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作品:《大宋悍臣》 陶宏笑了笑:“我们俩说将来衣锦还乡的事。”
“哈哈哈。”
宋煊点点头:
“待到咱们在东京城干出一番事业来,定要叫所有人都不敢小瞧。”
东京城,当年大家也算是狼狈逃出去的。
就是不知道十来年过去,当初无忧洞作恶的那批人还有几个存活于世。
毕竟东京城发大水,又是经常的事。
“不错,不错。”
焦明激动的搓搓手:
“食材早就备好了,咱们回去吃烧烤,今天总算是能喝个痛快了,庆祝少爷夺得状元。”
“嘿嘿嘿,走走走。”
宋煊也不废话,他直接跳上驴车,掀开帘子,笑嘻嘻的与他们二人说着话。
“东京城有人酿私酒,不过我没买。”
焦明提了一嘴:“我可是从正阳孙店定的。”
宋煊点点头,私酒便宜些,而且质量也不算差。
从赵匡胤开始,政府就统一管理酒和曲。
宋太宗淳化五年,朝廷“诏征天下酒榷”。
宋真宗景德四年,才开始全面实施榷酤制度。
在榷酒制下,“正店”和“脚店”应运而生。
“正店”是指有酿酒权的商铺,“脚店”则无酿酒权,所售酒都从“正店”批发。
这种就跟烟草专卖没什么区别。
一般都实行专利、严格销售区域,不得越境串货。
凡在禁地内禁限一切民户私酿和沽卖酒曲,都要被治罪。
许多乡村酒户可以自己酿酒,是要像官府交纳岁课的,诸如武松在景阳冈喝的酒,这类就是乡村酒户所酿造的。
可是许多事不是朝廷下个禁令,就能彻底消除的。
特别是有“暴利”的行业。
这也是石元孙掌控御酒,手下的人有人偷酒,或者故意做账的缘故。
通过榷酒制,官府获取大量税收,使得酒税成为宋朝一项重要财政收入,在国家财政中的地位十分重要。
到了真宗皇帝时期,光是酒税的收入就占据了国家财政的六分之一,待到中后期,其余收入下降,更是占了五分之一。
以前私酿五斤就要被处死,后来到十五斤,待到真宗皇帝从死刑改为流放。
宋代有一句俚语:“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
“咱们最好不要接触这些私酒贩子。”陶宏悠悠的道:
“少爷可能不了解,这些人可不光是为了钱,还会杀人。”
“特别是酿酒窝点被人无意撞见后,为了保持秘密,是会追着知情者杀人的,这是闲聊的时候曲泽告诉我的。”
私酒贩子的处罚也很严重,故而没胆量的人干不了这个。
宋煊轻微颔首:“管他们的,跟咱们八杆子打不着的群体。”
“也是。”陶宏脸上带着笑:“依照少爷连中三元的名头,怎么也会是一个清贵的闲官。”
“若是把我搞到什么直书馆或者秘书省,那就麻烦了,还要参加什么学士院的考试,烦死。”
宋煊方才在路上也听了自家岳父简单的说了几个清贵官员,挺没意思的。
管理图书、国家历史、天文历法以及祭祀祝词等等。
就我都连中三元了,还能让我去当图书管理员吗?
宋煊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大宋的图书也没什么好管理的,倒是经历过五代十国的战乱,多是在整理、贮藏、编写和校正等等工作,着实没意思。”
“少爷到时候与官家说说,反正他岁数小,兴许你的话他就能听进去。”
“对了,你方才说什么官职合适我?”
“开封县知县。”
听着陶宏的话,宋煊变得沉默了,当个知县也不错,正七品呢。
这可是“赤县”,属于最高等级。
普通县令也就从八品或者正八品。
“不行啊,我记得陷害少爷的陈氏兄弟就做了开封府尹,正是顶头上司,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找不痛快?”
听着焦明的话,陶宏觉得不应该这么看。
“怎么呢?”
