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评价裴墨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帅哥”，又已知他是游泳运动员，林佳怡默默地给他打上了“身材很好的帅哥”的标签。


    这要换了别人，她可能已经“斯哈”上了，可惜的是，是个熟人。


    还是个小时候的熟人。


    “对，是周行长的客户。”林佳怡回答许斯斯的问题，“要开卡，我来问徐行长借台开卡机。”


    林佳怡想了想，裴墨一米九三的个子，在大堂里确实很醒目，也就是她刚刚一直在vip室里，不然肯定也早看到了。


    怕是柜台上的老师们已经讨论过一轮了。


    见许斯斯没再说什么，林佳怡就准备继续往里走，问内勤行长徐行长开口借开卡机，还没等她走到徐行长的柜台边，就听到徐行长先说话了：“小许啊，你也太厉害了，柜台上这么忙，你还有空观察外面的人。”


    林佳怡听到这话，就觉不妙。


    内勤行长徐知灵年近四十，林佳怡刚进行的那年，他就已经是绿篱支行的内勤行长了，中间还去其他支行轮了几年，去年又回来了。


    而许斯斯是前年刚进来的新人，从进来第一天起，她就和徐行长不太对付。


    最初，是因为许斯斯带了可以回微信的智能手表，被徐行长看到之后，徐行长把她批评了一顿，还让她以后上班不要带，说智能手表应该和手机一样管理。


    没想到新进的许斯斯也不是好惹的，她直接让徐行长拿出条文，哪一条行规说上班不能带手表。


    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林佳怡还是大堂经理，当时正是大夏天的中午，大堂内几乎没有客户，林佳怡刚准备去她的小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就听到柜台里吵起来。


    许斯斯觉得徐行长管太多，总行都没有明文规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自加砝码。她本科是学法律的，她甚至还退一步，问徐行长如果没有条文，有判例也行，有人因为带智能手表被明察暗访到了吗？


    气得徐行长当场给纪检部门打电话，问他们到底能不能带智能手表。


    林佳怡看热闹的时候，一边觉得现在的新人真的厉害，敢于直面和领导硬刚，这种心态让她十分羡慕，一边又觉得许斯斯说得真好，她们几个柜员有个私下的小群，群里的大家都觉得徐行长管太多，喜欢抓一些不太重要的小事。


    抓这些不太重要的小事顶多平时恶心一下柜员们，但他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不敢和楼上斗争。


    她们几个在小群里讨论过，徐行长当他们支行内勤行长的时候，每年年前二次分配的时候，在一些有争议的奖金分配上，她们楼下都会吃亏，因为徐行长从来不会主动和支行行长争取她们柜员的权益。


    说起来，这也是林佳怡和许斯斯熟悉起来的契机，她还记得许斯斯当时和她吐槽：她们支行一共就不到20个人，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行长，正行长副行长行长助理加起来得有四五个，马上要比柜员都多了。


    许斯斯和徐行长第一次关于智能手表的交锋，她们小群一致认为，是许斯斯胜利的，甚至为了声援许斯斯，她们小群里的所有人，都买了一块智能手表。


    林佳怡到现在都记得第二天早上，徐行长看到他们一人带一个智能手表时候的表情。


    可能比吃了屎还难受吧。


    法不责众，但从此徐行长便开始处处挑许斯斯的错。


    今天这句话里阴阳怪气的气息都快溢出来了。


    但许斯斯丝毫不惯着他，回怼道：“那当然啦，我们做柜员当然要会察言观色、观察环境啊。要是只闷头干业务，回头又要被总行说不懂‘全员营销’了。”


    怼的徐行长话都说不出来。


    林佳怡是一个好人，这么忙的时候，她觉得应该在许斯斯和徐行长之间灭灭火，于是她开口说道：“徐行长，那台开卡机先借我一下？我去给帅哥开个卡，也不好让周行长的客户在楼上多等啊。”


    徐行长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在柜台上办业务的许斯斯，对林佳怡说了句“好的”，就转身往保险柜的方向走了。


    眼看徐行长走进了小房间，许斯斯转过头朝着林佳怡瞥了瞥嘴，说了句“小男人”。


    说完，许斯斯又恢复了标准笑容，开了麦，转过头微笑着对玻璃外面的客户说道：“您好，请问您还要办理什么业务吗？”


    林佳怡差点被逗笑。她觉得这三个字形容徐行长，真的太适合不过了。


    许斯斯隔壁柜台的叶师傅刚好叫完了一个号，他也转过身，对林佳怡说道：“小林啊，他们吵不起来的，最近徐行长可消停了。”


