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喜不过就是轧钢厂里的普通员工，前些年靠着亲戚关系才进来的。


    进了厂也不好好干活，成天浑水摸鱼调戏女工，吃的最多还不省心。


    隔三差五就要受到处分。


    要不是看在亲戚那点面子上，这样的工人早开除了，想进厂的人多的是。


    “那人干活的确不行，可有一点就是上道，用一个能力强的人，不如去培养一条亲顺主人的好狗。”


    秦怀德正是看上了这点，才会把朱二喜选上厂里的劳动模范，提前铺好了路子，让他走马上任。


    为此引来了众多的不满声，工厂里差点爆发了罢工。


    后来只得出面，每人涨两块钱的工资，才把这事儿压了下去。


    “林祖上没少藏东西，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那些个瓶瓶罐罐，搁二十多年前就能换一顿饭吃。”


    “虽说眼下的局势，古董瓷器很难出手，但这些东西外国人喜欢，转手就是几十几百倍的利润。”


    “这可比开工厂强多了，成天不是工人罢工，就是搞公私合营。”提起这事儿秦怀德就闹心。


    “爹，咱们这么做，会不会被骂成卖国贼啊！”


    “钱赚到手了，名声算个屁，当年要是秦家顾及脸面，也不会有今天。”


    秦世美挨了一顿批，话很难听却也是事实，有钱能使鬼推磨，古往今来历来如此。


    “我让朱二喜回老金沟，除了去找林家藏起来的东西，还有十多年前黑三从咱家偷走的物件。”


    十几年前那会儿，秦家遭贼惦记上了，钱丢了无所谓了，关键少了好多珍藏的宝贝。


    这事儿也不敢宣扬出去，只能私底下找人打听，前些日子才有了眉目，说是在黑三的手里。


    人是找到了，结果只找到个坟头。


    问话是不可能的了，让朱二喜去打探消息，查查东西到底藏在哪了。


    “你也马上要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女人倒是长得漂亮，可脸蛋好有啥用？”


    “她可以不生，但我老秦家不能绝了后，传出去让人耻笑。”


    “咱家有的是钱，外边女人你随便找，就不信生不出个孙子！”


    别人这个年纪都是膝下之欢，自己家的儿媳妇，那肚子连点动静都没有。


    当初同意婚事，就是看上亲家是个干部，想着以后走个后门，结果那个赵刚油盐不进。


    却不知道有问题的是秦世美。


    也许是秦家人坏事做尽，后人遭到了报应，不到三十岁就抬不起头来。


    连养猪的都明白道理，多配种的前提，是种猪有那个能力。


    不过碍于面子秦世美从未说过。


    一上午的时间，猪场这边忙成团。


    十来个年轻人帮忙杀猪，林北跟林家光负责操刀，放了血立马抬着去退猪毛。


    有人负责开膛，有人负责分割。


    最倒霉的莫过于朱二喜，谁让他非要来这地方嘚瑟，手差点废了。


    正式上任第一天，蹲在边上清洗猪大肠。


    几次想找机会开溜，可每次林北手持杀猪刀，恶狠狠的眼神，吓得立马不敢动弹。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洗不干净让你尝尝原味的九转大肠！”


    朱二喜只能更加卖力干活，怎么说自己马上就是新主任，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寒冬腊月手冻得通红，以为是啥肥差，还没有轧钢厂好混日子。


    当领导干部，都得有自己人才能站稳脚跟，像他这样的就是个空架子。


    “你这么做，就不怕他事后告状，给你穿小鞋？”


    周建国都看不下去，不是他可怜朱二喜，是担心林北又惹上麻烦。


    一个毫无政治背景的人，突然空降成了村主任，傻子都能猜到背后有靠山。


    “怕他我就不叫林北，敢在我面前扎刺，那就是下一个孙海中。”


    “要不这样好了，等回去之后我写一份投诉信，哪怕我这个队长不当了，也不能让这种害群之马进来。”


    “暂且不需要，有老支书在他就翻不了天，咱不能哭了半天，不知道谁死了。”


    林北放下杀猪刀，摸了两支烟点上，快中午了该缓缓，等会儿就要开饭了。


    费劲巴拉让这么个货色，成为老金沟的新主任，总得图点什么。


    朱二喜长着一副汉奸样，也没啥特别之处。


    搁村里捞油水，那更犯不着，一个个家里穷的叮当响。


    “这些天你先依着他，私底下盯紧了，看看他在干些啥，我感觉背后的人没憋啥好屁！”


    一上午宰杀了十二头年猪，按照出肉比例来计算，生产队的成员，每人能分到半斤肉。


    大喇叭广播完，那些打谷场干完活的人，纷纷朝着这边走来。


    肉都是搭配好了的，谁家都想肥的不要瘦肉跟骨头，任由挑选最后就只剩下骨头架子。


    老支书又让大队的人跑一趟，把上交的那些肉都拿出来分了。


    十二头野狼，梅花鹿、野猪、狍子。


    这样算下来每人能领到一斤肉，家里边劳力多的，能好好过个肥年。


    猪场排起了长队，不搞特殊待遇，分到什么肉就拿什么。


    猪头、猪蹄子，猪尾巴这样的边角料，从大队里选出工分最高的几个，再进行单独的奖励。


    最后剩下些猪下水，猪血啥的，分给杀猪干活的人，操刀的还能多分三斤肉。


    领了肉的人，脸上笑开了花，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省着点吃。


    一年到头就今天能见着荤腥，甩开肚皮吃的话也就够吃两三顿。


    过年的时候咋说不得吃顿饺子。


    板油鸡冠油，这可是好东西，放锅里熬煮能出不少油。


    这可是菜籽油最好替代品，能存放到夏天也不坏。


    猪油拌大米饭，想想口水就控制不住流出来。


    谁都惦记眼馋，想吃上就得掏钱买，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咬咬牙买下带回去。


    十二头猪很快分完了，下午接着杀八头，没分到肉也不用着急。


    现场支起了大铁锅，锅里面正煮着肥肉片汆酸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张彩霞负责做饭，搅动着大勺子，从屋里拿出个输液瓶，拧开后倒上些香油。


    随后拎着个小铁盆，习惯性敲了敲盆底。


    “唠唠唠…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