衿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宋衿正玩在兴头上,但见沈晏乔神色凝重,还是爽快地喊道:“不玩了,不玩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惋惜之声。两人挤出嘈杂的赌坊,沈晏乔却频频回首,目光警觉。转过一个幽暗的巷口时,七八个彪形大汉突然从前后包抄而来,为首的正是方才那个阴鸷男子。


    沈晏乔暗自叹息,看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为首的正是方才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他狞笑着挥了挥手,四五个打手同时扑来。


    沈晏乔一把将宋衿护在身后,身形一闪,眨眼间已欺近领头男子身前,匕首已抵上对方咽喉。


    “都住手!”林五脸色煞白,对着手下厉声喝道。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什么人在此闹事?”一队衙役冲了进来,为首的捕头尖嘴猴腮,腰间佩刀锃亮。


    沈晏乔的匕首稍稍松了力道,林五如见救星,挣脱了身,连忙喊道:“赵捕头!这两个丫头在赌坊闹事,还持械伤人!”


    宋衿气得涨红了脸,急声道:“明明是他们先动手!而且赌坊出老千骗人钱财!”


    赵捕头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赌钱还有理了?来人,给我拿下!”马捕头不耐烦地挥手,“有什么话去县令大人面前说!”


    两名衙役上前就要拿人。宋衿正欲反抗,却见赵捕头的手已按在刀柄上。她回头急道:“快...”跑字还未说出口,却发现沈晏乔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沈晏乔趁乱悄然离去。她心中雪亮,这捕快与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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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沆瀣一气,其中必有蹊跷。


    在赌坊附近徘徊片刻后,沈晏乔找了家路边面摊坐下,一面心不在焉地吃着阳春面,一面思索对策。


    “沈风禾?”


    一个清朗的男声突然响起。沈晏乔抬头,只见眼前站着个面如冠玉的锦衣公子,正含笑望着她。


    她仔细打量片刻,迟疑道:“谢尚闻?”


    谢玉端着面碗在她对面坐下,眼中带着几分惊喜:“真是巧遇。我才离京一年,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故人。”


    沈晏乔笑得有些心虚,毕竟她还占着人家在老家的屋子。正欲解释,却见谢玉的目光落在她寡淡的面碗上,眉头微蹙。


    “不必了,”沈晏乔连忙摆手,“我已经饱了。”她转移话题道:“尚闻如今在何处高就?”


    谢玉的嘴角翘了翘,压低声音道:“说来惭愧,如今在这青台县当个小小县令。”


    “咳——”沈晏乔被面汤呛到,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角。待平复后,她正色道:“恭喜尚闻夙愿得偿。寒窗十载,终得施展抱负。”


    谢玉微微笑着,朗朗地说:“明日可否携友来寒舍一叙?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沈晏乔略一沉吟道:“明日恐有要事。不如三日后,定当登门拜访。”


    “那便说定了。”谢玉含笑应下,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与谢玉辞别,沈晏乔回去给元澈送了个信。


    元澈房中,烛火摇曳。


    “什么?宋乐安被抓走了?”


    元澈顿了片刻,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我说什么来着?让她去准会坏事!”


    沈晏乔面色倏地一沉,辩解道:“我们赢了钱是事实,不过是遇到意外罢了。”


    一直静立窗边的沈宥青忽然转身,“现下如何是好?”


    “明日我会想办法去狱中。”沈晏乔神情凝重。查探之事暂且搁置,当务之急是把宋衿救出来,那丫头胆子小,这会儿怕是吓坏了。


    “需要我们帮忙吗?”元澈语气缓和了些。


    “不必。”沈晏乔冷冷起身,“我们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沈宥清也跟着站起来,却被元澈一把拽住衣袖。“你妹妹方才怕是恼了,”元澈压低声音,“帮我说两句好话。”这姑娘心思深沉,他可不想平白得罪。


    沈宥清皱眉看着被扯皱的衣袖,抬眼时眸中尽是疏离,嗓音冷淡,“我们很熟吗?”说罢甩袖而去。


    元澈盯着那犹自晃动的门帘,气极反笑。这兄妹俩倒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倔脾气,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硬得像刀。


    翌日清晨,沈晏乔在街巷间徘徊,暗恼昨日逃得太利落。如今要怎样才能再被官差抓住?正踌躇间,忽见两个捕快正在早点摊前用膳。


    这两人面相和善,与昨夜凶神恶煞的捕快倒是不同。沈晏乔整了整衣襟走上前去。


    “姑娘有事?”年长些的捕快放下筷子。


    沈晏乔眨了眨眼睛,说:“我想进你们的大牢,可以吗?”


    两个捕快面面相觑,年轻的那个噗嗤笑出声道:“大牢可不是客栈,想进就进。总得有个由头,打架斗殴、作奸犯科...”


    话音未落,沈晏乔突然出手,一拳砸在年轻捕快肩上。那人猝不及防,踉跄着撞翻了身后的条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