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的？”来盛源酒楼吃饭的顾客，看着门口两个长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与常见的半人高长案不同，这两个案几只有三尺左右，即便加上装饰也不足其他处整个桌子的高度，更不用说上面放置的那些摆饰。


    若是荷包这些还算常见，那另一张桌子上看似简单却有着独特美感的鹿头，那如同宝石一样的小小匕首，月牙吊坠则是第一时间就让人停下了脚步。


    柳若梦完全没在意众人的围观，将皮垫垫在大腿上，脚下放着收集碎屑的木盒，左右握着一块石材，右手挑了个中等的铜锤，稍作比划就开始敲起来。


    她手下得并不快，若看得不仔细，甚至还以为那铜锤距离石材尚有些距离，但依旧可以看出在一下下的铜锤翻飞中，原石剥离出一个个碎片。


    “这是宝石？”来此的哪个不是富贵人家，自然看得出石材的特殊，不禁好奇问道。


    谢冷章并没有一直沉浸在刺绣的世界里，他在旁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家娘子独创的手艺，打制石器，所用的乃是海外奇石欧泊，用特殊技巧不断敲击，便可以做出各式手把件或是吊坠。”


    说着他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皮子，用桌上的匕首划了一下，瞬间皮子分成两半：“这些匕首亦可拿来使用，只是娇气些。”


    “这石头可卖？我去给我家夫人做套头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直接开口，又恐柳若梦不同意，继续说道，“钱不是问题。”


    “这些石材看似坚硬，却脆得很，做不成首饰的。”说着谢冷章拿了个废弃的石材敲了下。


    见石材碎成碎片，男人才遗憾放弃，扫了眼桌上的东西，指了指一个水色月牙吊坠说道：“那就给我拿个这个吧，多少银钱。”


    “纹银十两。”谢冷章笑着应道。


    男人掏钱的手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才从荷包里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他。


    谢冷章接过银票，将男人选中的吊坠取消，转身拿了一个手心大小的藤盒，里面早已用秸秆杂草和布铺成暄软模样，他将吊坠放进去，又学着柳若梦教给他的，抽了一根浅蓝色布条打了个蝴蝶结，才递给对方。


    那男人看得稀奇，嘴里也不住夸赞：“不错不错，店家想得周到。”


    见有人买了，也有两个不缺钱的富商，各自选了一把水色匕首。


    谢冷章如法炮制，将东西打包好后递给对方。


    “这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围了不少人？”几个闲散纨绔子弟，今日正约着好友前来盛源酒楼打个牙祭，哪里想到还不曾进门就被一群人堵在外面。


    刚想要挤一下后，就见人开始陆陆续续往里面去了，才相视一看没再轻举妄动。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几人才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两个摊位。


    “这盛大掌柜的当起菩萨来了？怎么酒楼外还让摆起摊子了。”正说着，当着两个摊位的人离开，桌上的精妙荷包和那未曾见过的宝石制品映入眼前。


    因这个时候正是晌午大家吃饭的点，所以围的人多，看的人多，买的人也不少。


    谢冷章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的刺绣摊，坐在旁边帮着柳若梦讲解，售卖。


    不一会儿，桌子上十几件东西，就只剩下寥寥几个。


    这几个少年人来的时候，恰巧就是东西卖得差不多的时候。


    “哟~这是什么？”其中一个绯衣少年拎着一个月牙形吊坠看得稀奇。


    “像是宝石制品，怎得在这大街上卖起来了？”蓝衣少年揽住绯衣少年好奇看着。


    “子兰兄，你一向见识多，可知这是什么宝石？”绯衣少年看向一个青衣少年。


    那少年长得文静，一副气派风流模样，竟不似一般的纨绔子弟，反倒是哪家读书的小书呆子。


    他仔细看了许久，才摇了摇头：“灵安兄，在下看不出来，这东西似琉璃非琉璃，应不是我大离之物。”


    被称作灵安的绯衣少年，蹙眉看向谢冷章，毫不客气开口问道：“东西是哪里来的？”


    谢冷章又将早已商量好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家里亦有海商在外，竟从未听过见过此物。”蓝衣少年惊讶地看着那一堆石材。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真是我等闻所未闻之物吧，明路兄，我等到底见识浅薄了。”子兰不在意问道。


    灵安则看着柳若梦的动作，看着她手中马上就要完成的匕首，冷不丁开口：“可能定制花样？”


    “当然可以，只是因技法不同，所能制作的花样需要简单。”谢冷章笑着应下。


    “灵安是打算买这个？”蓝衣少年也就是明路诧异看了他一眼。


    灵安点了点头：“嗯，我想做几个手把件给妹妹们玩。”


    明路听后点了点头。


    谢冷章拿出一个册子递给他们：“册子中的图案都是可以做的，您直接说要什么款式，并说下姓名，我等做好便可送上门去。”


