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第 102 章
作品:《拜明月》 顾曦说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让乘风坐下。
“有些事情,怎么样都要做个了断的,”顾曦道,“我要你帮我做个事情。”
“殿下只管说。”
“去杨太医家中,把那本用药录本拿过来,”顾曦想了想,“裴衡不能继续病下去,方太医说,解毒的那味草药在安州之地,如今安州之境被乔胜掌控,你若是方便,能否派两个人前往,拿了草药回来。”
“此事殿下莫担心,前几日我的人已在路上碰见方太医知晓此事,我已经让他们协助方太医去找草药了,想来不过几日,便能快马加鞭赶回来。”
顾曦没想到乘风动作这么快,讶异地张了张嘴,而后便听见乘风急忙道:“殿下放心,我派人只是为了打听消息,并无其他的心思。”
余北的密探这样轻而易举潜入安州之境,还找到了乔胜裴征二人通敌的消息,如果乘风心中有别的心思,只怕在此时攻入大昭,拿下北境,都是易如反掌,毕竟眼下大昭可无多余人手防住北边了。
顾曦倒是没有想过乘风会这么做,只不过既然他自己提起,那她倒是也想调侃一两句,“只是,你若不是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此次便不会这样信誓旦旦地就来了大昭。”
因为知道大昭此时无兵可用,知道陆明在南边被阻,所以他就敢带着求情联姻的文书前来,大昭朝上就算不期盼着余北出兵相助,也要顾及若是拒绝新可汗的要求,他会不会对大昭出兵。
对于顾曦的调侃,乘风倒是不惊讶,殿下向来聪慧,能想到这一层,也是自然,他在意的,是殿下知道了自己带来的文书,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殿下……”
乘风言语中,都带着担忧。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顾曦打断,她站了起来,“说了这么多话,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出宫的好。”
乘风拿不准顾曦此时的心情,只是跟着站了起来,“殿下生气了?”
顾曦摇头,“白将军的事也好,裴衡的事情也好,归根到底,还是要多谢你出手,我怎么会生气。”
“那殿下为什么要赶我走?”
这个赶字,用得太过委屈,顾曦提醒他,“你是余北可汗。”
“可是现在是在芳华宫。”乘风道。
其实不止是在芳华宫,只要是在殿下面前,他永远就是乘风。
两人站立着,不说话,眼神却像是对峙,而后却还是乘风率先败下阵来,他眸光微闪,目光落在顾曦手中的匕首上,心中提起一口气,他想,殿下果然是生气了的。
只是,他又想,就算是殿下生气了,此前他决定了的事情,他还是要做的,带殿下离开皇宫,是这些日子里他所做一切的缘由,这件事情,他做定了。
“那,我就先走了。”乘风道。
顾曦意外地将手中匕首递出,乘风面前毫不掩饰地划过一层惊喜。
“这原先就是送你的。”
脸上的惊喜顿住,这算是什么意思,乘风皱眉,殿下说是“原先”,难不成此时还与自己这匕首,只是因为当时赠出之时,殿下还未看清自己的真面目,此时也不想因此就收回匕首,并不是因为在此时,殿下对自己的情感与旧时一样。
世间万物,落在有心人眼中,那便是一物一喻,更何况在向来重礼的大昭。
乘风心中愁绪万分,他暗暗想着,又或者是说,殿下送出这匕首,就意味着要与自己斩断过往所有的关系,他盯着那把匕首,自己曾经用它刺死狮子,当时面对猛扑过来的狮子,他都不曾生出退意,但是眼下,害怕倒却是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他不敢收。
顾曦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只瞧着外边天色渐晚,保不准皇祖母待会便回来了,若是她有心要找自己,进来的时候再次瞧见乘风,等以后乘风光明正大登入皇宫,意欲联姻之时被她认出,以皇祖母的性子,难保不会怀疑自己和乘风早有勾结,拼着被余北进攻的风险,也不允许让自己出宫。
想到这里,顾曦不由得朝着乘风的方向走近一步,将匕首递出。
但乘风却像是看见豺狼一样,恐惧地退了一步。
顾曦疑惑,而后便瞧见面前的人喉咙上下一动,像是吞下了什么,而后开口,“这几日,想来我也不能进宫的,殿下一人在宫中,要自保,芳华宫中并无他物,殿下便留着这匕首吧,等……等以后再给我。”
说罢,像是豺狼追着他,忙不迭地转身走了。
养心殿中,众人看到余北来的文书,瞬间都噤声了,谁都知道此时大昭的岌岌可危,陆明还被挡在溪州之外,如若攻不进溪州,拿不回溪州、安州两地,那紧跟着的,附近的乌州几地也难保安全,若是此时他们驳了余北联姻的请求,更是不能确定余北那位新可汗,会不会一怒之下,趁机对大昭起兵。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还闭着双眼的裴衡,脑中闪过许多事情,忽然间想起两年前,舒儿将那个余北随从放到身边伺候的时候,她是听过那个随从的名字的,似乎跟眼下余北新可汗的名字相同。
鱼尾纹中是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太皇太后命人看好养心殿,又遣散了殿中众臣,随机又下了一道密旨,毅王裴征造反,若抓到,杀无赦。
给余北的回信,宫中禁军的整顿,自有各人各司其职。
太皇太后从养心殿出来,便朝着芳华宫而去。
可真正站在顾曦面前的时候,看着那和迎儿有六分相似的面孔,她心中还是难免悲伤。
“什么时候知道的?”太皇太后问她。
顾曦方才已经哭过一回,眼下再面对皇祖母,已经没有了想哭的冲动,尽管心中还是伤心。
什么时候知道的,顾曦也想问,是因为皇祖母日渐疏远的态度,玉太妃的透露,还是公主陵遇见公主府侍女的时候,她想了一圈,而后摇摇头,“其实孙女并不确定,一切只是猜想,一直到杨太医死的时候,我都抱有怀疑,心中隐隐期待,这一切不过都是别人想要挑拨我与您的关系。”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所以,是什么让你确定了?”
