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渐渐小了之后。


    挡在洞口的障碍物也被清理了些出去，仅剩斑驳的残留泥浆。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顾谕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他们醒来后，休整片刻。


    姜繁就沿着自己来时画的记号，扶着人折返回去。


    现在天已经微微亮，虽然还是有小雨，但其余人应该会马上找到自己。姜繁感受着天空中落下的雨滴，默默想着。


    果不其然，他们走出去还没一会儿，在不远处丛林中就出现了几个身影。


    姜繁定睛一看，认出了他们是自己昨天下午带过来的几个衙役，就抬手叫住他们。


    “姜姑娘！”那几个衙役看见姜繁后明显是非常高兴，赶紧地过来，看到姜繁毫发未伤，便都松了口气。


    他们昨日跟着姜繁到了翠云山时，泥石流就已经席卷了整个村子，看着雨下的也不大，他们就分开去找顾家的那几个人。


    原本一晚上没见人，他们都很害怕人出了什么意外，直到今日看到路上姜繁做的标记才知道姜繁无事，他们才放下心。


    雨势渐小，因着由前面的几个人带路，所以比昨日更好走了。


    不过为了照顾沈逐香和顾谕两个“病号”，他们也是放慢了速度。


    到了山脚下后，雨也已经停了。


    挨着山脚最近的几户人家的屋子在这场灾难过后都已经肉眼可见地遭到了重大的毁坏，地面上杂七杂八地躺着一堆杂物。


    姜繁望了眼，没说什么，她本应该习惯这样的场景，但又一次看见，心里还是难受，为自己也为他人。


    她默不作声，单手扒拉下来身上的东西斗笠，牵着马正准备走，就听见远处有一阵马蹄声。


    嗯？


    还有人来？


    姜繁扭头，就发现了由远及近骑着马奔过来的少年。


    楚峥怎么会来这里？


    带着这样的疑惑，姜繁停下脚步，暂时没有上马。


    “你怎么来了？”


    ......


    楚峥今日清晨来找姜繁，却没在县衙里找着人。


    询问之下才知道姜繁带着人去翠云山救人了。


    这个消息刚开始没让楚峥反应过来。


    等消化了这个消息后，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为姜繁担心起来。


    昨日泥石流，夜间又是接连不断的大雨。


    姜繁昨日下午也没有及时回来。


    若真是......


    楚峥不敢想什么很坏的结果，他只知道他现在迫切地要找到姜繁、确认她的安全。


    随后，他只身一人去了翠云山。


    幸运的是，他看到了毫发无损的姜繁。


    楚峥心里五味杂陈，越是靠近，心跳地就越快。


    姜繁看见他后，他原本以为她看到他会很惊喜，但是她却只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


    姜繁问出口后，就看到楚峥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看着她。


    她疑惑地摸了摸脸，她刚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这时，楚峥看到了姜繁衣服上的泥浆，又想到她可怜巴巴地在这儿一晚上，心就不自觉软了下来。


    更何况他感受到现在姜繁身上有一股莫名悲伤的情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里不自觉地想着怎么安慰她。


    本来他因为担心姜繁追着来了翠云山，这会儿眼睛更是一直盯着她看。


    在回县衙的路上，姜繁本来还想着自己和顾谕骑一匹马，但楚峥抓起顾谕，直接把他甩到后面某个衙役的马背上。


    “哎呦...”顾谕被扯到了伤口，但他也不敢对楚峥发什么难。


    楚峥渐渐与姜繁并排骑着马，仿佛再也忍不住一样，和她说自己今天早上听到消息立马就过来了。


    还让她以后多少也顾着自己。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关心我？”姜繁也是奇怪。


    楚峥瞳孔微颤，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情。


    当他得知姜繁可能身陷险境时、当他看到看到姜繁安然无恙时，他都感受到了自己复杂的心绪。


    甚至现在，他悄悄看着姜繁，现在他的心里除了喜悦还有其他别的一些东西。


    姜繁觉得现在的楚峥有些莫名其妙，她的确挺感动他这个朋友担心她来找她，但现在他这个样子是怎么了。


    手略微拽了一下缰绳，姜繁离楚峥一下子拉近了一段距离，“喂，你是有什么话没说吗？”


    猛地看到眼前姜繁的脸，楚峥的心跳地更快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姜繁也不好现在多问什么，只好等回到县衙再逼问他。


    而她也没看见，楚峥的脸在慢慢变红。


    他似乎懂了自己这种心情，这难道就是“喜欢”吗？


    楚峥回忆着自己在京城时听到别人说爱慕他人的感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了姜繁。


    可是，姜繁是自己在平州府认定的朋友，他能够喜欢朋友吗？


    他想起来姜繁也喜欢他，那他们就是互相喜欢吧？这样的认识让楚峥心里莫名地开始高兴起来，浑身上下也没有了刚才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


    ......