    “也好。”灵安点了点头，接过册子选了起来。


    “这个星星的，我觉得很好看。”子兰说道。


    “这个图案有趣，竟从未见过。”一旁的明路指着一个图案直接对谢冷章问道，“店家，这是何物？”


    谢冷章站起身看了眼，才说道：“这位公子，此为名为海马，是在深海中才有的动物。”


    “海马……？”明路拉着旁边打着哈欠的粉衣少年，连声说道，“子恒子恒，海里竟然也有马哎。”


    被叫子恒的少年，无所谓地扫了一眼，才应道：“我看还是这刀好看。”


    说着他指向柳若梦手中即将成型的弯角匕首。


    那颜色如江海湖泊一样，透着轻巧的蓝，加上柳若梦压剥工艺的处理，就像是一个个天然形成的波纹。


    众人看着柳若梦拿了一把木头雕的把手装了上去，一时间都齐齐叹了口气。


    “这简直是让一个倾国美人穿破布麻衣，暴殄天物啊。”明路做出一副心痛模样，捂着胸口之乎者也喊了好几句。


    “那就六只海马，六只星星，六个匕首，这三个图案也各六个。”灵安指着册子刷刷刷就选中了六种图案。


    分别是海马、五角星、匕首、桃心、迷你斧头、飞鸟。


    “你买这么多干嘛？”蓝衣少年不解问道。


    “我家里姊妹多，也不知道她们喜好哪种，不如干脆都做些，也好回家让她们选选。”灵安解释完对谢冷章说道，“店家，一共多少定钱？”


    谢冷章笑着应道：“店家，我家里不收定钱，做好后拿东西再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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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几人愣了下，灵安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可以做好？”


    “后日便可。”柳若梦此时将做好的东西绑好放在展台上，才笑着开口说道，“公子可以选下颜色。”


    灵安看着几种颜色不同的石材，一时间有些犹豫。


    “即是送给家中姐妹，干脆送那红色好了。”明路指着红色石材说道。


    “不好，这红色看起来实在有些不祥。”灵安看着明路指着的匕首，连连摇头，那是一把红色的匕首，用着黑色把手，黑红搭配确实有些邪气的感觉。


    “我倒是喜欢这个。”明路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这粉色、水色各一套吧，若是你家妹妹们喜欢，大不了全部做一套就是。”子恒打着哈欠，有些不耐地说道。


    听后灵安也不再发愁，想了想直接对两人说：“那就各做一套的颜色，这里六种颜色做六套就是。”


    “公子，在下手中的蓝色石材怕是不够，只有五色可以吗？”柳若梦想了想自己的库存，笑着问道。


    “可，三日后来此取？”


    “可以。”柳若梦点头应下。


    几个少年这才进去酒楼吃饭。


    晌午最忙的时候很快过去，下午街上的行人便少了许多，过来问价的人虽有，可价格确实居高，卖得便没有上午多了。


    “明日，咱们在上面写个金额贴上。”谢冷章咽下茶水，顶着一口嘶哑的嗓音说道。


    柳若梦连连点头应下。


    她实在是无力再开口了，今日说的话已经顶上她往日半年的了。


    “不行明日就歇上一日？”姑姑在旁边，看着两人累成这副模样，一时间不免有些担忧。


    “不行不行，今日算是开了个好头，可不敢休息。”柳若梦连灌下三杯水，才说道，“要趁热打铁才是。”


    姑父跟着赞同道：“合该如此，做生意怎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姑姑无奈摇了摇头：“行吧，反正你这东西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拿主意吧。”


    柳若梦想了想才说道：“要我看，恐怕也就是前三天热闹些，三日后该买的买了，买不起的还是买不起，到时候每日卖多少也就稳定了。”


    “若是这样说，卖不出去怎么办？”姑姑又开始发愁了。


    柳若梦笑着应道：“且不说其他，只我今日卖的便有百两了，有位公子更是定了七十多个，这边是七百两，这些银两足以我和冷章安全度日，又有何惧。”


    “这么多？！”姑姑震惊的看向她们。


    姑父脸上难掩笑意说道：“盛大掌柜定的价，十两一个，你想想，便是三天卖上一个，一月也有近十两，又有何愁。”


    姑姑这才拍着胸脯说道：“那我可就放心了。”


    想了想：“干脆住在姑姑家中，明日早早摆起才好。”


    “那些富贵老爷哪里会起得那样早，我二人每日往返就是，并没多远，走路也不过个把时辰，只这些桌椅要劳烦姑姑操心，先暂且放在姑姑家中。”柳若梦笑着说道。


    “既然是一家人，便不要说两家话，只安心放着就是。”姑姑再三劝了几次，见劝不动，才叹着气说道。


    柳若梦和谢冷章并没有呆多久，便和姑姑告辞，叫了个驴车回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