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我为什么看不到九重塔的内部试炼情况了？”


    浮丘秋水已然无相境，虽然修为比不过学院那八位早入此境的前辈，她也并不觉得看看学生试炼情况是什么会轻易被驳回的事情。


    除了院长，没人能左右万象九重塔的试炼内容和情况，浮丘秋水便找到了终于结束闭关的院长。


    “那是学生的机缘，浮丘老师不必多虑。”院长的声音不算苍老，却让人感觉到了时间的沉淀。


    她凝望着万象九重塔的最顶部，良久才为浮丘秋水解释道：“九重塔是费尽我和其他大能心血的修炼之地，若是你的学生在里面出了什么闪失，我定当全权负责。”


    浮丘秋水知道万象九重塔的机制，百分百确保学生的安全是第一要位的。但得到院长亲口承诺的感觉还是有些微妙，大乘期已是世间罕见，像院长这样为学子殚精竭虑的更是独此一个。


    此时，她万分确定的就是，院长早就等着姜照闯塔，并单独为她设计了极为特殊的关卡。


    “也不知道对那小孩来说，是福是祸啊。”浮丘秋水一来是欣慰，欣慰姜照能得到院长的赏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姜照现在实在是过分招摇了，想治她于死地的人，完全可以从中城排队到外海。


    既担心学生的情况又不能直接看试炼内容，浮丘秋水只好跟着学院的学子一起打开了小型观天鉴。


    “怎么第二层第一关待了那么久也不见出来？我看姜照这回是悬了。”


    “遭了，我赌她能过第二层的，现在撤回来得及吗？”


    “无所谓，反正有个赌她能闯过四层的垫着呢，怕什么啊。”


    “明明快要学院大考了，我却不修炼，在这里看一个炼气期的学妹闯塔？”


    “哈哈，我有时候真想跪下来求自己别看观天鉴了，结果发现跪下来也能看。”


    ＊


    “找到了找到了，那个异乡人真是命大啊，居然昏到在了河岸边。”


    “害，要不是我把她脸上的血擦干净了，差点以为她是哪来的野人呢。”


    “这下好了，又有合适的祭品送给神明了。可惜，本来以为我可以美餐一顿了。”


    “要是神明高兴了，今年可不得是个丰年吗？”


    姜照的确想办法让图拉被放了出来，不过她没有撬开那座牢笼的锁。只是在次日天亮的时候，假装昏倒在了某个村民的必经之路，等她回到了祭品的位置上，图拉自然暂时是安全了。


    “我，我想加入送行的队伍。”


    “王婶最近身体不是不好，不能去了，我觉得我可以填补上她的空缺。”


    报名处的村民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图拉，真稀奇，这个疯了的小女孩终于不再重复那几句话了。反正王婶的位置也不重要，图拉面前的几个人嘀嘀咕咕了几分钟，一合计就让她跟着了。


    “图拉，你可要记得……”


    “无论看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都一句话都不能往外说，知道了吗？”


    图拉猛地点头，拿到许可后，她是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多待，拼命地跑回自己和母亲还有姐姐的小屋里才大口地喘着气。


    “王婶，对不起，我只下了一些让你腹泻的东西，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图拉在屋子里对着王婶的方向鞠了一躬。


    她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也不知道我怎么能被选上参与送祭品的队伍。


    姜照还挺会表演害怕的，就像她一样。图拉这么想着，笼子里的姜照看起来完全没有前一天说要弑神时的神采飞扬，满眼都是惊慌和不安。


    “希望您能满意这次的祭品。”


    村民中为首的人被称为大祭司，他好像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姜照听的都昏昏欲睡了，也就记住了最后一句。


    等村民都走了，图拉才从藏匿身躯的地方探了个脑袋出来。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会庆幸自己营养不良的儿童身躯，少了一个她也不会被发现，而且能把自己塞进这么小的藏匿之地里。


    “你有什么计划吗？”图拉找了颗小小的果子，丢到了笼子里的姜照身旁，“这个果子没有毒，可以吃。”


    “你也藏好。”姜照想抬起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过锁链束缚住了她大部分动作，故而图拉只看见她的手抬到半空又放下。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故意晾着姜照，等村民都走了很久，图拉才听见了新的声音。


