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作品:《奸臣他死不悔改

    夜风猎猎,寒意侵骨。


    天还未全黑,城门口却早已寂静无声。


    七八辆银车碾过青石路,车轮声闷响如鼓,卷起微微尘土。


    金鸿骑在高头大马上,左手摁着刀柄,右手拎着一根铁棍,亲自为银车开路。


    道旁小亭里突然走出个圆脸青年,冻得直搓手,却笑得恭敬:“可算等着金都头了!”


    金鸿铁棍一横,声如闷雷:“谁?!”


    “相府管家,柳二郎。”


    圆脸青年笑得和气,搓着手上前,“相爷说,今夜风紧雪大,怕您路上冻着,命我在这候着。”


    听到“相爷”二字,金鸿浑身筋肉一绷,翻身下马,震得青砖“咚”地一声。


    他个头本就魁梧,此刻站在灯影下,像座黑黢黢的铁塔。


    柳二郎却没怵,转身一摆手:“把相爷赐的东西抬上来。”


    两个小厮抬着红漆的食盒上前,盖子一掀,油亮的烧鹅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而来。


    食盒的第二层则是一壶酒,配着几个下酒的小菜。


    那小厮揭起最后一层,整整齐齐地码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多不少,整整二百两。


    金鸿死死盯着那盒饭菜与银子,铜铃大的眼珠子泛起红光。


    “还有呢。”柳二郎微笑着一拍手,两个壮仆上前,抬出一件灰褐大氅。


    他亲手抖开,大氅内衬是整张黑熊皮,针脚刚硬,看着就很暖和。


    “相爷说——”柳二郎学着顾怀玉平日的语气,轻轻一顿,“天寒地冻,一路保重。”


    金鸿浑身一震,像被什么一拳砸进胸口。


    他再也绷不住,猛地单膝砸地,声音沙哑:“卑职……谢相爷恩典!”


    柳二郎连忙去扶他:“金都头,这可使不得!”


    金鸿却不起身,虎目通红,咬牙道:“相爷有什么吩咐?卑职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柳二郎摇头笑了:“相爷没要求。”


    金鸿一愣。


    柳二郎双手拢在袖中,轻声道:“相爷只说金都头是为国卖命的人,天底下该有人替你们撑腰。”


    为国卖命的人,天底下该有人替你们撑腰。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劈进金鸿胸口。


    他在边关卖命十年,挨过刀、受过冻、啃过雪,见过无数朝廷命官,却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金鸿猛地低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砖地,肩膀剧烈颤抖,硬是没让一滴泪砸下来。


    柳二郎沉默片刻,轻声道:“金都头,风大了,该上路了。”


    金鸿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嗓音嘶哑:“请转告相爷——金鸿,记下了!”


    与此同时,城中一处老宅。


    裴靖逸踏着寒霜走进小院里,上房窗纸透出豆大的灯火,老刘头爷孙自己舍不得点灯,只给周瑞安那屋留了盏残烛。


    还未走到门口,却听见屋里传来小姑娘的稚嫩歌声:


    “燕子飞过金门槛,不衔泥巴衔花瓣……”


    调子古怪,不太像中原的曲子,倒像东辽那边牧童赶羊的野调。


    裴靖逸眉头微挑,一把推开房门。


    “滚出去!谁让你吵嚷的!”


    周瑞安仿佛吞了炸药般暴喝一声。


    小姑娘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草蚂蚱掉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裴靖逸走过去蹲下,顺手捡起草蚂蚱,三两下修好断掉的草茎,递回去:“拿着。”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他,没敢接。


    裴靖逸啧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块麦芽糖,塞进她手心:“出去玩。”


    小姑娘眼睛一亮,攥着糖破涕为笑,转身跑出去了。


    裴靖逸起身瞬间敛了笑意,踹一脚周瑞安的床板:“拿孩子撒气?你他妈越活越出息了。”


    周瑞安瘫在一堆发霉的被褥里,脸色灰败如死人,啐了一口:“这小贱种整天吵得我脑仁疼!”


    裴靖逸没接话,拎过板凳坐下,眯着眼睛打量他。


    周瑞安被他看得浑身发冷,猛地咳嗽几声,“顾瑜还在到处找我?”


    裴靖逸点点下巴,“等风声过去,我送你出城。”


    “出城?”


