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建国发现自从认识了林北，他的嘴巴也损了许多。


    挨了一顿训，刘银枝老实下来。


    林天良老两口听得云里雾里，成天就搁家里待着，哪里知道儿子头顶上的绿帽子，就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


    老支书推门走进屋，穿着草黄色大衣，手里托着烟枪，嘴的一边吐着烟。


    屋里几人立马安静下来，强大的气场压的刘银枝不敢抬头，林天良两口子也是心里发虚。


    不管老太太在别人面前如何强势，只要老支书在，她屁都不敢放一个，挨骂都不还句嘴。


    整个老金沟的老老少少，都对老支书发自内心的敬重，扛着铡刀剁小鬼子，替国人报了血海深仇。


    “行了，去把他放出来，五十多岁的人成天不干人事，没死在山里算他命大！”


    家里有老婆有孩子，跑到外边去赌钱，还把每个月那点口粮当成赌本，简直就是男人里面的败类。


    周建国立马照做，人就被关在大院里的屋子里，有吃有喝还挺滋润。


    “林天良你还真是教子有方，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早就把他的腿打断，自己也没脸活着。”


    林天良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一丝愧疚，反而觉得有些委屈，认为老支书没说到点上。


    林家为啥走背运，人家算命先生早就说了，都是李萍那个臭女人带来的晦气，影响到了林家的风水财运。


    现在小畜生又要整什么离婚，老爷们哪能受得了这个，这事儿岂不是要成了村里的笑柄。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狠狠心，小畜生生下来的时候，就扔到水缸里淹死，丢到山里面喂狼。


    老支书心里也明白，这两口子就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拿大儿媳妇一家当人。


    “好言语难劝该死的鬼，我知道你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今天把事情解决了，往后林家的破事我绝对不再掺和。”


    周建国打开门锁，屋里一股子骚臭味，进了猪圈都没这么呛人，就见到炕上躺着个人，破皮袄蒙着头还在呼呼大睡。


    真佩服这种人，天都要塌了还能睡得着。


    “喂，醒醒，你家老爷子过来了！”


    连着叫了好几声，林大山这翻过身，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脸上还有好几处淤青，都看不出个人样。


    这要不是提前知道，还真认不出来是谁。


    睁开眼，又是咳痰，又是挖鼻屎，还把手伸到衣服里摸虱子。


    周建国随手捡了根棍子，在他身上捅了几下，下命令的语气说道。


    “赶紧起来跟我走，没功夫搁这儿等你！”


    林大山这才慢悠悠爬下炕，穿上臭气熏天的大棉鞋，跟着出了门。


    正好就在这时，林北带着娘进了生产队大院。


    妹妹还小，这种事情不该让孩子看到，就让高小娟帮忙看着。


    迎面，两拨人遇上了。


    林大山边走边放屁，一张嘴那位就跟茅厕似的，满嘴的大黄牙。


    当他抬起头，前边出现个女人，看着有几分眼熟。


    李萍本来年龄就不大，十六岁就嫁到了林家，十七岁生下林北，如今还不到四十。自从结了婚，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成天围绕着灶台转，不是洗衣做饭，就是伺候两个老人，年纪轻轻看上去就像是五十多岁。


    穿上了新做的外套，头发扎成了两个麻花辫，，脸上手上一直都在擦凡士林，没有了那些皲裂，人也看上去年轻精神了许多。


    前些日子一直在喝中药调理，身体得到了恢复，气色也好了很多。


    尤其是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格外有神。


    “李……李萍？”


    看到嘴角边上芝麻大小的黑痣，林大山才认了出来，这竟然是他的老婆。


    周建国也是才反应过来，还以为林北啥时候谈对象了，人家娟子咋办，正准备要训斥一顿。


    真没有想到，李萍经过这么一收拾，人看上去年轻了二十岁，说二十七八岁都有人相信。


    也就是林大山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非要娶窑子里的女人，七个月生孩子，就没觉得不正常？


    “林北娘，我差点没认出来，以前就听人们说，你是咱们老金沟最漂亮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李萍被一顿夸，有些不好意思，她多少年没好好梳洗打扮过，自己对着镜子都觉得陌生。


    “周队长你快别夸我了，前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家，等有时间我帮你物色个对象，男人总得成家立业才像回事。”


    不用想，这肯定是林北的意思。


    三十多岁的年纪，谁说不想找媳妇是假的，哪怕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带孩子也行。


    接着目光转向林大山，这么多天没见，就跟个野人似的，浑身上下臭气哄哄。


    见了这个人，她一句话都不想说，甚至都不想多看几眼，心里有的只是恨。


    李萍的姑姑就是老金沟的人，当年就是她做的媒人，明知道林家是个火坑，为了能赚媒人钱，跑到她家里软磨硬泡，这才说动了娘同意了婚事。


    等结婚后本性暴露，才知道林大山就是个赌棍瘾君子，家底虽然厚实，也经不住这么败家。


    才十六岁的她，成了家里的使唤丫头，受尽了白眼羞辱，还被从林家赶了出来，大雪天带着两个孩子差点冻死。


    自己的娘也就是林北的外婆，得知真相后被气死了。


    就这样的男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早用刀把他给剁了！


    “走吧，别让老支书等着了。”


    周建国推开门，先让林北跟他娘进了屋，至于林大山随他去吧，这副德行狗都嫌弃。


    进了屋，林天良跟老太太立马板起一张脸，尤其看到李萍又是穿新衣服，又是打扮了一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哼，男人被关起来受罪，你还有心思收拾自个儿，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等着再找个野男人！”


    老太太冷言冷语，满脸不屑的样子，活脱苦情戏里那些个恶毒婆婆，简直就是本色出演。


    “哟，老登来齐了，瞧着眼神要吃人啊！”


    林北挡在娘身前，毕竟是婆家长辈，怕她这会儿心生胆怯。


    “老太太你那眼睛小别瞪了，白内障都瞪出来了，我娘梳洗打扮又没让你看，大不了你也化个妆，没准还有哪个老头能看得上你。”


    老太太顿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抡起拐棍就要打林北，“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不等她动手林北操起炉子里插着的火钳，顶头烧的通红，对付这种恶人，就用不着讲什么道理。


    “今天在这怎么骂我都成，可你要是往我娘身上泼脏水，看我不把你的嘴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