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北话音刚落下，一只小手摸在了腰间。


    别管他有多大本事，在高小娟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


    农历1960庚子鼠年，腊月初五，宜嫁娶。


    林北家里这会儿格外热闹，院里用石头垒了两个临时灶台，上面摆着做饭用的大锅。


    灶台下炭火烧的正旺，锅里面炖着昨天打到的狍子肉，热气上来了，整个院子都弥漫着肉香味。


    下午周建国没啥事，专程过来担任做饭的大厨，不管是干泥瓦匠还是给人盘火炕，掌勺做饭他都在行。


    另一口大锅里煮着驼鹿肉，成年驼鹿肉比较老，得提前炖上四五个小时，炖烂糊了才好入味。


    按照当地的习俗，结婚办喜事都得看时辰，吉时是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


    昨天林北已经将请帖送了出去，提前准备好了宴席，等着客人登门。


    好在天气给面子没有刮风，院里点着篝火堆，倒也没觉得有多冷。


    “哇……这么一大锅肉，林北从哪弄来的？”


    好兄弟要结婚娶媳妇，怎么能少得了林家光，早早就过来帮忙打下手。


    贴囍字，挂红灯，大门上也得把对联贴上。


    经过这么一装扮，院子里处处都透着喜庆。


    林家光从大锅底下抽出截树枝，点着烟抽了几口，揭开锅盖还真被吓了一跳。


    锅是用来做豆腐用的，村里的孩子或许见到过，杀头年猪都能炖得下，这会儿锅里少说也有二百多斤肉。


    “这小子运气正好，上午进了一趟山，猎杀了一头驼鹿，净出肉六百五十多斤。”


    驼鹿其实早就猎杀了，只不过林北得找个机会拿出来，说是从林子里带下来的。


    这么多肉，一家人省着点都能吃上半年了。


    见过那些进山打猎的，能打到几只兔子，运气好打只狍子鹿啥的，就已经惹不少人眼红。


    林北还没说出他打死一头东北虎，去县城换了五百四十块，知道了不得被震惊掉下巴。


    “同样都是人，我俩年纪差不多，为啥我进山啥都打不着，这小子每次都能带肉回家。”


    林家光越想越郁闷，上回沾林北的光，带了只兔子回去，他爹就高兴不得了。


    “一不留神，人家马上就要娶媳妇，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周建国同样也纳闷，村里人以前都小看林北，没想到这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咱跟人家没法比，这小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老金沟出个能人，村里人也能跟着沾光。”


    这边在忙着炖肉，屋里好几个女人包饺子，李萍和好了一大盆面，还有拌好了的饺子馅。


    猪肉白菜，鹿肉芹菜。


    儿子今天要办喜事，平时节省今天不能，必须要让来的客人都吃好、吃饱了。


    一个个面剂子，在擀面杖下变成了饺子皮。


    高粱杆编成的篦粱，摆满了包好的饺子，有大耳朵的，也有麦穗的。


    “你家的生活条件真好，有这么多白面吃，还有那么多的肉跟菜，往后就等着享清福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小北这孩子打小就有出息，正打算让我女儿搭这门亲，结果完咯。”


    “娟子这姑娘也不错，人长的高也漂亮，跟小北站一起正般配。”


    听着夸赞儿子的这些话，李萍笑的合不拢嘴。有人不经意抬头，看到屋顶上挂着的铁壳子，里面还有个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村里不通电，所以见过电灯的人也少，不知道以为头顶长出只眼睛。


    “哎呦，这上边是个啥东西，咋从来没见过。”


    另一人站在炕上瞅了半天，看样子像大队的灯泡，没那么大顶着个铁罩子。


    “这个呀，叫电灯。”李萍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就更不明白了。


    “啥……啥电灯，咱老金沟又没通电。”


    李萍只好拉了拉绳子，灯一下子亮了起来。


    几人瞪大了眼睛，感觉就跟变戏法似的，没通电咋就灯亮了。


    “里面的门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小北说有那么个玩意，能把电装在里面，随时实地就能用。”


    此时林北在几个女人心中，形象瞬间变得伟大，能做到这种事，能算神仙了吧。


    在这个家家户户都是点洋油灯的山村里，能使得上电灯的，也就只有这一户。


    三点四十五，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快速驶入了村子，朝着林北家所在的方向。


    开车的正是杨学武，杨学军兄弟两人，车上还拉着刘二军。


    事先就知道了林北要结婚的消息，就算再忙那也得抽空赶过来，难得遇上这样的贵人。


    屋里林北换上了新衣服，深蓝色的棉布外套，搭配同色的裤子，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念完书的那些知识分子似的。


    包饺子那些个女人也都看傻了眼，以前林北总是穿的破破烂烂，没怎么留意过长相。


    换了新衣服就跟换了个人，后悔当初没瞧得上人家，要是把女儿嫁过来，不得天天跟着吃肉，顿顿白面馍。


    “哎呦，这还是小北吗，差点没认出来！”


    “穿这身衣服走在大街上，哪看得出是打猎的，就跟那些个知青一样。”


    “别说，小北字写的真好看，也就是林家那些人瞎了眼，放着这么好的孙子不要。”


    林北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头发梳成了四六分，还特意用上了头油。


    这么多人都在夸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破天荒老脸一红。


    “婶子你们可别夸我了，再夸我不得飘到天上去。”


    这会儿就听到外边有卡车声，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那兄弟两个就喜欢凑热闹。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杨学武兄弟两个，带着刘二军进了门。


    “我们没迟到吧，听说你今天办喜事，老早就把工作任务完成，就等着来你家混饭吃。”


    杨学武笑着说道，手里提着贺礼，特意从县城带过来的。


    “林北兄弟，上回走的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要不是……”


    刘二军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北给打断了。


    “好兄弟不说这些见外的话，孩子情况咋样，费用够不够，不够的话我来想法子。”


    “够，够了，我刘二军欠你个大人情，等手头宽裕了立马还你钱。”


    “那就好，还钱的事儿不着急，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林北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了下午四点，得抓紧时间准备，不能耽误了时辰。


    “你们先进屋喝茶，我去大队借辆二八大杠，等会接亲的时候要用。”


    杨学武这会儿将他拦了下来，关于这事儿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好兄弟结婚当然得气派些。


    “哎哎，别急啊，外边有我开过来的大卡车，挂上红绸就能当婚车，这不比二八大杠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