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算是把那一家子彻底得罪死了。”


    高建国都能想到，那一家子这会儿骂娘的样子，本以为占了便宜，结果林北一句话就把马蜂窝给捅了。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头疼。


    要怪只能怪林天良一家子不长眼，你说你好端端的惹他干啥！


    林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早就撕破脸，也不差这一回。


    果然，大喇叭刚把消息广播出去，村里那些个赌棍闻声而动，纷纷登门去讨债。


    林天良一把年纪，拎着两个袋子走也走不快，差点断了气。


    即便是扛不动，也不舍得让儿子费力气。


    老太太以前缠过小脚，那三寸大的脚板根本走不动，哎呦哎呦惨叫着，连着摔了几个跟头，叫着刘银枝的名字，想要让儿媳妇背着她。


    “银枝啊，我的脚快疼死了，你背我一段吧！”


    刘银枝狠狠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个老不死的，就会给她找麻烦。


    “我哪能背的动，放着大老爷们不用，咋不让你儿子背你！”


    “大山……大山他没干过重活，身板哪能受得了。”


    “他受不了，我更受不了，脚疼自己忍着吧，谁让你不搁家待着，啥作用都起不到，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她嫁到林家是为了享福的，又不是为了当下人，伺候这两个老不死的东西。


    都怪李萍那个贱货，把两个老东西惯坏了，往后的日子可咋办，想要让她端屎端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还没等回了家，就被王有财等人堵在路上。


    林大山见状赶忙低着头，靠着这副模样蒙混过关，想要找机会溜走。


    “哎呦喂！”


    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死死薅住了头发，疼的龇牙咧嘴差点掉眼泪。


    “疼疼疼，快松手、松手！”


    侧着脑袋瞥了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又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林大山你腿挺长啊，害我这一顿找，就差把老金沟给翻过来，总算逮到了你这个孙子！”


    黑三，本名叫做白塔山，人长得又壮又黑，老金沟里的一霸。


    吃喝嫖赌，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有。


    靠着偷偷开赌场，给那些输了钱的人借钱吃利息，玩的就是九出十三归。


    村里治安大队的主任，孙海中是他的舅舅，被抓了也只是口头教育，关个几天就放出来了。


    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就是周瑜打黄盖，那些个赌钱的也都不是啥好东西。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大山！”到了这会儿了，林大山还想死不承认。


    突然头皮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黑三下手不会留情，薅着头发拎起来，手里拿着刀将杂乱的头发剥开。


    那头发里又是松针又是草叶子，还有虱子在爬。


    黑三一脚踹了上去，林大山刚要爬起来，就被踩住了手。


    “他妈的真恶心，别以为这样老子认不出你，今天要是不把钱还上，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说着就把手里的刀，对着手背狠狠这么一扎。


    林大山瞪着个大眼珠子，当场就被吓尿了，使劲也没法把手抽回来，眼看着手就要被扎穿。


    “哇……我的妈呀……”


    一声惨叫后，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黑三兄弟你就饶了我吧，我这手留着还有用，下次指定都能赢回来。”刀并没有扎上，黑三只是吓唬吓唬他，毕竟伤了人那是要受处分的，这点还是能分得清。


    老太太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承认了？”


    林大山急忙点头，再不承认手就要没了。


    “承认了就好，欠我的钱拿出来吧。”


    “我……我是真的没钱，要是有钱的话肯定还你，也不用四处躲着。”


    “没钱…这让我很难办！”


    眼看着儿子受欺负，周围都是讨债的人，得想个法子应付过去。


    林天良壮着胆子，毕竟也是过来人，老林家风光的时候，村里人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我说黑三啊，你就别难为他了，咱都是一个村的，以前你爹还是我家里的长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一番话说出来，黑三果然听了进去，挪开脚放了儿子。


    接着他还想说上几句，免了儿子欠下的赌债，好歹他也算半个读书人。


    啪！


    黑三抬手就是一巴掌，什么老人不老人的，只要活着照打不误。


    “老帮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以为是以前的林家，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


    以前他爹是林家的长工，现在旧事重提岂不是打他的脸。


    接着，黑三目光转向几人刚领的口粮，也能拿来抵债。


    “还不上钱，那就用口粮来顶，能顶多少算多少，你们也都别愣着，全都给我拿走！”


    王有财、李老二几人一听这话也对，要不回钱粮食也行，立马就围了过来。


    林大山也顾不上捂脸，扑上去用身子压住装口粮的袋子，结果被两人抬起来，直接扔到了边上。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是天经地义的。


    “不要…不要啊，你们拿走了，下个月我们吃啥！”


    那些债主们，哪里管他这个，扛着袋子就走，撕扯中袋子破了个口，撒出来了一些。


    “天杀的，老娘跟你们拼了！”


    刘银枝疯了似的，好不容易把李萍一家子的口粮也领走了，结果便宜了别人，只是她一个女人哪能拦得住。


    没一会儿的功夫，口粮袋子都被抢走了，地上就剩下撒了的苞米粒。


    黑三抓着刀，在林大三脸上拍打着，至于林家人吃什么，喝西北风去呗！


    “这只能算还了一半，我再给你一个礼拜，要是还不上的话，那我可就带着人去搬家了！”


    林大山早就吓得丢了魂，这会儿说啥就是啥，好歹手没被剁了，只求让黑三赶紧的离开，


    等到几人离开后，老太太醒过来看着口粮都没了，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捡那些苞米粒。


    还真印证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天杀的黑三，丧良心的东西，抢我家的口粮，没了王法啊！”


    本来心里就烦，一听到哭声刘银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口粮没了，还要听老东西搁那里哭丧，上去就是一脚。


    “哭哭哭，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哭，看看你们惯出来的好儿子，迟早有一天家都得让他输没了！”


    老太太摔倒在地上，被踹了一脚也不敢吱声，她还要指着儿媳妇养老送终呢。


    刘银枝倒是不担心饿肚子，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下个月要是没了粮吃，那我就带着孩子离开，再找个能养活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