    林佳怡没理解：“嗯？”


    叶师傅示意林佳怡看外面铺满人的大堂，他见林佳怡似乎还没理解，提示她道：“最近什么日子？”


    林佳怡试着回答道：“过年……？”


    叶师傅又问：“过年前的大事是什么？”


    林佳怡瞬间明白过来了：“二次分配！”


    “对呀。”


    林佳怡也就是这两天被周行长使唤来使唤去，喊得她脑瓜子疼，差点把她干活的初心都忘记了！


    年前要发奖金啊！她们银行去年一整年，除了开门红和半年度的时候发过奖金，其余时候她都考基本工资和基本考核度日，她之前可盼这笔奖金很久了。


    但她看着从小房间里走出来的徐行长，默默地在心底叹一口气，今天又是徐行长啊……又是会为了讨好行长主动放弃她们楼下内勤利益的徐行长……


    她立马想明白了，徐行长也就是看许斯斯实在不爽，才会在这里阴阳怪气几句，要是其他人，他肯定都忍了。毕竟马上要分配奖金了，毕竟他又要算出来一个让楼下人神共愤的金额。


    等等。


    林佳怡忽然想到，她现在可不是楼下的人了，她作为理财经理，她上楼了！


    她有些得意地对许斯斯和叶师傅说道：“我今年和你们不一样了，等我拿到徐行长送给我的奖金，我请你们吃饭。”


    叶师傅反应也很快，他迅速回答道：“今年发的可是去年的奖金。”


    今年年初刚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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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财经理的林佳怡：……


    她看着拿着开卡机向她走来的徐行长，心里默默地愤恨。


    “本子上登记一下啊。”徐行长把开卡机和一本登记簿一起拿给林佳怡。


    林佳怡接过后，填完登记簿，就听到徐行长提醒她道：“小林，你这两天在大堂里，开卡的流程你还记得的啊，虽然是周行长的客户，但是该问的也要问清楚。”


    “好的，徐行长。”林佳怡觉得有点烦，但徐行长的提醒又确实没有错。


    拿着开卡机重新上楼的林佳怡走在楼梯上，忽然意识到，她一开始不是说要摸鱼的吗？


    怎么又被周行长使唤了呢？！


    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她甚至还思考了一下，这张卡，应该开在她名下，还是开在周行长名下。


    理论上，这是周行长的客户，但他都是个行长，应该不在意这些……？


    还没等她得出来结论，她先收到了周行长的微信。


    【周敬：小林，我的工号是3587。】


    小林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林佳怡6733：好的。】


    林佳怡记得刚刚陈夏的问题，于是，在她把开卡机开机后，再次起了聊天的话题：


    “你是哪个省队的？”


    裴墨似乎也没想到林佳怡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愣了愣，回答道：“就，我们省。”


    林佳怡点了点头，然后发现她并不是陈夏，没办法继续下去。


    她突然想到，她自己是旱鸭子不说，她甚至分不清蛙泳蝶泳自由泳。


    就在这个话题就要被终结的时候，徐行长的话再次回响在了她的耳边：周行长的客户也要问清开卡用途。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让她如释重负，这个话题，她熟悉，她会。


    于是，她再次开口：“接下来，我们有一点必须要走的流程，我要问几个问题。”


    裴墨也很配合：“好。”


    林佳怡：“您开卡的目的是什么？”


    裴墨：“呃……存钱？”


    回到了林佳怡的舒适区域，问完基本情况后，她开始给裴墨介绍她们行的理财产品了，介绍其这些，她更是得心应手滔滔不绝。


    裴墨坐在林佳怡的身旁，他能感受到一开始林佳怡想要找话题的努力，他也很想帮她，或者说让他们两个可以交流起来。


    但他做不到，他只能简单地回答林佳怡的问题，然后杀死对话。


    还好，林佳怡似乎找到了她的舒适领域，只可惜，裴墨只听到林佳怡“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什么“收益率百分之3”，什么“组合”，他一句都听不进去，只知道林佳怡让他扫脸，他就扫脸，让他输密码他就输密码。


    等林佳怡介绍了一大堆以后，银行卡也从开卡机里出来了，裴墨再次开口道：“其实我的退役费也不一定最近会到账。”


    林佳怡：“啊？”


    但她脑子转的很快，这张卡反正开在周行长名下，什么时候到账，和她关系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