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江的态度很是强硬，他也有底气强硬。


    这期节目他本就是优势方，约翰得靠他来赚钱。


    既然如此，那还能让他碍着自己拿宝箱？


    而约翰大概也没想到一个中国人会如此强硬。


    这不仅颠覆了他心里原本对路江的印象，更是颠覆了对所有华人的印象。


    中国人，或者说东亚黄种人，不应该都是和和气气的类型么？


    愣了一会儿后，约翰也有点不高兴起来了，他觉得路江可能没搞清楚状况，这里毕竟是美国，不是中国。


    他于是也拉下了脸道：“路，合同里可没有指明谁做主持人”


    很明显，这是不想按路江说的做。


    周建辉察觉到了火药味，当即就想出声做和事佬，但约翰话音刚落，路江就接上了：“合同里也没说我不能在节目里吐槽电台，合同里更没说咱们是长期合作。”


    一旁的尼尔森当即警告：“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我就是不想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傻缺合作，有问题么？”


    “你”


    “你什么你，你踏马一个菜鸟主持人竟敢大言不惭说带红我，我需要你带红吗，你算哪根葱？”


    尼尔森脖子都红了，大呼：“我不是葱.”


    “easy，easy！”


    周建辉当即插到两人中间，心里则是舒爽不已。


    就该这么骂！


    当然他也对路江有了新的认识。


    路江好像出了国，这嘴就自动毒几分，还真和一般国人不太一样.


    感慨归感慨，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他安稳住即将开启的骂战后，他拉过约翰商量了一番。


    最终商议出一个折中的方案，亚瑟可以上节目，但尼尔森也得在场。


    路江对此没意见，反正下次肯定不会和约翰合作了。


    事情敲定，接下来就是等待亚瑟到场。


    此时的亚瑟正和朋友在酒吧里借酒消愁呢。


    “兄弟，我要辞职了。”


    亚瑟一口威士忌下肚，指尖在杯口转了一圈，吐露了思索许久后的心声。


    朋友自然知道他为什么想辞职，亚瑟的老板前些天空降了一个叫尼尔森的DJ，抢了亚瑟的位置。


    尼尔森若是专业能力突出也就罢了，偏偏这是个烂人，于是没几天，亚瑟就差点和他打起来。


    结果吵了一架后大家才知道，尼尔森居然是约翰的侄子。


    事已至此，亚瑟自然更不乐意待下去了。


    朋友于是安慰：“别着急，你不是说路答应过你吗，这个点路应该已经到你公司了吧，万一有转机呢？”


    亚瑟却苦笑摇头：“我和他都不怎么熟，他有什么理由为我做这些？”


    朋友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童话。


    他于是也叹了口气，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那你辞职了准备干嘛去？”


    “回家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我没听错吧，你？继承家业？你爸不是工人吗？”


    “以前是，我8岁时候，他转行做生意了。”


    “法克鱿，没想到你他嘛还是个富二代！”


    “不算是富二代，小生意而已，我爸.”


    话没说完，口袋手机响起，让亚瑟一震。


    拿出来一看，是编导艾伦发来的短信：“路已经到公司，点名要你上节目，现在和老板快吵起来了，很可能有转机，你快回公司，没准有好消息！”


    亚瑟噌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朋友满脸好奇。


    “路真的帮我了！”


    “真的？！”


    “是啊你看！”


    “天呐！”朋友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旋即赶紧催促亚瑟，“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啊！”


    “那我走了，祝我好运！”


    “哎你等等，先把钱付了.”


    大半小时后，亚瑟回到了公司，见到了路江，以及满脸不乐意的尼尔森。


    只是亚瑟的注意力全在路江身上了：“路！又见面了，我想死你了！”


    一个大拥抱，搞得路江满脸嫌弃，赶紧推开：“你咋一身酒味？”


    “不好意思，刚刚在酒吧喝酒呢。”


    “喝酒？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喝酒？”


    “我也是没办法.”


