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听着声走了出来，就见林北手里提着根麻绳，上头串着五条鱼。


    每条都有三四斤重，冻的梆硬。


    “哎哟，这是鳌花啊，咱这边最好吃的鱼。”


    鳌花也叫鳜鱼，是当地人的称呼。


    “你……你抓的？”


    好奇大冬天的，冰面都冻上了，想抓鱼可没那么容易。


    “我跟那三个家伙，去河边溜达了一圈，您猜看见了啥，那水里的鱼排着队，从冰窟窿下边往上跳，随便抓就是了。”


    林北说的煞有其事，这要是换成杨学武那个大聪明，肯定也就相信了。


    “都结婚了，说话还这么没正形，以为娘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啊！”


    这话李萍自然不会相信，村里人都说宁愿上山打猎跑断腿，也不愿意河边等一天，抓鱼可没有那么容易。


    要真是林北说的那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饿肚子。


    “他们人呢，大中午也不记得回家吃饭。”


    “那三个家伙还有事，就开车先回了县城，娘我肚子饿了。”


    “桌子上有吃的，放炉子上热热，我去收拾一下，晚上炖鱼吃，好好给你们补补身子。”


    林北轻轻推开房门，进屋后先洗手，身上有股子鱼腥味。


    昨天的洞房花烛夜，可谓是炮火连天。


    他身体素质强硬，再加上洗髓丹的强化，十八岁的小伙子，正是阳气旺盛的时候，那就是头下山猛虎。


    结果就是高小娟‘遭罪’，两条腿就像小时候玩了一天的出溜滑，大腿根又酸又疼。


    昨晚本就是第一次，没刹住车有些过了度，打个喷嚏都感觉那个地方跟着疼。


    “你还好吧？”林北不好意思问道，毕竟这事儿他才是罪魁祸首。


    高小娟白了他一眼，刚才外边娘俩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忍着疼就要下炕。


    “别动，你要干嘛去？”


    “中午你没吃饭，我给你热饭呀。”


    “我又不是没胳膊没腿，好好躺着休息，其他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年代的思想都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大老爷们下地干活，回了家笤帚都不会碰一下，干家务活想都别想。


    女人娶进门，那就是为了生儿子传宗接代，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要是哪天回到家没吃上热饭，立马变了脸色，甚至还要动手打人。


    自己的老婆自己不疼，等隔壁老王吗？


    将高小娟安顿好了躺下，热个饭而已有手就会，吃饭完顺便把锅碗筷子洗干净。


    屁股往椅子上一坐，炉子上的铜壶烧着热水，从茶砖上翘下一块放进大茶缸里，泡上满满一大杯浓茶。


    拧紧发条、放上唱片，唱针调整位置。


    听着悠扬的音乐喝着茶，家里不愁吃喝，这才叫生活。


    林家这些天日子过得憋屈，尤其昨天林北办喜事，去了四五十号人。


    肉管够，白面馍管饱，场面很是热闹。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见别人日子过得红火，那叫眼红嫉妒，比吃了屎都要难受。


    刘银枝待在家里生闷气，心想自己的儿子哪点比不上林北，人长得高也壮实，咋就让小畜生抢先娶了媳妇。


    轮到林伟连个说媒的都没有，一个个的没眼光。


    这时刘凤英走进门，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咋跟个厕所似的。


    院里的积雪都没清理，推开房门后就看到林大山蹲在地上，两只手捂着不停摇晃，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说些啥。


    屋里乱七八糟，都没个能下脚的地方，墙壁熏得黢黑，灶台上摆着没清洗的碗筷。


    明明有手有脚的，还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押大，开！”林大山惊呼一声，差点被她给吓着。


    这才看清原来是两颗骰子，在地上不停滚动转圈，赌成这样人都魔怔了。


    “哈哈，我赢了，马上就能回本！”


    刘凤英上去踹了一脚，李萍跟这种男人离婚算是做对了，林家有这样的后人，再大的家业也得败个干净。


    “林大山你先出去，我找你女人有工作上的事情谈！”


    林大山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见来的是刘主任，赶紧听话披上包浆的棉衣，拿上骰子出了门。


    “刘主任你找我干啥，是不是要给我家大伟说亲，他让林北那个小畜生给算计了，还在林场干活呢。”


    刘银枝净想美事，这不得找个全村最漂亮的儿媳妇，把李萍那一家比下去。


    “娶媳妇？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儿子是啥德行，哪家的大姑娘要是肯嫁到你家，那才叫瞎了眼。”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家大伟哪点差了。”


    “我没空跟你扯犊子，今天来找你重点谈谈你得作风问题，要是不配合现在就把你带回去！”


    灾荒年代，有些女人带着孩子守寡，日子实在是难熬，为了能够有口吃的活下去，是会做些犯错误的事。


    可刘银枝一家不这样，过成这样那纯属因为懒，家里三个成年人的工分，勉强才能抵得上一个人。


    下地干活偷奸耍滑，集体劳动从不参加，也就是分口粮的时候比谁都积极，每次还多拿多要。


    一听是为了这个，刘银枝立马炸了毛，从炕上支棱起来。


    “啥……啥作风问题，肯定又是背后有人乱嚼舌根子，让我知道是谁撕烂她的嘴！”


    刘凤英眼神冷冷盯着，任由她在面前狡辩，直到刘银枝心虚怕了。


    “你是个啥东西，自己心里最清楚，还用得着翻你得老底子吗？”


    “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上回我去找孙海中汇报工作，你两人躺一个被窝里在干啥，大白天玩的还挺花。”


    “看在大家一个村的份上没处分你，真把你拉出去游街，那些个女人都能抓烂你这张脸，看你怎么去勾引老爷们。”


    村里那些女人可都不是善茬，只是因为事情传出去丢脸，才选择忍了下来。


    这层遮羞布，一旦被揭开，那后果谁都无法预料到。


    事先让林大山出去，也是为了给刘银枝留点面子，考虑关乎到整个老金沟的名誉，专程来找她谈话。


    “别怪我没警告你，要是再敢乱搞男女关系，被巡逻队抓到当成典型公开处理，就算孙海中也保不了你！”


    “你跟人家李萍生活这么些年，咋就不学学人家，踏踏实实干活过日子多好！”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刘凤英转身走了出去，再待下去非得被熏晕过去不可。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跟猪窝也没啥区别。


    “切，老娘我想干啥干啥，你管不着！”刘凤英刚踏出大门，她就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


    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吃苦干活是不可能的，哪有躺着舒服。


    凭借这张脸蛋，能躺着挣饭吃，为啥非得站着下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