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本就没剩多少的精气神，被稻草人乔纳森的神经毒素消耗殆尽。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布鲁斯知道那是什么，是珍珠项链散开后掉落在地的声音。


    深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噩梦，被暴力揭开，露出狰狞的伤口。


    后面几颗珍珠落地的声音变得粘稠，布鲁斯不愿意去细究原因，但这声音却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道道雷鸣，在布鲁斯的耳边炸开。


    “你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是托马斯·韦恩的声音。


    “都怪你，布鲁斯。”另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是玛莎的尖叫。


    这些声音交织着，如同一片无穷无尽的沼泽，慢慢吞噬了布鲁斯的身体。


    ······


    “韦恩少爷，少爷，醒醒······”


    这道呼唤声渐渐清晰起来，如同利剑一般，破开梦境的虚妄。


    下一刻，布鲁斯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布鲁斯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头和后背上全都被冷汗打湿了。


    布鲁斯打量一圈四周，原来是蝙蝠洞中的治疗舱。


    他心下稍安。


    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都被妥善处理好了，伤口虽多，幸好并没有丢胳膊掉腿的伤势。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治疗舱中。


    他的最后记忆是自己中了恐惧毒气，陷入昏迷，紧接着就被无数轮噩梦纠缠着，已经失去了感知外界的能力。


    只不过，既然如今自己已经安全回到蝙蝠洞，想来是阿福及时赶到，救了自己。


    阿福总是这么及时且靠谱。


    布鲁斯这样想着，心中一暖。


    很快，门口传来动静，布鲁斯转头看去，是阿福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来到布鲁斯身侧，阿福默不作声地为布鲁斯换药，注射药剂。


    布鲁斯看出阿福的脸色很不好看，也能猜出应该是因为自己昨晚的情况太过凶险，让阿福担心了，于是，布鲁斯缓声说：“阿福，对不起。”


    “韦恩少爷，你可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一个的管家罢了，我还要谢谢你呢。”阿福冷哼一声。


    “谢我什么······”布鲁斯下意识问。


    阿福已经先一步说：“毕竟，您的财产受益人可是我，照您这么干下去，我应该很快就能成为新的哥谭首富了。”


    布鲁斯讪笑着：“阿福，你别生气，昨天晚上是意外，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不用解释！”


    阿福冷着脸继续说：“昨天的情况那么凶险，也幸亏您的体质足够强悍，让您能够在失血过多、脱力乃至中了恐惧毒气的前提下，依旧能够吊着一口气打败稻草人，然后顺利赶回蝙蝠洞，一旦你当时彻底昏迷了，自己将会遇到什么你有想过吗······”


    阿福虽然生气，语气之中的担忧和心疼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布鲁斯原本还在无奈地听着阿福的唠叨，可是听到后面，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嗯？阿福，等一下，你说什么？最后是我自己干掉稻草人，回到蝙蝠洞的？！我自己？确定吗？”


    “这是自然，您是因为受伤过度，所以记忆力减退了吗？”阿福不耐烦地说。


    提起这个阿福就来气！


    鬼知道当他留守蝙蝠洞的时候，打开大门时，看到的是浑身浴血、神志不清的蝙蝠侠，有多心疼。


    “阿福，我想，我们需要回看昨晚的监控了。”布鲁斯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察觉到布鲁斯的认真，阿福愣了一下，意识到应该是要紧的事情，便暂时放下对布鲁斯的唠叨，转身去安排了。


    几分钟后，阿福在布鲁斯的面前放上一面电视屏幕，上面开始播放昨晚布鲁斯身上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还没什么异常。


    到了后半段，当看到布鲁斯的身上开始不断增添伤口的时候，布鲁斯开始收获阿福不赞成的目光。


    可是布鲁斯已经没空去管了，他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身中稻草人暗算，陷入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却见视频中，布鲁斯原本已经瘫软在地，意识模糊。


    而稻草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掏出锋利的匕首，正欲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布鲁斯下手。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陷入昏迷的布鲁斯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攥住稻草人乔纳森高高扬起的左手，用力一拧，稻草人的左手也被折断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你你你，你不是中了我的恐惧毒气了吗？怎么可能还醒着？”视频中传来稻草人怀疑人生的声音。


    布鲁斯看到，画面中的“自己”冲稻草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稻草人看到蝙蝠侠的笑容后，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神色，看起来似乎是他中了恐惧毒气。


    稻草人乔纳森直接被吓哭了：“妈耶，谁来救救我，蝙蝠侠居然笑了！啊啊啊啊啊！我要回阿卡姆，外面太可怕了······”


    迎面打来的一拳掐断了稻草人的哭嚎。


    又是几拳过后，稻草人像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之后，布鲁斯看到，“自己”不忘收好两个保险箱，放出信号弹，又给地上的稻草人补踹了几脚，这才开上蝙蝠车离开。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自己的状态太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蝙蝠战车开得歪歪扭扭，到处横冲直撞，能安全开回蝙蝠洞简直是奇迹。