    “我管你有没有办法，赶紧对台本！”


    “诶好的，没问题！”


    虽然路江语气很冲，但亚瑟能听出来，这是“自己人”才能享受到的。


    此刻他甚至都有了种错觉。


    路江骂得越凶，关系也就越亲密，他也会越开心。


    也是因此，他心中的压力骤减，接下来对台本，思路也无比灵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路江是真的有些看他不爽。


    要不是尼尔森真的挺讨人厌的，以及亚瑟脑袋上有个紫色宝箱，他是真不太想和这个不算专业的DJ继续合作


    接下来按部就班，因为本次节目的关注度很高，非常有利可图，再加上已经知道路江不是软柿子，所以哪怕尼尔森再不乐意也得乖乖配合。


    很快到了录制时间，此时整个纽约已经有不计其数的人守在电台前，等待《午夜之爱》播出。


    其中也有不少音乐人，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听听《free  loop》后半首的质量到底如何，是否真有那个资格搞出那么大阵仗。


    如果质量真不错，那没的说了，大家自然不介意加入吹捧大军，可要是拉胯，接下来要怎么骂都已经写好数篇稿子了。


    很快节目开始。


    开头时候是常规的介绍，两个主持人+一个嘉宾。


    新来的主持人不是什么名人，这让听众们感觉有些奇怪，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事的时候。


    接着路江在亚瑟的引导下，开始介绍《free  loop》的创意来源。


    和《you》差不多，“短暂而美好的爱情，即使无法永恒，依然值得珍惜”巴拉巴拉。


    然后是编曲思路、用了什么乐器。


    听得一众听众抓耳挠腮。


    能不能别废话了！


    但电台岂能让听众如愿？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拉长节目时长，把宝藏放在最后才是正解。


    所以半个多小时，节目愣是没放新歌，反而是音乐、格莱美、戛纳提名、各种趣事等穿插着聊。


    中间还时不时进一段广告，吃相很是难看，以至于投诉电话数量蹭蹭上涨，但这也让约翰愈发开心。


    直到来到第50分钟，时间接近12点，终于开始正题。


    接下来，节目开始播出美国当地各路音乐人续写的《free  loop》，路江一一点评。


    这些续写的歌很多质量都不错。


    让路江感慨果然高手在民间，尤其是音乐界，这在美国似乎尤其适用。


    不过好消息是，没一首比得上原版的。


    但听众们不会这么想。


    几首续写歌播出后，很多人对路江的完整版报以期待的同时，也有不少人等着路江翻车。


    “这首我听过，我觉得用来发行完全没问题了！”


    “这首也不错，比你说的那首好，路麻烦大了！”


    “那不一定，路可是音乐诗人，没准会有惊喜呢。”


    “无论有没有惊喜，我觉得路这次都输定了，因为歌曲好不好听是很主观的事情，他做不到让大多数人喜欢就是输！”


    “可要是做到了呢？”


    “做到了我把我的吉他送你！”


    “这可是你说的.”


    各路听众、音乐人展开各种讨论。


    这也让本期《午夜之爱》的听众人数创下了建台以来的纪录。


    各种讨论间，时间过了12点。


    在亚瑟的呼麦下，正版《free  loop》终于唱响。


    此时所有听众几乎都停下讨论，静静听歌。


    正在开车的一些人也吧车子停到了路边，想听完后再上路。


    接着，纽约乃至周边地区数百万台收音机里，传出了歌声。


    一开始的主歌已经很熟悉了，这几个月来已经放过很多遍。


    随着“断章”节点逼近，大家也愈发屏气凝神。


    然后副歌就那么丝滑地演唱了出来！


    “.Cause  It''s  hard  for  me  to  lose  in  my  life  I''ve  found


    因为在我的人生实在是输不起


    Only  time  will  tell  and  I  will  figure  out


    我发觉在我的生活中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That  we  can  baby，  we  can  do  a  one  night  stand


    亲爱的我们会找到答案至少我们可以相拥整夜


    ”


    副歌部分一出来。


    便有无数听众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这就是正版的顺畅感！


    这下舒坦了！


    而音乐人们的感觉则更是专业。


    整个副歌高朝部分可以说是真的把整首歌的调子和主题来了一波大升华。


    那种直白的挣扎感，时间带来的不确定性，以及短暂温存的妥协。


    以一种无比顺畅的方式传递出一种“既不甘心放手，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复杂情绪。