陶宏则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口气说了。
他记得当年有一个叫范旻出任开封县知县,不仅受到皇帝赵匡胤的召见,而且作为开封府尹的赵光义也是对他十分看重。
如此惯例就执行下来了。
开封县是东京(首都)的附郭县,可以直接参与京师政务,常受到皇帝以及中枢的调遣,甚至可以列席部分朝议。
诸如涉及到京畿治安、民生等等,有自主向天子递奏疏的权利,而且任职者多是皇帝亲信,或者是未来的重臣储备。
开封府尹虽然是直管,但是少爷若是拿着天子来当挡箭牌,他也屁话不敢说。
当然若是咱们在东京城做买卖,那更是县官不如现管。
宋煊听着陶宏的分析,倒是也觉得合理。
“行,那我再想想,回头问问我岳父,再找机会去与官家说一说。”
“全听少爷的,反正若是在东京城为官,手里没有实权,当个清贵官,想要主动对陈氏兄弟出击都做不到。”
陶宏笑嘻嘻的道:“我就不相信陈氏兄弟都如此作风,他会约束家里子弟以及姻亲子弟,到时候落到少爷手中,自是要他们好瞧。”
“嗯!”
宋煊连连颔首:“不错,此举正合我意,被动反击不是我的作风。”
“哈哈哈。”
三个人笑嘻嘻的往家里赶去。
这个时间点。
参加殿试的考生也逐渐被放了出来。
今日在殿试当中发生的事,着实是让他们能够牢记一辈子。
在开始之前,不少人都觉得宋煊出了这么大的事,定然不会考的好。
有些人内心自是变得嘲讽起来。
叫你那么猖狂。
被针对了吧?
尤其是在考试前夕,就少了宋煊这么一个强力有力的竞争对手。
那自己岂不是有极大机会争夺状元?
或者中进士的机会又增大了许多。
结果宋煊用了不足三刻时间,就重新确立了自己状元霸主地位的不可撼动。
以至于让不少考生道心破碎!
直到考试结束,他们还是浑浑噩噩,对于这道策论题,没有丝毫解题的思路。
但是也有诸如王尧臣等人提前考完试的学子走在前头。
然后他们集体就陷入了一片百姓组成的汪洋当中。
今日在殿试当中发生的事,可是比两个人打架斗殴分出状元来更加劲爆。
许多学子都被拉住回答东京城百姓的问题。
大家都在询问宋煊被翰林学士陈尧咨毒害是否为真?
还有宋煊不足三刻的时候答完题之类的。
文彦博耳朵当中全都是嘈杂声,东京城的百姓也忒爱凑热闹了。
可惜主角不是自己。
他也从来没想着要考状元,只要能考中进士,便是极好的出路。
文彦博嘴上说着自己距离的太远,不清楚,问后面的人。
韩琦与张方平在拥挤的人群当中,瞧见站在驴车上的王保。
特征也忒明显了!
“他们在那里。”
韩琦招呼了一声吕乐简等几人。
好不容易挤过去,就听许显纯脸上带着笑道:
“十二哥儿他们已经先回去了,大概是在准备食材,今晚不醉不睡。”
毕竟自己跟着一个大宋状元厮混,将来前途那也是有的,他想明白了。
“好好好。”
范详连忙应了一声,反正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压力。
而且今日受到宋煊的鼓舞,写出来的策论,他觉得自己是有机会金榜题名的。
只要金榜题名,那富贵的生活就有了。
那满满一屋子的铜钱,当真是刺激的他极为上进。
范详再也不想过穷苦日子了。
只要考中进士,石家的女婿我范详当定了,谁都拦不住。
他们几个还相互询问考的如何,唯有祝玉不言语。
“不用担忧,以祝兄弟的实力,定然能上榜!”
范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这个最后一名还没有绝望,你如何就失望呢?”
祝玉无奈的咧嘴笑了笑,感谢他的祝福,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王保则是站在驴车上大喊:
“吴育是哪个,十二郎邀约!”
吴育于人群当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瞧,一个高壮的汉子在哪里呼喊。
王保也不敢喊宋煊的名字,否则不知道要过来多少人呢。
吴育当然忘不了宋煊在考场上的邀约,于是信步走过去。
“我便是。”
“上车。”
王保随即拉了他一把,艰难的在人群当中赶驴车奔着家里回去。
总之,大家都是头一次顺遂且完成的参与了科举考试。
至于考试成绩,日后在关心吧。
这几年压在头上的高山总算是被搬走了,如何能不好好庆祝一番?