    周瑞安咳的撕裂嘴里伤口,一张嘴流得满嘴都是血脓,“我哪都不去,这副鬼样子让人笑话。”


    裴靖逸解下腰间的酒囊,给他灌几口酒。


    酒液混着血丝从周瑞安嘴角溢出,他突然盯着裴靖逸嗤笑一声:“没看出来,裴将军哄孩子倒有一套。”


    裴靖逸掂了掂酒囊,只问他:“还喝吗?”


    周瑞安斜着眼看他,“你也该娶个媳妇了。”


    顿了一下,他脸色有些古怪,“我认识你十年,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见过——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裴靖逸冷笑一声,酒囊重重抛在床头:“没兴趣。”


    “装什么清高!”


    周瑞安突然激动起来,血糊糊的手指抠进褥子,“当年董太师要把女儿许给你,那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你他娘不识好歹给推了!”


    裴靖逸垂眸轻笑,京城第一美人?


    各花入各眼罢了。


    “怎么?”周瑞安喘着粗气讥讽道,“董小姐那样的绝色都入不了你裴大将军的眼?你得要什么样的?”


    裴靖逸突然起身,阴影笼罩住周瑞安:“你倒是风流,现在老婆孩子在哪?”


    这句话像把钝刀,狠狠捅进周瑞安心窝子,他猛地咳嗽起来,血沫子喷在脏污的被褥上。


    裴靖逸转身走到窗前,抱着手臂看他,:“既然不想出城,说吧,往后什么打算?”


    周瑞安死死盯着裴靖逸,声音嘶哑如破锣:“打算?老子这副残躯还能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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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伸展脖子往前拱了拱,面孔扭曲狰狞,“我唯一打算就是杀了顾瑜!”


    裴靖逸眉头微蹙,语气平淡问:“你要怎么杀他?”


    周瑞安突然哽住,半晌才挤出一句:“我就是要杀他!”


    说着他突然激动起来,乌青的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说他不该杀吗?他贪赃枉法,祸害百姓!”


    “这狗娘养的见了东辽人卑躬屈膝,若不是他力主议和,我们早就踏平东辽了,如今却赔银割地,每年给东辽纳岁币!“


    周瑞安的话像一把火,烧得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裴靖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一成不变。


    “既然他如此该死。”裴靖逸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那你还拦着我杀他?”


    周瑞安猛地一滞,喉咙里咕哝两声,眼神闪烁,“……你杀得了他?”


    裴靖逸嗤笑一声,没接话。


    周瑞安像是被这声笑刺痛,猛地挣扎起来,嘶声道:“你以为你是谁?顾瑜身边铁鹰卫十二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他出入宫禁如履平地,连皇帝都得看他脸色!你拿什么杀他?!”


    裴靖逸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怕了。”


    “放你娘的屁!”周瑞安怒吼,可声音却虚得发颤,“老子会怕他?!”


    裴靖逸不紧不慢地踱到床边,俯身逼近他,阴影笼罩下来,像一座山压得周瑞安喘不过气。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裴靖逸不再看周瑞安那张扭曲的脸,他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


    周瑞安突然喊住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诡异的急切,“你当真要杀顾瑜?”


    裴靖逸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有个消息……”周瑞安压低声音,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响,“顾瑜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去一趟城外的西山寺,你若想杀他,下个月十五,是最好的机会。”


    裴靖逸终于转过身,眉梢微挑,“你怎会知道?”


    周瑞安眼神闪烁:“这个……我我自有门路。”


    裴靖逸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好啊。”


    推开房门时,院子里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玩草蚂蚱,嘴里哼着未完的童谣:“不衔泥巴衔花瓣,顾家阿婆煮糖水,失手打翻莫要烦……”


    裴靖逸脚步一顿住。


    “小花猫。”他蹲下身,声音放得极轻,“这歌是谁教你的?”


    小姑娘仰起脸,糖渍还粘在嘴角:“是周叔叔呀,他说我要是学会唱给城里的人听,就有人给我糖吃。”


    裴靖逸眸色一沉:“城里什么地方?”


    小姑娘掰着手指想了想,“周叔叔说,要我去东市的茶楼唱,那里有个穿蓝衣服的叔叔最爱听……”


    裴靖逸半响未语,最终伸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糖渍,“以后别跟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