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区月岛一丁目，MTG高级公寓。


    24楼。


    烟千里走出电梯，指纹开门，玄关处的自动感应灯亮起。他换上拖鞋，慢吞吞地沿着走廊向前走去，氛围灯下的四人餐桌上放了一份垫满碎冰，散发着寒气的生鱼片。


    留言板上有一行漂亮的手写字：今天请助手们吃大餐，这是给千千打包的～


    烟千里再次望向那堆红橙白相间的生肉，精致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迷茫：


    ‘生的……’


    他犹豫了下，将鱼肉倒进小锅里，加水开火，然后坐在餐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发呆：‘好累……饿。’


    这处公寓是她们的新住所，烟容仙花费大半积蓄买下这间2ldk，为的就是这片无敌窗景：


    两面全景落地窗视野广阔，正对面是繁华的银座圈与东京塔。现在正值樱花满开日，白天俯视下方，能清楚看到隅田川两侧绚烂繁盛的粉色长廊。


    是山里人烟千里没见过的上流场面。


    偶尔他也会想，打败弥鹿狜彻底恢复女生身份后要干什么呢？女生的烟千里在日本是黑户，没法上学，也没有朋友——啊不，有一个自然卷。


    想到佐久早那张沉郁的脸，烟千里忍不住笑起来，体测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戴着白色口罩躲在角落里，浑身上下散发着“别靠近我”气息的阴角boy。


    有点可惜，没看到他打球。


    老实说，今天的选拔赛是烟千里打得最累的一次，心累。不管是思考发球，还是转二传后如何在队友一传不到位的情况下组织进攻，都很消耗脑细胞。


    不过，他好像有些明白影山同学为什么这么喜欢二传了，骗过对面拦网、为攻手扫清障碍的确很难，但做到的时候会觉得超有趣。


    特别是看到攻手们被愚弄后那副呆呆的表情，简直浑身舒畅。


    “滴滴滴。”


    定时器响起，烟千里起身去关火，打开锅盖一股腥味扑鼻而来，他条件反射的作呕了一下，皱着眉将鱼肉倒进碗中端上餐桌。


    灰粉色的鱼肉看上去毫无食欲，他夹起一块吹凉，送入嘴里：


    口感既嫩又柴，油腻又清淡，鱼的体味很重。


    “……”忘记放盐了。


    烟千里面不改色继续咀嚼，食物的主要功能是果腹，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吃完后洗碗擦桌子，洗衣服泡澡，她不喜欢吹风机，所以擦干头发花了很长时间。


    等烟千里终于躺到床上时，已经到了九点多，她习惯在睡前玩会手机。


    翔阳说他和影山同学在乌野排球部打了一场练习赛，感觉无论是前辈还是同期生都超厉害，他要努力不能被落下。


    烟千里回复给他一些排球训练相关书单。


    国见同学则拍了青城排球部的照片，她一张张翻过去，在最后一张看到了一个笑容有些轻浮的池面，和传统派帅气的影山同学不同，这个人乍一看很有些play boy的游刃有余感。


    逐一回复完后，烟千里打开另一个账号，小千的好友列表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对方顶着初始头像昵称是sks，点进对话框，最后一段记录停在开学前一天。


    【小千：[照片]跟在背后一起晨跑的小狗。】


    【sks：你摸了吗？】


    【小千：毛很软哦（之后有好好洗手）。】


    【sks：很可爱。】


    【sks：狗。】


    【小千：水獭眯眼开心微笑.jpg】


    烟千里举着手机，不紧不慢地打字，正好对面发来了新消息，吓得烟千里没拿稳手机直接砸到脸上。


    【sks：[照片]明治草莓牛乳】——已读。


    啊，秒读了。


    烟千里翻了个身，下巴趴在枕头上删除草稿重新打字。


    【小千：好喝吗？】


    【sks：……一般，不过没有塑化剂味道。】


    塑化剂？烟千里往上翻聊天记录，发现上周她看包装可爱买了桑格利亚的草莓奶，结果喝到嘴里一股塑料味儿，又不想浪费勉强喝掉了。


    嗯……


    嗯？


    嗯！


    烟千里两指缩放图片，牛奶盒后面一角是敞开的冰箱，放大后可以看到几盒整齐排列的不同品牌草莓牛奶。


    他不会这几天一直在喝草莓牛奶吧？


    怎么会这么好这么可爱啊佐久早！十分！十分满分给你啦！


    烟千里猝不及防被萌到，忍不住在床上来回打滚平复心情，小虎牙从止不住往上咧的唇缝里探出两个尖尖。


    【小千：好棒！明天就去买。】


    *


    佐久早圣臣在对方经常发来的那只水獭晚安图片下角点击添加表情，接着发过去一段文件，


    【sks：「文件」助眠白噪音。】


    【sks：水獭晚安.jpg】


    他记得小千说过搬到了新家后认床，睡眠质量很差，希望这些能对她有所帮助。


    放下手机，佐久早圣臣按照习惯开始进行睡前拉伸，白皙纤瘦又肌理分明的小腹因幅度过大的动作从衣摆下露出，由于体脂很低的缘故，发力时肌肉与青色血管会从皮肤下偾张凸起，然后瑟情的没入内裤边缘。