    播放结束，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布鲁斯的冷肃面庞。


    布鲁斯转身看向阿尔弗雷德，面色严肃地说：“阿福，事实上，从我被稻草人的毒气迷晕那时起，我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这之后发生的一切我并不知情。”


    “什么？！那这之后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阿福惊诧万分。


    布鲁斯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差不多已经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阁下，不出来解释一下吗？”布鲁斯的语气不重，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压力。


    他就说怎么自从自己醒来就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脑子里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阿福挑了挑眉，他很快明白了布鲁斯的心中所想。


    所以，这一切是那位神秘的年轻人搞的鬼？


    意识到这一点，阿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呃······嘿嘿，布鲁斯，你猜到了呀。”一道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在布鲁斯的脑中响起。


    “所以，阁下已经可以控制我的身体了？这就是阁下之前说的，‘提升自我’的内容吗？”


    布鲁斯的声音愈发地轻缓。


    但只有面对面的阿福能够察觉到，此时的布鲁斯浑身都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场。


    之前莱恩的那一手让蝙蝠侠昏睡的能力已经让蝙蝠侠忌惮万分，如今居然多出了控制身体的能力，这让控制欲极强的蝙蝠侠怎么可能忍受？


    “哎呀，我也是刚发现的嘛，而且我想控制你的身体是有很大限制的，必须是在你陷入昏迷且面临危险的时候，我才能做到。”


    顿了顿，莱恩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紧急状态下的临时避险措施。”


    事实上，昨天晚上，当莱恩眼睁睁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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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侠被恐惧毒气撂倒之后，都要急疯了，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都到这么危机的时刻了，这鬼游戏怎么还没有给玩家操作的空间啊？


    气得莱恩差点就要退游去找马修麻烦了。


    可就在稻草人举着匕首步步逼近，莱恩要退出游戏的时候，游戏界面上突然跳出一个选项来。


    【紧急接管】


    【A：是，B：否。】


    莱恩没有丝毫犹豫，啪的一下就选了A。


    下一刻，原本被隐藏掉的游戏操控界面全都冒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种时刻，莱恩终于有种玩游戏的感觉了，几乎要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回想昨晚的情况，莱恩忍不住问：“蝙蝠侠，我昨天晚上表现得是不是还不错？三拳就干掉了稻草人！”


    布鲁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错？不错个鬼哦。


    稻草人本就不是武力型罪犯，如果不是自己昨晚的状态实在太差，这才没能一拳KO的。


    三拳干掉稻草人是什么很值得宣扬的事情吗？


    嘴半张着，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违心的赞成。


    “呃······好吧，我昨天的操作可能确实生疏了一些。”莱恩从蝙蝠侠的沉默中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布鲁斯重新躺回治疗舱，身体各处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却让布鲁斯愈发清醒。


    看到布鲁斯重新闭上眼睛，莱恩也不说话了，不想打扰他休息。


    然而，布鲁斯突然冷不丁地说：“谢谢你。”


    语气郑重，态度诚恳。


    虽然莱恩的能力让布鲁斯更加忌惮了，但昨晚如果没有莱恩，自己一定是凶多吉少，这也是事实，布鲁斯还是能够做到恩怨分明的。


    “啊？哦哦，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被蝙蝠侠如此郑重地感谢，莱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凭咱们的关系，哪里需要客套嘛。”莱恩笑着说。


    蝙蝠侠听到莱恩的话，苦笑了一声，语气黯然：“唉，我们的关系，没有这么亲近吧？阁下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真名。”


    还拿“AAA蝙蝠飞镖批发零售”这种不知所谓的名字糊弄自己，怎么好意思提彼此的关系？


    脑中的声音沉寂了。


    布鲁斯刚刚确实是试探，只不过，对于能够只凭言语就能获得对方真名这事儿，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于是，见对方没有说话，布鲁斯面色平静地缓缓闭上眼睛，心中则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


    但下一刻，布鲁斯的眼睛猛地睁开，蓝色眼眸之中射出精光。


    原来，脑海之中，那个年轻人说话了。


    “莱恩·文森特。”


    “什么？”布鲁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识问。


    莱恩耐心地重复了一句：“我叫莱恩·文森特，你叫我莱恩就好。”


    “这回是真名？”布鲁斯有些不敢置信。


    “那当然了！虽然感觉咱们这种关系，说真名怪怪的，但既然你已经提了好多次了，我决定告诉你，我的真名。”莱恩语气认真地说。


    “莱恩·文森特······”


    布鲁斯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作为审讯大师的他，能够判断出，这应该不是在说谎。


    听到蝙蝠侠认真说出自己名字的样子，明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莱恩却脸红了起来。


    嘶——后悔了。


    就说游戏里说自己的真名很奇怪吧！这种游戏人物认真说出自己名字的场面，实在太让人羞耻了！


    啊啊啊啊啊！


    莱恩开始土拨鼠尖叫。


    人甚至无法共情上一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