院子里。
三个烧烤架,以及一堆柴火都在院子里堆起来了。
篝火照亮以及取暖,多功能。
甚至还能烧几块松树木块来考肉串。
大宋如今最贵的肉也就是羊肉了。
“十二哥。”
韩琦率先进门,瞧见宋煊都在那里烤羊肉串了。
旁边还有没去参加考试的张源等人。
“回来了,该歇着歇着,该上厕所上厕所,一会大吃大喝一通,喝醉尿裤子喽可没有人管啊!”
“哈哈哈。”
几人大笑一通。
反正考完试就是开心。
张源其实也是去看热闹了,他想要给阮逸留信,但是胡瑗说要等他一块来。
欧阳修也唯恐叶顾言三人不知道,留在家中等待。
毕竟他们住的地方实在是闹鬼,街坊邻里的也没有人愿意来往。
韩琦连忙坐过来:
“十二哥,你身体可是没有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事?”宋煊手上翻串的动作不停:
“可别忘了我懂医术,这点味道都闻不出来?”
“我是顺势为之。”
韩琦闻言脸上大喜:
“那便好,那便好,幸亏我坚持己见,没有答应他,陈家家风果然败坏了,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张方平脸上也是带着笑:“我在偏殿就与韩六郎说过此事了,奈何他不相信十二哥的本事。”
“哈哈哈。”
宋煊脸上带着笑:“可是没影响到你们的发挥吧?”
“没影响,完全没影响。”
张方平当即站在一旁绘声绘色的给宋煊讲诸如王尧臣、吕乐简等人妄想挑战十二哥的状元之位。
结果他们看完宋煊的策论,一个个坐在那里怀疑人生。
就算再给他们三个时辰,也写不出来那样的文章。
张方平还说了自己故意哄骗他们,十二哥日夜不休的学习,来帮助重塑他们的自信心。
“好啊!”
吕乐简确实大叫道:
“我当时就怀疑你说的事是不可能的,十二哥儿如何是那般喜欢自讨苦吃的,他最喜欢享受了。”
“可惜我当时被十二哥儿策论惊住,竟然相信你说的话了。”
“哈哈哈。”
张方平忍不住得意的大笑:
“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说明你根本就不知道十二哥的实力,还觉得自己能有机会拿状元呢!”
吕乐简的心思被张方平戳破,登时脸上神色变得极为尴尬,他嘴里的话变成了:
“你,我,他,那!”
最终一甩手,颇为无能狂怒道:
“我不是,我没有!”
“十二哥儿,他诽谤我啊!”
“哈哈哈哈。”
宋煊把手中的羊肉串分出去:
“我辈读书人,谁还没有个争第一的心思!”
“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吕乐简接过羊肉串,被宋煊的胸怀所感染,悠悠的叹了口气。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自信的。
谁不愿意成为那一匹黑马?
在背地里悄悄的掀翻所有人,然后独占鳌头,让旁人高看一眼?
吴育瞧着他们打打闹闹,他是第一次参加宋煊的同伙聚会,此时还略显腼腆。
他其实去过应天书院,只不过是看望他弟弟吴京。
倒是也没有久留。
那个时候宋煊他们正巧外出洛阳游学,大家并没有机会碰面。
“吴兄,今日之事多谢。”
吴育手里被塞了一把羊肉串,他一瞬间就闻到了香味,本想先答个话。
可惜一整日都没怎么吃饭,生理反应先咽了下口水,登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先解解馋。”
听着宋煊递过来的台阶,吴育也不客气,他当真是饿坏了。
本想着直接回他爹租赁的房子,但是又受到邀请,此时也顾不得去通报一二。
他爹吴侍问如今是大理寺丞的官职,又有光禄卿在身,三品寄禄官,不参与寺务管理。
待到元丰改制后光禄卿才是实权,但是品级下降。
吴侍问能够被提拔的如此之快,主要还是受到了老乡杨亿的赏识。
吴育他爹才是真正双拳打破家徒四壁,一路提拔上来的。
家风优良,吴育更是强中手。
最终吴侍问老年的待遇以及身后事,都是靠着儿子吴育获得的赠太保,连带死去的爷爷以及曾祖父全都显贵起来。
“十二哥儿那篇策论我也看了。”
吴育干掉好几串之后,接过宋煊递过来的酒碗:
“写的真好,而且不少案例我都不清楚。”
“听闻十二哥把大宋律法都翻烂了不止一本?”