    “最近他们进贡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我看要不别逼得那么紧了，竭泽而渔也不太好。”


    “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我看啊，就是我们对他们太仁慈了。”


    “可是首领那边说……”


    “首领只看结果，大不了就说这个村子已经被榨干，没有价值了。”


    图拉屏住呼吸，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等两个人出现在她视野中央时，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下泪珠，一滴一滴地模糊了视线。


    为了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图拉猛地咬住自己的户口位置，等到嘴里尝到铁锈的味道也没有松开。她已经拖了妈妈和姐姐的后腿，绝对不能再让姜照姐姐的计划失败。


    哪怕看不清那两人的全部相貌，图拉也确信就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妈妈和姐姐。那一群，和他们有着同样外貌，灵魂却极度扭曲的【神明】。


    她早该猜到的，哪有什么神明，一直以来给他们食物却要他们用活人来做交换的，分明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实力比他们强悍得多的人。


    “这次的祭品居然吓得说不出话了吗？”两人中的女性走到姜照面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怎么了，小姑娘，看见神明和你长得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了吗？”


    “还是觉得我们只是神明的手下？”


    “亦或是……”


    “够了，别说那么多废话。”男人的手缩在袖子里，他给女人使了个眼神，等她遮住姜照的眼睛又捂住她的嘴巴，这才打开了关住姜照的笼子。


    饶是如此，姜照还是听见了巨大的声响。等女人摘掉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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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她眼睛的白布时，她已经被女人牵着往外走了好几步。


    等姜照被两个人带走，图拉舔掉手指快要低落的血迹，防止被人发现她来过的痕迹。直到天都快黑了，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观察记录着锁现在的样子。


    姜照被屏蔽了视力和听力，当时图拉从躲藏的地方努力往外看，只知道男人突然举起了一只手。可惜男人是背对着她的，接着就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锁，女人随后轻松地推开了牢门，把姜照带了出去。


    “一定要成功啊。”


    图拉捂住胸口，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姜照先前告诉她的地方。


    “拜托了，姜照。”


    “真神必然会将伪神击落神探的，对吗？”


    ＊


    姜照跟着两人走了很久，这才到了一处洞穴。从外面看来，这里并没有路，等两人关闭了附近的机关，草木骤然后缩，留下一条漆黑的通道。


    啪——嗒——


    女人让姜照走在前面，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照亮了前方的路，不过他们并不允许姜照回头。


    往前走没几步，姜照就好像踩在了沥青路上一样，久违地让她想起了地星，那个姜照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闭眼。”


    等一扇门出现在姜照眼前时，女人又让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她又被推着向前走，听到了身后的门关闭才被允许睁开。


    “很兴奋吧，你马上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男人先前话都很少，直到此时才亢奋起来，看着前面一台台容器，眼中满是狂热和疯癫。


    “瞧啊，他们都是失败品，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可以做我最完美的那个，试验品。”


    男人的声音说不上好听，就像是一道年久失修的铁门，摩擦地面时发出来的一样，既尖锐又沙哑。


    距离姜照最近的容器里装着绿色的液体，大概是为了保存里面的东西。


    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姜照已经分辨不出来容器里的还算不算生物。她看见那个人的头朝后仰着，从腹部那里长出了绿色的藤蔓，把四肢都包裹起来。


    其他容器的情况也差不多，直到姜照对上一只溢血的眼球时，才低声开口：“图楠小姐……”


    “哦？都这样了你还能认出她？”


    女人泛青的手指按下一旁的红色按钮，一张照片突然落在姜照面前，那是图楠最初被送到这里时的模样。虽然瘦削，却能看出她眼中灵动的神采。


    “听说她有个妹妹，是你吗？图拉。”


    姜照僵硬地点头，哪怕她不是图拉，此时灵魂深处的战栗感也几乎要将她侵蚀。


    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女人很喜欢姜照现在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起来：“小可怜，别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的目标。”


    “如果成功了，后人会永远缅怀你的。”


    “来，笑一个。”


    “东晏区癸戊实验室第十六号魆预备实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