    突然，佐久早停下动作，皱着眉将飘来跑去的衣摆扎进裤子里面，确保不会妨碍行动后继续按部就班的完成拉伸。


    ‘以后还是穿背心就寝吧，睡衣太过宽松。’


    ————————


    排球部的部员们只需按照指示完成训练就可以回家，教练们要考虑的就多了。


    井闼山排球部教练组由五人组成，除了负责数据分析的东堂教练外，还有专项进攻、防守、体能康复的三位教练，以及兼任二传教练的总监督二宫一郎。


    二宫一郎最初是从自己在医疗中心工作的弟弟那里知道烟千里的，否则身为井闼山的监督，不可能会浪费时间去关注一个没能出线全国的学校。


    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播放着今日经理录下的选拔赛视频，粉发男生的12个发球已经被教练们拉片分析过数次，对烟千里加入正选成为首发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不赞同二宫一郎执意要对方改打二传的想法。


    就算井闼山很缺二传——饭纲掌已经三年级，目前排球部没有任何二传手储备。也不必强迫一个王牌主攻转业，从零开始打二传吧？


    二宫一郎拿出平板，上面播放的是宫城县决赛第三局。


    “看看这个。”


    东堂教练不以为意，可看着看着，他面容严肃起来，将视频和投影上的内容再次比对后，诧异道：“他是现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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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发男生传球的身型姿势几乎与那个黑发二传影山飞雄重合，甚至每一球的得分与战术都仿佛在重现那场比赛。


    最令人哑然的是，他在察觉到队友无法像自己一样扣下类似影山的传球后，会临时改动战术——干脆利用队友，自己得分。


    “四月底不是有国际高校邀请赛吗？”二宫一郎看着投影上嘴角无意识上扬的粉发男生，淡淡道，“刚好让千里君去试试。”


    “坐板凳还是进首发，就看他自己咯。”


    东堂教练无言：好专横的监督。


    ‘人家本来靠发扣就能进首发，这下还得靠二传出头。”


    “国际排球高校邀请赛？”


    神崎照清一边给大神鸣抛球一边肯定道：“每年四月底在中国台湾举行，虽然主要是以文化交流为主，比赛第一，友谊第二，不过这次是20周年，主办方想扩大规模，连俄罗斯以及欧高锦优胜队都邀请了。”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啦白痴。”大神鸣习惯性怼了一句，眼神投向在旁边球场练习发球的粉发男生，努努嘴，“那家伙知道吗？”


    “那家伙是谁？”神崎照清疑惑。


    “烟千里啦！傻子。”


    “再骂人我生气了，大便！”


    “呕，你好恶心。”大神鸣一噎，右臂挥空没有拍中球，认命地跑去场外翻滚一周，这是今日一馆训练失误后的惩罚。


    哼哼。


    自觉大获全胜的神崎照清得意的举起手热情大喊：“千里君——我来给你抛球吧！”


    烟千里半空中的身体似有若无的一顿，马上又凭借优秀的核心强行稳定下来，顺利挥出左臂：


    “砰！”排球从矿泉水瓶旁擦过。


    “98，3.2cm～烟君失误一次———”球网对面拿着测速器和软尺的经理喊道。


    烟千里抿起唇点了点头，小跑去场外准备翻滚，经过神崎照清身边时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最后一球本该完美收官的！都怪捣乱的大猩猩，4分！’


    在昨日的选拔赛后，烟千里和大神鸣成功进入正选，神崎照清和其他人选择留下来协助训练，来年再战。


    两小时的基础训练后，东堂教练叫了集合，正选们按照背号站成一排，烟千里背号是14，大神鸣是6——原本坂田学长的背号，由于正选里没有一个人想要接手这个号码，所以被大神鸣捡漏。


    “首先欢迎烟千里君与大神鸣君的加入。”


    大家鼓掌。


    “其次在此宣布月底邀请赛名单：


    2号千草白石，MB1


    4号犬冈寿，MB2


    6号大神鸣，WS


    8号二阶堂晴人，WS


    10号佐久早圣臣，WS


    13号古森元也，L


    14号烟千里，S


    饭纲因为年纪超出比赛限制，非常遗憾不能参赛，但会作为领队带领大家出征，感谢队长。”


    “辛苦了，队长！”


    “最后，以上七人这个月训练时间延长两小时，有无异议？”


    “没有！”


    “解散。”


    “是！”


    大家一哄而散，只有烟千里还搞不清状况：


    ‘所以，邀请赛到底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