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咯噔……


    屋里传来一阵敲击声，林北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小畜生，还不放开我孙子！”


    一个七十多岁，拄着拐杖的老头，从西房走了出来，目光凶狠阴冷。


    这人叫林天良，林北的爷爷。


    年轻的时候沉迷抽大烟，把身子给抽坏了，到老了落下一身毛病，所以说毒品真能害死人。


    自打娘嫁进了门，就一直伺候着老两口，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动不动林天良就尿了裤子。


    又是换衣服又是洗身子，结果也换不来个好字。


    如果说他的奶奶是偏心，那爷爷简直就是个禽兽。


    林北还小的时候，那会儿娘肚子里怀着妹妹，就因为盛饭的时候，没来得及给爷爷拿筷子。


    端起碗就把热气腾腾的稀饭，全都泼在娘的身上。


    同样都是孙子，爷爷让林北趴在地上，给他最疼爱的大孙子林伟当马骑。


    林北身体瘦弱没力气，哪能驼得动，膝盖在地上磨出了血，爬不动了爷爷就找了个柳条，狠狠在他背上抽打着。


    看着他背上皮开肉绽，爷俩笑开了花。


    小妹刚出生脐带还没剪断，竟然瞒着娘说孩子死了，随便找了块破布一包。


    大冬天扔到雪地里，说是算命的说了，这个孙女克他，生下来必须扔掉。


    幸好那天老支书经过，听到了小孩的哭声，这才救下了小妹。


    从小到大，二娘的孩子当成掌中宝，他和小芸连草都算不上。


    每次见到他俩都是恨其不死，对这个爷爷连一丝亲情都提不起，有的只是心里的恨。


    什么林天良，应该叫丧天良才对。


    “他爷爷你快管管这个小畜生，小伟都快被他给打死了，他咋这么心狠！”


    刘银枝抓着机会哭诉着，虽说她在家里横，但林家还是老爷子说了算。


    “这个小畜生，还不快松手！”


    林天良拎着拐棍，狠狠敲打在林北身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教训他，干你屁事！”


    “还敢顶嘴，你这个小畜生真是翅膀硬了，都不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从小到大你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不把我当孙子看，我又何必把你这种禽兽当爷爷。”


    林北本不想搭理老头，他还来劲了没完没了，夺过拐棍甩手扔到一边，少在这倚老卖老。


    “听听，这个小畜生说的是人话吗？”


    刘银枝抓到机会就往林北身上泼脏水，村里人谁不知道，这些年林天良做过什么，是怎么区别对待孙子孙女的。


    父母不慈儿女不孝，当长辈的得给孩子做出榜样。


    “好好好，说的真好听！”


    人群中发出了鼓掌声，紧接着有个穿浅蓝色列宁装，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朝着院子走了进来。


    男人身后跟着林霞，很显然人是她请过来的，目的嘛当然是为了给林伟出头，也就是说提前已经计划好的。


    孙海中，村里巡防大队的主任，职位要高过周建国，平时就在生产队大院闲着，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


    这个人手段歹毒，村里不管谁犯点小错误，被他抓到把柄就往死里整。


    好几家都被整到家破人亡，所以村里人都很怕他。


    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被盯上那就麻烦了。


    事实上孙海中跟刘银枝，两个人算是亲戚关系，他是刘银枝的表舅，当然想求他办事哪有那么容易。


    刘银枝生了张漂亮脸蛋，私底下早就跟孙海中搞在了一起，这回遇到了麻烦。


    孙海中不得不出面，他家里的老婆早就看腻了，也没点啥花活。


    “孙主任，快救救我的儿子，他就要被打死了！”


    刘银枝赶紧上前告状，哭成了个泪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她，还真是只挨打，也没占到便宜。


    “放心吧，我的工作就是维护村里的治安，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人。”


    孙海中目光转向林北，此前虽说见过面，但并没有打过交道，年纪轻轻就敢猎杀熊瞎子，还真有点能耐。


    只不过再有本事，到了他面前也得乖乖低头，不然随便让他抓到把柄，直接送去学习班接受改造。


    “你就是林北？”


    林北瞥了他一眼，都冲着他来了，还装出一副主持公道的虚伪模样。


    “明知故问！”


    “哦，年轻人不要这么狂妄！”


    “不狂妄还是年轻人吗？”


    什么狗屁主任，惹恼了他，连带着一锅全都炖了。


    孙海中的脸拉得老长，像个苦瓜似的，村里人见了他都一个劲儿地说好话，拍他马屁。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北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不是活腻歪了嘛！


    “我知道你是猎熊的大英雄，可不管是谁，都得遵守法律法规，犯了错同样就也要接受惩罚，就算你认识老支书也没用！”


    孙海中这话明显是在警告林北，让他放老实点。他早就把林北的底儿摸得透透的，不就是认识老支书。


    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老支书也无法插手，正因为如此才不敢有人得罪他。


    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都紧张得不敢吭声，心说都到这份上了，林北咋还不赶紧服个软。


    说点好话呢？难不成是没经历过这种事，被吓傻了？


    “你有完没完啊？说完了就赶紧滚，别在我这儿瞎叨叨！”


    林北才不吃他这一套呢，不仅不给孙海中面子，还把他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嚯，真牛啊！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真不知道该说林北胆子大呢，还是说他太年轻不懂事，非要自己作死。


    高小娟都快急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林北还看不出事情的严重性，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故意激怒人家。


    孙海中的脸气得铁青，他啥时候这么丢过人啊，还是在一个年轻人面前，以后他的脸还往哪儿搁？


    “好小子，你跑到别人家里，又打人又骂长辈，看来得给你找个好地方，好好学学怎么做人！”


    接着他朝着身后挥挥手，只见走来了两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麻绳。


    “把他给我捆起来，等会儿带回去！”


    此时最得意的人就是林伟，先前在林北手里吃过的亏，这次全都要做个清算。


    “跟我斗，你行吗？”


    “之前你不是跟周建国说过了，进别人家打人行凶，是要受到严肃处理，这回我看你怎么说！”


    同样的套路，反过来用在林北身上。


    “要是你这会儿跪下来，给我磕一百个头，再赔偿我一百块，没准我还能替你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