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林霞如何撒泼，在几个年轻小伙子面前，连反抗都做不到。


    两人架着直接拖出大门，随手往路边一扔。


    接着再去清理两个老东西，这些年里村里人没少被他们欺负，外边看热闹的纷纷拍手称快。


    屋里但凡能换钱的，早让林大山给败光了，家里就剩下锅碗瓢盆跟被褥。


    林北长舒一口气，比起曾经受到的虐待，这都算便宜了他们！


    “给我听好了，这院现在是我的，你要是再敢踏入半步，连你的腿一起打断！”


    东西全都搬空了，大门重新装上并且上了门锁。


    这会儿林霞只能干瞪眼，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带上两个老人和疯了的刘银枝，往村子外走去。


    周建国出于职责所在，安排两个人骑着板车，把那些清理出来的东西全都带上。


    老金沟村外，有两间土坯房，以前种瓜的时候看瓜用的。


    住的房子都让林大山卖了，总得找个睡觉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晚上非得被冻死不可。


    “娘，我回来了！”林北将大卡车往门口一停。


    院里李萍听到动静，开门被吓了一跳，就见儿子坐在大卡车的驾驶位上。


    “小北你快下来，你又不是司机，别把人的车弄坏了！”


    坐车的次数都有限，从来没想过啥时候车能随便开，还以为这是杨学武开公家的。


    年轻人好奇心重，万一不小心弄坏了，肯定得赔不少钱。


    “娘您别担心啊，这辆大卡车是赵书记奖给我的，不过只有一年的使用权。”林北解释道。


    当下汽车制造产能有限，能让他免费开一年就算不错了，至于想得到辆新车，就看赵书记说话算不算数。


    “啥……这车给你开了？”


    李萍手都在颤抖，轻轻抚摸着机盖，咋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伸手在脸蛋上捏了几下，没感觉到疼。


    “也不疼啊！”


    “肯定不疼，您捏的是我的脸。”


    “哦……你看娘心思都乱了。”


    小丫头这会儿从屋里跑出来，当听到哥哥有了大卡车，吵着闹着要上车里玩。


    熄火拔走车钥匙，林芸坐在驾驶位上，两只小手抓着方向盘，有模有样操控着。


    “哥、娘，等我长大以后，也要学开车当司机。”


    “行，不过你的先学文化学知识，今天布置的作业完成没有，没写好可是要打板子哦。”


    “我马上就去写！”


    果然不管哪个年代的孩子，天生就不喜欢写作业。


    短短几天时间，儿子卡车都开上了，就算不进山打猎，也不愁找份好工作。


    李萍越想越高兴，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屋里亮起了灯，高小娟坐在方桌边上，正在认真学习写字。


    “哟，进步挺快啊，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泛黄的草纸上，歪歪扭扭写满了字，看得出她学起来很认真努力。


    最开始高小娟三个字是他写的，接着又练习了满满三张草纸。


    “手又酸又痛，感觉写字比进山打猎还要累。”高小娟来回活动着手腕儿，脖子都要僵了。


    小时候成天往山里跑，所以性子比较野，椅子上坐着反倒成了折磨，从来没这么累过。


    “你现在受不了学习的苦，长大就得受生活的苦。”


    林北搬出老师经常用的话术，反正对他来说，那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是我已经长大了呀。”


    “呃…活到老学到老，多学习总归没有坏处，总之我是你男人，听我的准没错。”


    眼下多少人吃饱饭都难，哪有心思精力学知识。


    困难总归会过去的，想要富国强兵百姓安居乐业，离不开那些知识分子。


    晚上李萍做了蒸米饭，肉片炒白菜，再搭配一碟咸菜。


    林芸自己就吃了三大碗，完事后碗里干净的跟刷过似的，要不拦着点还能干一碗。


    晚饭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不过自己这个妹妹的胃，估计秤砣都能降服了。


    “我从县城的中药铺，抓了些草药，泡水喝就能治尿炕。”


    为了不晚上睡觉受牵连，林北这事儿一直挂在心上。


    去找那天的老中医，还真有个方子，就是味道有些冲。


    “不…我不喝药啊！”


    闻着味就知道不好喝，小丫头脑袋往被褥堆里一钻，表示强烈的抗议。


    “你要不听哥哥的话，下次进城我不给你带好吃的！”


    “啊…可不可以不喝药，还能吃好吃的？”


    “想的美！”


    小丫头极其不情愿，从被褥堆里爬出来，终究还是没能抗住好吃的诱惑。


    捏着鼻子皱起眉头，总算是把药喝完了。


    林北就跟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个水果罐头，当大人得说话算话。


    临睡觉前，高小娟想到了什么，提醒躺在身边的林北。


    “你说这个小丫头，又是喝药又是喝那么多罐头水，晚上会不会尿炕？”


    当天夜里林天良咽了气，好在之前打好了棺材，村里大队安排几个人帮忙下葬。


    据说连寿衣都没有穿，脸色发青眼睛鼻孔都是血，事不关己也没人往上汇报。


    林大山光着脚，走了一天一夜，总算赶在上午回到老金沟。


    回来才发现，家都没了！


    疯了的老婆和女儿，住在跟猪圈差不多的房子里，四面漏风冷的要命。


    爹死了，丝毫没有关心。


    反倒是追问老太太，藏起来的那些值钱玩意在哪，赶紧拿出来好让他捞回赌本。


    “老东西你好好想想，东西到底藏哪了，这回我保证能赢，重振咱们林家！”


    林大山用力抓着他娘的胳膊，疼的老太太不停惨叫着，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


    气得他抓耳挠腮，揪下一大把白头发，还是啥作用没有。


    “姓林的别打那些东西的主意，林伟马上就要被枪毙，你就是个败家玩意，那些都应该是我的。”


    一根骨头，引来了两条狗争抢。


    什么爹娘、奶奶的，先顾着自己舒坦，再耗下去肯定得饿死。


    “你娘是个臭婊子，你也不是个啥好东西，还敢跟我争，反了你了！”


    林大山扑上去就打，只可惜他身板废了还冻坏一只脚，只有被打的份儿。


    要不是跑的快，荔枝都能给他捏爆了。


    心想昔日那些一起赌钱的，没准会可怜他，先混几顿饱饭再说。


    快一天没吃东西，老太太实在饿的遭不住了，这会儿指望谁都不好使。


    她终于认清了现状，端着碗拄着棍子，颤巍巍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