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想着找熟人混口饭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刚进村就被债主给盯上，摁在地上好一顿打，差点没给打死。


    又遇上王老五跟他要一百斤小米。


    自己把自己卖了都还不上，再三考虑林大山做了个决定，承诺用大女儿抵债。


    下雨遇到卖伞的，巧了。


    回家就瞅见炕上的林霞，正被大傻春压在身下，哭爹喊娘都不管用。


    “畜生，你个畜生，我要去队里告你去！”


    完事后，林霞提着裤子就要往外走，要找老支书给她主持公道。


    “你想干啥就干啥，谁不知道我家儿子脑子不好使，没准是你故意在勾引他。”


    王老五满不在乎，傻子犯了事顶多被教育，肯定判不了死刑。


    心想这个傻儿子还挺能耐，这事儿都给办了。


    林大山将女儿拉到外边，好话说了一大堆，意思想让女儿嫁过去。


    嫁给个傻子，谁家的姑娘都不会同意。


    “林大山你他妈的见钱眼开，输了房子又把主意往我身上打，还是个人吗？”


    林霞破口大骂，她还指望着能嫁个司机，以后跟着去城里生活。


    “这事儿由不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爷爷咋死的，要我告给老书记，下场跟你那个哥一样！”


    提到这事儿她立马慌了神，要真的揭发出来，那她肯定活不成。


    眼神那股狠劲，渐渐疲软了下来，再也不敢有所反抗。


    林大山喜笑颜开，生意就这么谈拢了，他还惦记着多要点彩礼。


    “老王啊，咱两家选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吧，好歹女儿我养这么大，不得再补偿我点。”


    王老五自然没话说，相比较林北的妹妹，这个块头大带回家就能用上。


    至于说什么肚子疼、发炎了不能下地干活，多半就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规矩我都懂，你之前还收了我一百斤小米，剩下的等办完事再说！”


    吃过一次亏可不能接着上当，这回他事先留了心眼，就怕到时候说话不算话。


    “这……要不这样，今天晚上就让他俩入洞房！”


    “我王老五可没几个钱，连酒席都办不了。”


    “免了，全都免了，抓紧时间办事！”


    两人几句话，把婚事给定下了，晚上吃顿饭就算办喜事。


    昔日也算大家闺秀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沿门沿户，敲开房门讨饭吃。


    舌骨让孙女掐断了，舌头不听使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半个字。


    灾荒年代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够吃，做饭基本是定量的，哪有什么剩饭剩菜。


    再加上老太太平日搁村里名声坏到家了，开门看见是她赶紧哄走，饿死了也活该。


    “老嫂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讨饭讨到老支书门上，看着曾经风光的老太太，眼前这般模样不知是人是鬼。


    从屋里拿出半个窝头放进碗里，他欠林家的情早还清了。


    第二天，刚过了午饭的点。


    老金沟就跟赶集似的，四邻八乡的人们，穿上棉衣来凑热闹。


    前几天听说要公开执行枪毙，搁家里也闲着没事干。


    条件好点的骑二八大杠，大部分都是步行抄近路，提前赶到行刑的地方等着。


    林北正提着水擦车，天气太冷只能拧干抹布，将车里的灰尘清理干净。就听见一阵发动机的声响，又一辆大卡车驶了过来。


    开车是杨学军，杨学武跟刘二军，两人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三人只穿着棉衣，不像之前那样裹着厚厚的军大衣，看来车子也做了改装。


    大卡车停下，才发现后边的车斗里，起码也有小三十号人。


    不用猜就知道，这帮人肯定也是来凑热闹的。


    杨学武推开车门，单手搭在上边，摆了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林北兄弟，看我给你表演个基本功，啥叫腰马合一！”


    单手支撑，身体腾空旋转，吧唧…


    爬起来赶紧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后边那些人都笑成了一片。


    “你那还差了些火候，还是给你表演，什么叫关公下马！”


    哥哥表演失败，该轮到弟弟。


    杨学军推开车门，一脚踩空直接从车里掉下来，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不愧是亲兄弟，摔跤都讲究整整齐齐。


    表演失败很是尴尬，杨学武使了招鲤鱼打挺，挽回丢失的面子。


    拍了拍胸脯很是骄傲道，“林北兄弟看我牛逼不？”


    林北黑着脸，这两货还真是卧龙凤雏。


    “不看，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


    卡车上的人纷纷下来，打听到行刑的地方，提前赶过去占好了位置。


    “大哥你这是卡车，不是客车！”


    “这些都是我在路上碰见，一人一毛捎带着拉过来的，要不是车斗太小还能拉几个。”


    “你们真闲的蛋疼！”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不搁家里待着，花钱跑出来挨冻。


    这是有多喜欢凑热闹。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枪毙谁无所谓，反正有热闹能看就行了。


    由于来了这么多人围观，周建国不得不组织巡逻队，民兵提前赶到维持秩序，避免引发其他的混乱。


    果然杨学武的车，也经过了改装，安上了三个热风口，冬天开车起码能有点热乎气。


    “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前两年冬天出车，冻得跟孙子似的。”


    聪明人的脑子就是好用，他挠破头皮也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简直是神人。


    “这几天找我改装车的人排起了队，估计过完年都有活干，等下个月就能还你的钱。”


    欠钱这事儿刘二军一直惦记着，总感觉睡觉都不踏实，得抓紧时间干活把账清了。


    三人也是来凑热闹的，顺便过来打个招呼。


    执行要下午三点才开始，这会儿刚过一点，先把人带到屋里烤烤火，喝杯茶热热身子。


    杨学武进了屋，立马瞅见桌子上那台录音机，赶紧上前摆弄着。


    “几天时间没见这玩意都整上了，上回我好不容易弄了张购买证，实在凑不出钱只能转手卖了。”


    一台录音机三百块，有那些钱先紧着养家用，哪里敢乱花钱。


    其他二人也是一脸震惊，城里人的家里，很少能买得起录音机，只是见过那么几回。


    高小娟看见客人来了，起身下炕去倒茶。


    三人坐下后，杨学武转动旋钮调频，调节到说书的频道，这个他最熟悉。


    “说三国得开始了，三英战吕布，这个叫三英的是真厉害！”


    没文化是真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