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元未明和席昀，姜照迈着小步走在谢明月身边。从在外院被罗刹鸟的人截杀到和微生律的对决，她一字不落地讲着。


    哪怕亲眼看到了姜照漂亮地赢了微生律，谢明月还是一边笑着一边耐心听完了姜照的话。


    “方才在塔中可有所得？”谢明月把姜照带到了青云榜学子的休息处，只要有一人在青云榜上，便可带其他人进来，只是不能擅自闯入私人房间。


    这是一座矗立在内院中的高大建筑，在外看像是有云雾环绕，等进来又是豁然开朗。


    “收获颇丰。”姜照感觉脖颈间的幻痛似乎鬼魅一样地缠着她，走路的步子都有些虚浮。


    谢明月看出她的不对劲：“累了可以早些告诉我的。”


    她大可改日再寻姜照。


    “我好奇。”好奇谢明月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给姜照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在她进入内院的第一天就急不可耐地要给她。


    穿过漫长的廊道，谢明月敲响一旁的铃声，一道鸾鸟鸣叫过后，青鸟便落在了她们面前。


    “上来吧。”


    在青鸟背上不过片刻，姜照就同谢明月到了这里的最高处。由于有一个巨大的屏障，所以姜照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凉。这是唯一一处能看见内院全部景象的地方，甚至往外看见，隐隐能看到中城之景。


    “来了？”


    再一回神，姜照发现椅子上早已坐了几个人，均是陌生面孔。炼气期后，姜照就略微能探知到其他人的实力，感觉到他们几乎和谢明月不相上下后，她就走慢了几步，随后坐在了谢明月旁边。


    “相里旻霄没来？”除了微生珂，也就是相里旻霄输给谢明月的最多。


    季知节哪怕是进了内院也在处理审判台的事务，故而转告谢明月，把他赢得东西也通通都给姜照后就没了踪影。


    相里偲昫，相里亓桉的皇兄，和相里旻霄明争暗斗，但表面上一派和谐。他晃了晃杯中的红茶：“怎么，我不能代表她？”


    “你别昧了相里旻霄输的东西就行。”谢明月不想让姜照和相里氏有过多的牵扯，故而看向微生珂，“你先来吧，这里就你输得最多。”


    “好你个谢明月，早就认识这么个潜力股，看着我们往陷阱里跳不吱声呢。”微生珂与谢明月关系还说的过去，谢明月也不会将这打趣的话放在心上。


    “就是你赢了小律？”


    微生珂突然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之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等周围安静下来，姜照发现她已经站在了自己旁边。


    好快！


    姜照瞳孔放大，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可微生珂偏偏如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她身旁，附在姜照耳边道：“不错，等你什么时候突破了，也跟我比一场。”


    啪——啪。


    微生珂举起手轻拍了几下，随后姜照面前的桌子就降了下去，带着一块巨大的幕布升回几人面前。


    “我赌微生律赢，一败。”


    “又赌微生律在一炷香内赢，再败。”


    “还赌微生律三招制敌，五招终结，定然不会召唤出第二个契兽，一败涂地。”


    微生珂的个子本就很高，姜照一转头就能看见她胳膊上的肌肉，也就在她愣神之际，微生珂略一用力就捏住她后脖，让姜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谢明月还一分钱都不要，说赌钱有什么意思。”微生珂当时只以为她在金山银山里长大，这才看不上他们那点赌资。


    谁成想，微生珂用余光看了一眼姜照。


    原来是为了她准备的。


    “我输的第一件，就是微生家请神的独门秘法，不过只有前几页，只对不能请神或是刚刚入门的人有用。”


    原以为谢明月是给谢家后辈准备的，还是她多虑了。谢家后辈要什么资源自然手到擒来，哪里用得着谢明月机关算尽。


    “第二件嘛……一件甲等灵器，能不能控制得了它都靠你自己了。”


    “至于这最后一样……”


    微生珂握住姜照的手腕猛地举起来，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咬破指尖后在空中画了个什么符咒，鲜红的血液凝结成姜照看不懂的符文。


    “我，微生珂，再次立誓，绝不会做出任何对姜照有性命威胁的事。且，在微生珂乃至微生家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应允姜照三个要求。”


    “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几乎是把微生珂和她所在微生家的支系都拿了出来，永远不会站在姜照的对立面。