宋煊确实是喜欢翻大宋律法。
主要是自己想要在律法的边缘左右横跳,做些“灰产”总是要注意些的。
尤其是自己当年又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上。
官府说搞你,就能搞你!
“些许往事,不值得一提。”
吴育端起酒杯道:
“那便祝十二哥儿连中三元之事吧,我辈读书人的最高荣誉,可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曾达成的高度。”
“运气罢了!”宋煊也举起酒碗:“同饮。”
吴育却是不信运气,完全是谦虚。
若是没有亲眼瞧见宋煊的卷子,他确实是有些不服气的。
毕竟整个两宋,也就是吴育与苏轼在制科考试当中取得第三等(一二虚)的成绩。
吴育此时内心被宋煊激起了一些雄心壮志,想要参加制科证明自己。
这种考试即使是官员也能参加。
“我也来,我也来。”
众人围上前来,势要把宋煊给灌醉。
他考试考的好也就罢了,大家没机会跟他争。
可现在咱们一人敬他一碗,就不信他酒量也比咱们好!
后续来的欧阳修等人也加入了团战。
宋煊他们在这里热闹。
可有关消息,在东京城迅速发酵。
毕竟这种事想瞒都瞒不住,而且还是肆意传播。
依旧是谣言满天飞,各种版本都有。
但是幕后真凶直指当今的开封府尹陈尧佐。
再加上前任开封府尹陈尧咨,依照大宋律法办事,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这批人无法报复回去,但是添油加醋的抹黑他们兄弟俩还是能做到的。
尤其是弟弟当了开封府尹这还不行,又让哥哥当。
那岂不是成了他陈家的私相授予的官职?
是不是要谋反啊?
再加上宋煊当庭被点为状元,大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连中三元者。
几乎从这个消息传出来,便在百万人口的东京城传扬。
火爆异常,再加上毒害以及“官斗”等等,自是引得无数人讨论。
宋煊的名头机会在一夜之间,火爆东京城。
以前别人吹嘘他名动三京,其实也就是在一些读书人嘴里吹捧。
尽管在东京城里的读书人不少,但面对芸芸众生,依旧是少数人。
但这一次宋煊的名字当真是被喊爆了。
大宋各个阶层本就对读书人十分看重,更不用说宋煊他连中三元,如此爆炸的消息。
嘴长在别人头上,宋煊也管不了。
目前他是关起门来饮酒。
但是不妨碍旁人吃瓜。
陈尧佐其实没有他弟弟陈尧咨有原则性,否则也不会投入吕夷简门下。
而且让吕夷简觉得陈尧佐比他弟弟更值得培养去当宰相。
而险些被陈尧咨当成替罪羊的小宦官史志聪,呆坐在房间里,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陈尧咨付出代价!
现在他们兄弟俩陷入了“舆论”的风波当中,吕夷简又不得不管。
他才知道今日宫中发生的事。
郭皇后的贴身宦官阎文应其实早就与吕夷简有过接触。
但是接触加深,还是今日在皇宫发生的事,让阎文应心惊肉跳的。
照着郭皇后如此“作闹”下去,更不可能生出太子的。
就算不跳船,阎文应也想要为自己提早找出一条退路来。
吕夷简才得知宋煊的操作,他更是心惊肉跳。
毕竟“废后”这种话宋煊都能说出来,足以见识他眼里没有什么畏惧。
此子行事过于高调,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队友。
因为吕夷简觉得就算有这种心思,也不该是自己冲锋在前!
找人冲锋在前才是正常的操作。
如此本人方能立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余地。
就算出现不可控的意外,也能迅速切割,保持自己的实力,将来才有机会拉队友上来。
吕夷简是意图打造以自己为核心的团队,像宋煊这样的人为官后,定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听安排。
他想法太多。
那不行的。
一个团队可以有许多嘴巴,但真正拿主意的只能有一个人。
在吕夷简看来,宋煊纵然是天纵奇才,可他在政治上还是不够成熟!
郭皇后可不是孤身一人。
她出自武将世家,武将之间又相互联姻,自动抱团。
曹利用虽然也靠着姻亲掺和进去了,但是没有他们这些人联姻的深。
当然。
吕夷简也不会觉得如今的官家会对宋煊极为看重。
那皇后是能随便换的吗?