顾曦差点脱口而出是杨太医家中藏着的药本,但是她知道,若是她真的说了,那就是将杨太医一家置于死地,于是她轻笑一声,反问道:“是什么让我确定的,重要吗?”
“皇祖母,裴征虽然心怀不轨,但他那日在慈宁宫所说,并不是假的,对吗?”顾曦问道,而后开始复述事情经过,“您不想让母亲腹中胎儿降下,所以装病,将白太医召回宫中,又命宫女故意在母亲面前透露父亲已死消息,为了不让多余的人知晓此事,您令人在马车上做了手脚,使白太医根本没能回到宫中,也就不知道您当夜究竟病得如何,说到底,杨太医医术精湛,他忽然将您治好,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母亲没了白太医,她的胎位不稳,加之那段时间又常常为父亲担惊受怕,没了白太医,才真是要了她的命。”
“可是您没想要她的命,”顾曦说着,嗤笑一声,“您只是不想要她腹中胎儿,父亲的骨肉,只是,这件事情,是裴征,又或许还是玉太妃及乔胜的手段,他们知道您要对母亲下手,不一样的是,他们还要母亲的命,所以在我因白太医追出府外之时,将我困在驿站,又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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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祸端,再遣人闯进府中,在母亲命悬一线之时,故意散播我遭遇不测之事,母亲连受两次打击,这才终于忍受不住,难产而亡。”
太皇太后眼角滴下一滴泪,道:“可你父亲意图造反。”
顾曦表情有些僵硬,而后不可置信一般,看向皇祖母,真相已经在眼皮子底下了,可皇祖母似乎还想要欺骗自己,她所做一切事出有因。
“我父亲不会造反。”
“我手中有书信。”太皇太后道。
顾曦也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将纪备之事说出,毕竟现在到底还没确凿证据,只是她也不甘心让皇祖母这样污蔑父亲,“那您可否将书信拿出,予我看一看?”
“此物乃重要证据,哀家不能随便拿出。”
顾曦和她对视,“皇祖母是怀疑我,拿到手后会损坏?”
太皇太后一顿,并不回答她这句话,只是说,“你不信哀家,哀家也不信你了。”
顾曦无话可说,就听见面前之人道:“乘风便是如今余北可汗吧,你和他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顾曦想笑,但却是笑不出来了,皇祖母果然多疑,给父亲扣了帽子不够,还想给自己扣一顶,她陈述事实,“以前是主仆,如今,他是余北可汗,我是大昭公主,能是什么关系。”
“余北来了文书,想要联姻。”
“什么?”顾曦佯装不知,面上装出不知道的神情,因为此时如若她表现得过于淡定,只会让一叶障目的皇祖母以为,她真的和乘风有什么关系。
“他在大昭待的时间不短,自然也知晓,到了你皇舅舅这一脉,我皇室子弟不多,公主更是只有两位,裴竺和纪书勤有了婚约,你和蔡其也有婚约,可是他还是一纸文书到了大昭,想要联姻,图谋的是谁,你心中清楚。”
“所以皇祖母以为,我也意图造反?”顾曦问道,“因为儿女私情,我要造反。”
太皇太后自知自己此时是有些强词夺理,但为了试探,也因为自己的不甘心,她装也要装下去,“没说你要造反,哀家不过是问问。”
“皇祖母,母亲还在之时,在望舒面前说起最多的,除了父亲,就是您,她往开福寺去,不是为了父亲,便是为了您,可是您因为猜忌,夺去了母亲腹中胎儿的性命,也失去了母亲,如今,也要因为猜忌,往望舒头上扣一顶叛国的帽子吗?”顾曦直视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母亲是您一手养大的,我也是在您眼皮子底下长成的,您到底是打心底就不相信我与母亲,还是对您自己的教育不相信。”
顾曦只感觉自己真是气疯了,连带着话都决绝起来,“若是皇祖母真是不信,那便赐我一杯鸩酒,让我随母亲而去吧。”
太皇太后怒然站起,指着顾曦骂道:“你……你威胁哀家,如此不孝,哀家就算真是赐你毒酒,也是行的!”
说罢,她转身离去,顾曦站起身,在她身后行礼。
十八年的祖孙情,在这一刻,轰然消失。
执书和抱弦在殿外听到了一切,在太皇太后离开之后,迅速进来,便看到顾曦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
太皇太后的怒气在走进慈宁宫的瞬间消失,秋嬷嬷扶着她坐下,便听得她说,“望舒这样的反应,想来是不知道那余北可汗的心思和打算的。”
秋嬷嬷点点头,“公主应当是不知道的,说不定只是那新可汗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也好,两情相悦也罢,总之,如今的大昭,可得好好谋划。”太皇太后下意思地想捻手上的佛珠,但在动手之时,却发现早在今日裴征下手之时,那佛珠串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