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套湖蓝色绣银线凤凰的衣裙，配这套蓝宝石头面。”她选定了一套既显高贵又不失清雅的服饰。


    穿戴整齐后，镜中人云鬓花颜，雍容华贵，仿佛回到了皇宫，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乌雅感叹道：“王后，您真美，难怪王上如此爱重您！”


    “本宫要去紫宸殿看王上。”姜苡柔作为中原的皇贵妃，随便挺直脊背，那份气势便出来了。


    “是！”


    带着乌雅和几名侍女，姜苡柔第一次大摇大摆、名正言顺地走出了栖梧宫。


    宫道上的侍卫和宫人见到她，纷纷跪地行礼，口称“王后千岁”。


    阳光洒在身上，微风拂面，虽然心知这自由虚假且有限，但能踏出这座宫殿，呼吸到不一样的空气，还是让她心中涌起了希望。


    她必须去打探消息！


    倘若焱渊北伐，作为邻国的南诏，朝廷之上不可能毫无风声！


    紫宸殿内，墨凌川正专注于案头堆积的奏折，宫人轻声禀报：“王上，王后娘娘来了。”


    他闻言，立刻放下朱笔，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喜，立刻起身，快步走下御阶。


    见姜苡柔款款走进来，还未等她开口，他便已笑着拦腰将她抱起。


    “啊！”姜苡柔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


    墨凌川抱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御阶，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那宽大、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冰冷御座之上。


    他自己则半倚在御座扶手旁，俯身看着她，眉眼间尽是溺爱：


    “你能主动出来走走，真好。逛过花园了吗？觉得如何？南诏气候温润，奇花异草，比中原的更多些姿彩。”


    姜苡柔点点头，目光飘向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墨凌川极其自然地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温柔地脱下了她那双缀着珍珠的软缎绣鞋。


    “走了这许久，脚定然酸了。这新鞋可还合脚？若是不适，让司制房再改。”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法熟稔地轻轻为她按摩起纤足。


    他的指尖温热，力道适中，姜苡柔试图抽回脚，


    “不……不用，我没事。”


    墨凌川却不容拒绝地不松手，抬头对她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觉得按摩得差不多了，才为她穿回鞋袜。


    他起身，将她往御座里侧揽了揽，柔声道：“柔儿靠着夫君歇会儿，想看什么书？我让人给你取来。”


    “你忙你的，我……我自己待着就好。”姜苡柔又瞟了一眼桌上的奏折。


    墨凌川给她拿了几本游记杂谈，便重新专注于奏折。


    殿内一时只剩下朱笔批阅的沙沙声。


    姜苡柔捧着书，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墨凌川专注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这情景……如此熟悉。


    她的眼神渐渐飘远，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皇宫，那个同样在龙案前批阅奏章的男人——


    那时，她常在一旁研墨陪侍。


    焱渊累了，会抬头对她温柔一笑，有时会将她拉到身边，指着奏折说些趣事或烦忧。


    曦曦和星星偶尔会被乳母抱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总能驱散他眉间的疲惫……


    那些画面如此清晰，温暖得让她心口发烫，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柔而怀念的笑意。


    墨凌川批完一份奏折，回头正看到她脸上那抹虚幻而幸福的微笑，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方向。


    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不是在看他。


    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柔儿，你如今是南诏的王后，也该了解一下南诏的民情。来，陪夫君一起看看。”


    他随手翻开一份关于秋收的奏折，耐心地讲解着，然后将那支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朱笔放进她手中，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在奏折上写下批语。


    “准。着户部依例督办。”


    笔迹是她的，力道由他掌控。


    这亲昵的姿势，这手把手教习批阅奏章的情景……与焱渊耐心教导她的画面诡异地重叠了。


    姜苡柔有一瞬间的恍惚，鼻尖是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背后是他温暖的胸膛，她几乎要沉溺在这错觉里，假装此刻拥着她、握着她的手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渊郎，


    假装这里不是南诏王庭，而是中原的瑶华宫，隔壁还能隐隐传来孩子们稚嫩的啼哭或嬉笑声……


    墨凌川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顺，看着她迷离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她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但没关系，至少她在他身边。


    殿门外，朱清叩门，声音带着急切：“王上，有紧急军务。”


    墨凌川眼神一凛，轻轻揉了一下姜苡柔的耳垂，语气宠溺：“柔儿，你先自己看会儿，夫君去去就回。”


    姜苡柔温顺地应了一声：“嗯。”


    殿门刚一合上，她脸上伪装的温顺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紧张！


    这是绝佳的机会！她立刻扑到御案前，心脏怦怦直跳，双手颤抖着飞速翻找奏折。


    不是……不是这个……北境的军报呢？关于中原大军的消息呢？


    她焦急地低语，一摞翻完，又去翻看另一摞，几乎将整齐的案几弄乱。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陛下还没发兵？


    不会，她知道焱渊一直想要北伐，从前是没下定决心，趁着她出事，正好师出有名，不会没有反应......


    殿外，廊下。


    朱清压低声音：“王上，密报，中原皇帝御驾已抵达北境，与北羌、北狄联军会师，势头极猛。”


    墨凌川看着密报，眼神幽暗：“孤的好表弟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沉吟片刻，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吩咐我们安插在北疆的死士，假扮成北疆人，行刺焱渊。若得手，一了百了；若失手，这笔账也会算在北疆头上，让他们斗得更狠些。焱渊，他最好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