大娘娘她亲自挑选的,轮得着你一个还没有当官的,来提议废除?
至少废立皇后这种事,绝不能在大娘娘活着的时候提。
宋煊他当真是被连中三元的巨大喜悦,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天高地厚了。
吕夷简决心还是要及时挽救自己人陈氏兄弟。
此时把他们二人全都叫到自己的书房商议接下来的应对。
“这件事是你做的?”
面对吕夷简的询问,此处又没有为外人,陈尧咨点头。
吕夷简悠悠的叹了口气:
“太激进了!”
“你真的是太激进了!”
“要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就罢了。”
“偏偏还让人给提前发现了,此事做的当真是粗糙的很!”
被吕夷简训斥一番,陈尧咨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毕竟他也不想出现意外的。
“我也没想到会被那个宦官提前点燃。”
陈尧咨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甚至做好安排后,他都没有往那边去。
而且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宋煊发现那破的砚台以及纸张。
从而让他发现问题,放松警惕。
真正的杀招,便是那根神不知鬼不觉的迷香悄悄发挥作用。
单从事情结果而言,完全没有按照他计划的发展。
此事若是成了。
那便是能顺利破坏宋煊他夺取状元的机会,定叫他今后猖狂不起来。
可结果却是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听着陈尧咨的完整计划,吕夷简悠悠的叹了口气:
“看样子你被他做成局中局了。”
“什么?”
陈尧咨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自信自己的法子若是成功,绝对没有人发觉。
宋煊他因为要考状元太过激动,一晚上没睡着,所以在考场上睡觉,那实在是正常的很。
“我堂弟与宋十二是同窗,听他说宋十二略懂些医术,所以你放的那根香,他闻出来了!”
“嗯?”
陈尧咨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懂医术?”
陈尧佐同样难以相信。
因为宋煊他读书读的好,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医术啊?
这种能闻出来的,那定然是医术不俗。
否则刚入门的那种如何能过分辨的出来?
“我的猜测便是这样。”
吕夷简不管陈氏兄弟俩信不信:
“你们最好也相信,那小子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更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
陈氏兄弟俩一下子就沉默了。
“当年窦臭也是个翰林学士,宋煊他只是一个刚刚考入应天书院的学子,连个功名都没有,就敢做局逼得窦元宾自杀。”
“后续又牵扯到窦元宾的学生应天府通判顾子墨刺杀案,窦家子嗣可全都在河北服徭役呢!”
陈尧佐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
他当真没想到这两件案子,竟然与宋煊有如此深的渊源。
甚至细细思索,全都是宋煊他一手推动的。
一下子就让陈尧咨背后发凉。
此子年纪轻轻,城府如此之深。
当真是不好对付!
再加上当日在府中,宋煊的所作所为,以及当街宣告的言行,全都是冲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去说的。
自己这个应天府尹强抢女婿不成,肆意欺辱学子,怎么恶劣怎么说!
如此一来,民间舆论便被他所操纵。
陈尧佐抬起头,看着吕夷简道:
“吕相爷说的在理,此事是我弟弟大意了。”
“二哥?”
陈尧咨觉得二哥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赞同自己的行为。
“你们知道便好。”
吕夷简摸着胡须站起身来:
“宋煊他以弱冠之龄便连中三元,定然会心高气傲。”
“年轻人嘛,不年轻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陈尧咨不明白,吕相爷如何夸赞宋煊起来。
“年轻气盛,自是渴望做出一些政绩来的。”
“我来想想在东京城为官,哪个能官职能做出成绩来?”
吕夷简指了指陈尧佐:
“还得是在府尹之下为官的。”
陈尧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若是把宋煊放在自己开封府,今后又的是法子整治他。
陈尧咨也是颇为激动的站起身来:
“还是吕相爷考虑的全面,通判、判官、推官,甚至连司录参军事都可以。”
“通判不行。”
陈尧佐直接拒绝:“这个官职太大,而且负责监督我这个权知府尹,他可以直接对朝廷负责,他甚至还可以绕过我。”
“不错。”吕夷简点点头:
“宋煊写的策论,我估摸他对刑法和狱讼等事也颇为得心应手,可以展现出他的能力来,这个官职也不行。”
“若是推官负责户口、赋税,整个东京城这么多年来,这两样都从来没有完全搞清楚过。”
陈尧佐点点头,这个有难度。
而且是由他这个府尹直接管辖,连中三元的进士当这个,品级也够。
“其实最好便是司录参军事,让宋煊做这个职位。”
吕夷简觉得这个职位好,负责民事诉讼以及监督开封府诸多曹官的权利。
如此一来。
下面的诸多曹官也不会与宋煊一条心。
而上面的直管领导又想法子压迫他。
保准让他三两年也做不出什么政绩来。
在官场,孤身一人想要做事,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到时候直接打断宋煊这个连中三元的上升仕途!