    难怪谢明月说她输得最多，姜照甚至觉得如果是自己站在微生珂那个位置，一定会用其他东西替换最后一条。


    但是微生珂认了。


    姜照回头看了一眼端坐的谢明月，她刚咬了一口绿豆糕，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姜照知道，微生珂愿意做到这个地步不止是愿赌服输，更是她从心底里相信着谢明月，相信谢明月不会利用这一点对她不利。


    “到你了宋书鲤，你输的也不少。”被微生珂点到的青年与宋妍术有三分相像，五官柔和俊丽，声音也如山中清泉，让人如沐春风。


    “哪里，和您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偏生的他张口就喜欢阴阳怪气。


    “在那之前，这是舍妹带去你葬礼上的随你，她本想亲自交给你，可惜最近忙着闭关突破，就由我转交了。”


    闭关突破。


    不止是姜照，场上大部分人都抓住了这个重点，文战第一的宋妍术本就颇受众人关注，此番闭关出来，十有八九要入筑基境了。


    这届新生可谓是，恐怖至极。


    “至于我，一点小礼，不成敬意。”宋书鲤取下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至此，在书院内见你如见我，为期一个月，届时我会派人取回。”


    姜照看见令牌的正中间有一个“鲤”字，她知道这能给她多少帮助，一如在外院时，若没有褚城老师的身份牌，她连藏书阁的查阅权限都相当于没有。


    “可惜，宿栖乐不在，”宋书鲤提到一个姜照未曾听说的名字。


    谢明月传音给姜照：“她是青云榜前十中唯一的灵修院医修者。”


    “你刚入内院，尚未选择具体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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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你原本知道的体修，灵修，契修和千机院三大主院，每个学院内部还有不同的分院，宿栖乐就是灵修学院下主修医的。”


    “不过不到迫不得已最好别找她，比起治人，她更擅用毒，将死之人可用毒吊着多活数年但也生不如死。她是个用常人思维理解不了的疯子，若参与赌局……”


    其他人都不敢想，宿栖乐会把小小的赌局变成怎样腥风血雨的场面。


    “季知节输的我回头给你，”谢明月对姜照耳语完又看向到目前为止一言不发的闻人簪雪，“是你提议开的赌局，你又准备了什么？”


    “闻人簪雪。”


    闻人。


    这两个字像石头忽然落入水池，姜照心脏猛一打颤。刚刚在聚宝阁中刚刚听里辰极提到了闻人皇室，如今姓闻人的会不会与它有什么关联？


    “请看。”


    闻人簪雪如他名字一般，剔透如雪，声音寒凉：“从闻人家带出来的幼年独角兽，足够有诚意吗？”


    许是得到了闻人簪雪的指引，小到能被姜照抱起来的独角兽轻轻叫了一声，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它这才从幕布里出来，乖巧地停在了姜照面前。


    “比有些人聪明。”宋书鲤也不知道是在内涵谁，其他人也都习惯了，下意识地排除自己。


    总有比他们更不聪明的人。


    “这你舍得？”谢明月知道闻人家有修炼天赋的皆有坐骑，或是七色绚鹿或是九天玄鸟，这独角兽年岁不大但品阶是一等一的好。


    闻人簪雪：“闻人家数年无人入青云榜，我都要一只灵宠他们还能舍不得？”


    从他舍不得变成了闻人家舍不得，姜照有些想笑，他好像才是那个真正完全不在乎外物的人。


    “我们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帝疆怎么还没来？”


    微生珂手指敲着姜照的椅子，她一直不回去坐下，姜照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坐下会不会再被她拎鸡崽子一样提溜起来，索性也站着抚摸怀中的独角兽。


    青云榜前十的人姜照差不多都摸清了，想来谢明月此行除了给她这些宝物，也想让她对未来要比斗的人有些印象。


    除了排名第十的乌雪沉心机关术没有参与赌局，其他人都或多或少输给了仅有的押给了姜照的谢明月和季知节。


    不过乌雪也鲜少和闻人簪雪出现在同一场合就是了，两人因为名字里都带一个“雪”时常被放在一起比较，烦不胜烦。


    “帝疆是……”


    谢明月刚想传音告诉姜照帝疆是个怎样的人，一个身材高大声音粗犷的人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我来迟了！”


    也是这时，姜照忽然觉得眼前一黑，里辰极在塔里的话如在耳边：


    “刚刚给你点穴的时候，我用的是一招【回光返照】和【枯木逢春】。”


    “并不是真的让你的状态恢复如初，等你离开我的领域，会感觉到双倍的疲惫。好好休息吧，年轻人。”


    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姜照好像听见：“不好了，帝疆把人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