    尤其是那句“we  can  baby，  we  can  do  a  one  night  stand”。


    从商业角度上来讲，有了这句歌词，传唱度就绝不会低！


    接着再听后半段。


    中间的钢琴间奏，旋律轻快而流畅，带有一定的“弹跳感”，类似即兴爵士一般的节奏，让人不自觉地跟着点头或摇摆。


    无数音乐人们此刻已然确信。


    这歌，包火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此时无数听众已经跟着节奏开始律动。


    尤其是现在还是半夜，大家几乎都处在独处空间，那就更阻挡不了随着音乐起舞的冲动。


    也是因此，许多人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这歌，得买！


    “哇哦，lu，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天才，这歌我可太喜欢了！”


    亚瑟是由衷感慨，虽然他早就听过了完整版。


    就连一旁的尼尔森也给出了真实评价：“好听！”


    而路江呢，也跟着台本的节奏继续输出：“先别这么快下定论，这次我的新专可是有三首歌呢！”


    “是的听众朋友们，你们以为今天lu跨越12000公里来到这里，只给我们带来了一首歌吗？当然不是！今天，lu就要把三首歌全都放送出来！我敢说，质量都超好的！接下来请大家各就各位，要睡觉的先别睡，要做爱的先停下，把音量调到最高，欣赏来自lu的第二首新歌！”


    亚瑟激情四射，一嗓子，把《午夜之爱》的收听率又拔高了几个点。


    而这一晚，也创下了《午夜之爱》乃至整个ADS电台今后五年里再也无法超越的收听战绩。


    为什么是五年？


    因为第六年就倒闭了.


    三首歌结束后。


    整个纽约音乐界正在开启怎样的震荡，明天整个老美又会迎来怎样的震荡，路江是不知道的。


    他现在只想知道，亚瑟到底继承的是啥家产。


    录制结束，路江和约翰虚与委蛇地互相表达了合作愉快，又和被《shape  of  you》洗脑，以至于下了节目还在很长的尼尔森握手告别后，路江和亚瑟做了最后告别。


    “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记在心里就好了。”


    路江不甚在意，给他提供了一个宝箱就够了，至于别的，路江也不觉得他能拿得出来什么。


    然而亚瑟下一句就是：“没有你，我的DJ生涯就不会闪耀退场，所以lu，我已经把你记在心里了，虽然你可能不会把我当成兄弟，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兄弟！”


    “别整这么肉麻.不过，你说的退场是什么意思？”


    “我要辞职了，你也知道，我其实并不擅长做DJ。”


    亚瑟叹了口气，“我准备回去继承家业了，lu，以后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我妈妈做的苹果派你肯定会喜欢的！”


    “继承家业？”


    在老美，这词儿非家大业大的可用不了。


    所以路江好奇起来：“你家是干什么的？”


    “小生意，开电影院的，94年开始第一间影院，到现在我爸已经有了一条小院线，总计43家影院，他是第二大股东。”


    “院线？”路江目光大亮。


    这还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刚刚和约翰掰了，现在又来了个亚瑟。


    这可比约翰那独立电影公司好多了。


    人家直接是院线，某种程度上，更合路江的需求！


    他旋即又问：“那你们涉及制片和发行吗？”


    “制片没涉及，但发行是有涉及的，但都是小片子，大片没我们什么事。”


    “制片是不能涉及还是没能力做？”


    “因为派拉蒙法案，同一家公司是不能又做制片又涉及发行和放映的，但要不是同一家公司就问题不大。”


    亚瑟说到这也反应过来了，“路，你想在我们国家拍电影？”


    “对。”


    路江没隐瞒。


    约翰的路子断了，总得再找一条别的。


    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找呢，结果亚瑟自己跳了出来。


    现在看起来，他还是比约翰要靠谱的。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看怎么找到合作的线头。


    结果亚瑟听后，直接眼含热切地表示：“路，我可以帮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