况且大宋经历过这么多次科举考试,出了几十位状元,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当上宰相的。
“好,便依照吕相爷的话来安排。”
“此事你们都不要插手。”
吕夷简摸着胡须道:
“而且就算宋煊他真的担任这个职务后,你们也不要针对他。”
“为何?”
陈尧佐不理解。
既然能费心思把宋煊安插在这个位置上,不好好折磨他一通。
如何能对得起吕相爷这份心思?
“宋煊他得罪了郭家,无需你们出手!”
“郭家?”
陈尧咨一时间没想明白是哪个郭家。
“郭皇后。”
“哦?”
陈尧咨大喜过望。
他可是听说过郭皇后在宫中异常跋扈之事。
“那宋煊还真是年轻气盛啊!”
“哈哈哈。”
吕夷简瞥了他一眼,无奈的指了指他。
“此事勿要随意张扬。”
吕夷简叹了口气道:
“我相信郭皇后不会忍着的,定然会找他娘家人说一通的。”
“好好好。”
陈尧咨抚掌而笑:
“如此一来,我们先看看热闹吧。”
“嗯。”
陈尧佐也十分赞同。
他们兄弟俩并不觉得吕夷简的消息不够真实,反正就等着看节目就成。
有人帮自己对付宋煊,到时候可得好好拱拱火,让他们不死不休。
郭家作为将门欺负宋煊,那曹利用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到时候他们武将集团内讧,有乐子看了。
宋煊是能喝酒,但是这么多人的车轮战,他还是有些遭不住了。
祝玉说自己不能饮酒,倒是清醒的很。
他又没有什么力气,确信这帮人不会噎死就行,反正也有仆人照看。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瞧着快要燃尽的蜡烛,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困意。
曹利用又不是第一次给宋煊写信,渠道很是熟悉。
故而宋煊通过他寄出去的信,很快就送到了家里。
肖志鸿瞧着宋煊的信,他又惊又喜,因为上一次陶宏写过信,说少爷中了会元。
在东京城参加省试,被应天书院学子霸榜,十个人有九个全都是。
尽管应天书院没有往外宣扬,可打不住有好事者把消息传回来了。
肖志鸿大叫着道:“少爷写信回来了。”
他并没有把信件打开,而是上了楼先是敲门。
毕竟如今的当家主母钱诗诗。
钱诗诗让丫鬟去开门,她正在给闺女换尿布。
“夫人,是少爷写了信回来,兴许便是中状元的好消息了。”
“啊?”
钱诗诗抱着闺女从屏风内走出来,有些惊讶的道:“按照推算,殿试刚考完,如何这么快就出成绩了?”
她把闺女思思交给侍女,接过信撕开仔细瞧了起来。
“十二郎当真是中状元了,而且是被官家当场钦点的,至于东华门唱名还需要几日呢。”
“哈哈哈。”
肖志鸿大笑着,手舞足蹈的甚至想要逗一逗少爷的闺女。
“好好好,我这便宣扬这个好消息。”
“不急,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毕竟还没有从官府上发文。”
钱诗诗也是眉眼带笑:
“十二郎说了,等着官府来报信,到时候多准备点赏钱才好呢。”
“好好好。”
肖志鸿连忙询问:“全听夫人的,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
钱诗诗嘿嘿一笑:“他被榜下捉婿了。”
“啊?”
小丫鬟惊诧了一下。
肖志鸿额了一声,心想这封信是不是少爷给自己写的,不应该告诉夫人呐?
“啊什么啊?”
