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王蝎子狞笑一声，一步步走近，皮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让地上的影子越发沉重，“在这落霞渡，你的命就是我的。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为什么三更半夜在街上乱逛？”


    他俯下身，巨大的阴影将阿禾完全笼罩。


    “说！”一声暴喝，如同炸雷。


    女子浑身一颤，像是终于被压垮了，泣不成声地断续道：


    “奴家……奴家姓苏……家父原是南边的一个教书先生……半年前染了恶疾去了……继母……继母为了还赌债，要把我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做填房……我……我不愿意，就……就跑了出来……”


    这番说辞，倒也合情合理。


    王蝎子眼中的怀疑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烈的占有欲。


    “跑？”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捏住阿禾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这天下之大，你能跑到哪里去？跟了我，从今往后，你便是这府里的半个主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享用不尽。”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愕然，随即化为认命般的黯然。


    她长长的睫毛垂下，轻声道：“……全凭大王做主。”


    王蝎子愣住了。


    就这么……答应了？


    他预想中的抵死不从，梨花带雨的哀求，甚至是以死相逼的戏码，全都没有上演。


    这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虽然得偿所愿，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不好玩，太不好玩了。


    正当他心中泛起一丝无趣时，地上的女子忽然有了动作。


    她竟顺着他的手臂，缓缓站起身，柔软的身子带着一股清幽的香气，主动向他怀里贴了过来。


    王蝎子下意识地身体一僵，竟生出一丝抗拒。


    他习惯了掠夺和征服，这种主动的投怀送抱，让他感到陌生。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美人要使出什么魅惑手段时，怀中的身躯却猛地一转，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鱼，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冲去！


    “想跑？！”王蝎子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但那怒火中，却又夹杂着一丝被挑起的兴奋笑意。


    这才有意思！


    他一个箭步追上去，后发先至，粗壮的手臂如铁钳般拦腰抱住了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都箍在怀里。


    “小野猫，还挺会耍花样。”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满意地看到她身体的僵硬，“你以为，进了我的地方，还跑得掉吗？”


    怀中的女子停止了挣扎，她缓缓转过头，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哀戚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甚至有点笑意的讥诮。


    “谁说我要跑了？”她轻声说。


    王蝎子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脖颈处被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住了。


    那触感柔软，却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下一瞬，一股尖锐的麻痹感从那片皮肤迅速蔓延开来，他引以为傲的力气，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飞速流逝。“你……”


    他想怒吼，想呼救，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这个女人。


    她的嘴角勾起，那抹笑意再无半分柔婉，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平静。


    “我是很有趣，但你这只蝎子，一点也不有趣。”


    这是王蝎子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却再也惊动不了任何人。


    ……


    阿禾静静地站在王蝎子倒下的身躯旁，那张被精心描画过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走到桌边，将那盏烛火通明的灯台端起，又缓缓放下。


    如此反复三次。


    这是他们说好的信号。


    做完这一切，她便退回屋角的阴影里，耐心等待着。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门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咯吱”声，随即，一道黑影如青烟般飘了进来，落地无声，正是姚祁。


    他一进屋，目光便先落在阿禾身上，见她安然无恙，那张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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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的紧绷才稍稍松懈。


    紧接着，陈默也一个箭步跃了进来，他身形高大，动作远不如姚祁那般灵巧，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响，惹来姚祁一个嫌弃的白眼。


    陈默却顾不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阿禾面前，似乎想抓住她的肩膀检查，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最后只是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他的视线扫过她略显凌乱的衣衫，眼神里的后怕和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阿禾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投向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身影。


    “他还没死。”她平静地开口，“你们谁来？”


    陈默和姚祁的目光同时转向地上的王蝎子。


    姚祁的讥诮和陈默的怒火，在这一刻奇异地达成了一致。


    “这种脏活，哪能让你动手。”陈默沉声地说道，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决断。


    姚祁嗤笑一声，算是赞同。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摸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杀他，我更专业。”他瞥了陈默一眼，“陈帮主想必也不介意，让我替你那些枉死的兄弟，先讨一笔利息。”


    陈默没有反驳，只是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鬼头刀。


    那把刀陪他饮过无数人的血，此刻刀柄握在手中，一股熟悉的煞气便升腾起来。


    姚祁不再废话，走到王蝎子身边，看也不看，手中的短刃便精准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他的心口。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王蝎子只是猛地睁开双眼，身体重重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血顺着刀口缓缓渗出，染红了华贵的锦袍。


    几乎是同时，陈默上前一步，手起刀落。


    一颗硕大的头颅滚落在地毯上，那双死前还带着惊愕和暴戾的眼睛，此刻正空洞地对着屋顶。


    “走！”


    陈默将王蝎子的头颅用布包好，提在手里，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护在阿禾身侧。


    姚祁却没动，他环视了一圈这奢靡的屋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