    等人都到了县衙，姜繁让人带着顾谕先去了顾家老宅。


    沈逐香这时已经自行离去，看样子还有事情要忙，临走前还给了姜繁她在平州府城的联系方式。


    姜繁送完顾谕他们，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就有一种很伤感的情绪，但她还没理清，就被楚峥打断了思绪。


    他拍了拍马背，“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好奇心驱使着姜繁忘掉了心中莫名的不快，点点头。


    楚峥看着姜繁没了刚才让人担心的样子，嘴角也跟着上扬。


    从她身上，楚峥感受到了不太好的情绪，而且还别姜繁一直在抑制着它。


    楚峥清楚，一直得不到释放的情绪积压着迟早出事。


    ......


    眼前是一大片的花田，夹杂着树上掉下来的叶子，有的花叶上还在滴滴嗒嗒地滴落着今早的雨滴。


    空气中传来雨后特有的清新空气，混合着花香，让姜繁享受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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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眯起了眼睛。


    “这可是我上次来常安县发现的，你还不知道吧！”楚峥一手把马的绳子系好，随后转身对着姜繁说。


    这旁边就有一个废弃的房子，屋前门口还铺了石板。


    他不在意地坐了下来，石板在经过大雨的洗刷后变得比以前干净很多。


    姜繁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本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我说你，”楚峥慢慢开口，引起了姜繁的注意，“想哭就哭吧......”


    姜繁一时沉默，瞳孔里满是楚峥看不懂的情绪。


    但楚峥也没再说什么，他伸出挨着姜繁的那只手，放到姜繁肩膀上，像是安慰一样。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以及楚峥说的话，姜繁似是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好像是要把在古代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姜繁自认为人神经大条，没有什么脆弱的情绪，可这一刻她才懂得，只要是人就不会没有情绪。


    哭声断断续续，眼泪也模糊了双眼，她想起了这段日子离的点点滴滴，恍然才发现她一直压抑着这种不安的情绪。


    她昨日救人时也并不是没有害怕，睡在石洞里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担心。


    直到现在，她终于释放出来了积存已久的情绪。


    楚峥的手早已放下，他没有去打扰姜繁。


    而姜繁似乎发现旁边的楚峥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哭完，她也没有什么懊悔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内心的情绪。


    毕竟他们也是朋友，她相信楚峥的为人。


    姜繁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干净了眼泪，一时间两人竟然都没有说什么话。


    只是看着眼前已久美好的景色，感受着清风飘过的轻柔。


    最终还是楚峥忍不住，磨磨蹭蹭地，“那个......我有话和你说......”


    虽然这时的姜繁还没收拾好情绪，但她还是一脸认真地听着楚峥要说的话。


    “我知道......知道你喜欢......喜欢......心悦于我......”楚峥说话磕磕绊绊，“我...我也......”


    既然他们都喜欢彼此，楚峥本着贴心的想法就决定先开口，但是话到嘴边却仿佛不能完整地说出来。


    而一旁的姜繁一听开头就满脑问号，仅剩的沉郁情绪消失殆尽，心中大惊道，“我喜欢你？心悦你？谁说的！”


    她甚至以为是因为自己和楚峥走得太近，所以传出来八卦，不过这楚峥也信？


    “我都知道，你不用......”


    还没等楚峥说完，姜繁就双手拍在楚峥的肩膀上，“不要信那些八卦，真的。”姜繁眼神真挚地望着楚峥。


    楚峥盯着姜繁看向自己的眼睛。


    眼神里没有一丝爱慕的感情，哪怕楚峥再仔细看，也没有发现其他多余的感情色彩。


    这时候楚峥才明白过来，姜繁并没有喜欢自己，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而姜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头看他，看他还没回过神，就从他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