钱诗诗把信交给肖志鸿:
“十二郎他连中三元,可是大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难不成真要娶我当正妻啊,对他仕途上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种事我们两个早就说过了。”
小丫鬟吐吐舌头。
她也不知道夫人如何就跟了宋煊了。
不过宋十二当真是有才又有财力,如今又有权力。
她只能佩服夫人有眼力,到哪里都是夫人,而自己依旧是丫鬟。
肖志鸿迅速的看完了宋煊的书信。
大意就是分享一下好消息。
然后等官府来消息的时候,三国演义爆更个五章存稿,然后趁着机会好好卖一通。
他相信购买的人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三星彩、七星彩的销量也会跟上去的。
待到他在京师办完事后,便回衣锦还行一趟,再去做官。
兴许会在东京为官,京师大,居不易,需要的钱财会多一些,自是要趁着机会多搞些钱。
肖志鸿又把书信还给了夫人,他知道东京城想要过点正常日子,花费的钱就不在少数。
待到肖志鸿出去把门关上,脸上的喜色仍旧不减。
倒是何三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肖志鸿只是笑嘻嘻的说少爷觉得自己考的好,兴许就能中进士了。
结果何三说宋少爷太谦虚了,那指定是文曲星下凡,必定中状元啊!
听的肖志鸿一阵哈哈大笑。
二楼的钱诗诗再一次看着宋煊写的信,里面内容当然有写给自己的。
反正就是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
钱诗诗把信件收好,又笑嘻嘻的去逗闺女玩,让她学叫爹,到时候给十二郎一个惊喜。
信使先把信送到了宋煊的家里,这才一路继续前进,奔着应天书院而去。
范仲淹作为院长,也会时不时的上课。
此时他正在课堂结束后,给学子回答问题,以及一些来游学的人。
那些在省试当中落榜的学子,根本就不在东京城看金榜题名。
一个是消费高,没那么多钱财可以逗留。
另外一个不想放弃科举考试,自是要来名师名校这里求学,争取能够早日上岸当官。
范仲淹刚刚解答完,抱着自己的教材回到办公室。
一旁的张师德开口道:“有你的信,是宋十二写的。”
“哦?”范仲淹伸出手指数了数:“参加完殿试了。”
“我还以为这小子得等着放榜之后,再给你写信呢。”
听着张师德的打趣,范仲淹脸上带着笑,学生们考试考得好,他们这些当夫子的自然是脸上有光,心里高兴。
范仲淹打开宋煊的书信,认真的看了起来,随即他的眉头拧起来了。
当真没想到堂堂翰林学士,或者说昔日的两个状元兄弟,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不过好在宋煊运气好,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被当今官家当场点为状元。
如此一看,宋煊因祸得福,直接完成了读书人的最高成就,连中三元!
可以说是应天书院第一个真正连中三元的学子。
信件到最后,宋煊想问一问范仲淹自己该如何处理官场上的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啪。
“太过分了。”
范仲淹拍了下桌子把宋煊的书信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他最看不惯吏治腐败以及相互勾结陷害忠良之事。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是翰林学士陈尧咨做的,但他就那么否认,便被轻轻放过去了。
如此迫害学子,而且还是在殿试当中,这不是损害国家基石又是什么?
难不成官员选拔只注重门第,不察真才,走到唐朝的老路上去吗?
范仲淹觉得大唐到底是能打的,还能拥有燕云十六州,甚至西北地区的党项人,面对大唐也得俯首称臣。
以前范仲淹读书考取进士,对于这些事并没有深入的研究,可是当他为官后,却发现了许多问题。
但是大家都是视而不见,只要当了官就愿意在歌舞升平当中潇洒享乐。
至于赋税重,百姓流离失所,边防松懈,将士缺乏训练,等等问题就那么放着不管。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了,到时候大宋各地全都是农民起义,内外夹击之下,兴许还不如大唐结局好呢。
范仲淹早就想要给朝廷写谏言了,可是晏殊一直都压着他。
如今晏殊已经被调走了,范仲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意愿。
宋煊的来信,更是引爆了这一点。
“怎么了?”
一旁的张师德见范仲淹如此生气,笑呵呵的道:
“宋十二那小子在东京城莫不是也惹出了莫大的祸事来,爆出你范希文的名号来了?”
张师德说完后,自己都笑起来了,那西游记闲暇时看也挺有意思的。
范仲淹背着手无奈的道:
“哎,莫要打趣我了,张夫子你且好好看一看这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