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欢颜终究没有独自散步。


    她憋了一肚子火气回了东侧殿，听到婢女的禀报，气得死死攥着茶盏，指节发白。


    “小姐。”贴身婢女战战兢兢地禀报，“太子殿下……今夜又和安娘子住在一处。”


    “砰！”


    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了满桌。


    满屋婢女“扑通”跪了一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安欢颜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


    她恨不得砸了这满屋的摆设，可这是在太子府，若传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冷笑出声。


    “备纸笔。”她声音轻柔得可怕，“给母亲送封信。”


    既然动不了安小月，那就动她最在乎的人！


    次日，相府。


    “夫人！”管事嬷嬷急匆匆闯进内室，“林氏带到了！”


    王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带进来。”


    门帘一掀，两个粗使婆子押着个瘦弱妇人进来。


    那妇人发髻散乱，膝盖“咚”地砸在青石砖上。


    “听说你女儿在太子府……”王氏用杯盖拨着茶叶，笑得慈眉善目，“很得宠？”


    林氏猛地抬头，惨白的脸上浮出惊恐。


    王氏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的林氏，指尖捏着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


    “一个贱婢生的女儿，也配爬上太子的床榻？”她轻蔑地笑了笑，“果然是**胚子，骨子里就带着勾引男人的本事。”


    林氏浑身发抖，死死攥着衣角，眼泪砸在地上，却不敢反驳半句。


    王氏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愈发快意，正要再羞辱几句。


    “你这是做什么？”


    安禄海大步踏入内室，眉头紧皱。


    王氏冷哼一声，“怎么，我教训一个贱婢，还要经过你同意？”


    安禄海一把扶起林氏，冷声道，“她现在还有大用，你若真把她逼急了，安小月在太子耳边吹几句风，我们谁都讨不了好！”


    王氏脸色骤变，茶盏重重砸在桌上。


    “为了一个贱婢，让我一忍再忍？”王氏怒极反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


    安禄海却寸步不让，“你若不想忍，大可以滚出去。”


    满屋仆妇倒吸一口冷气。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你……”


    安禄海冷冷打断，“太子如今正宠安小月，若因你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他眯了眯眼，“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王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你当真要纳她为姨娘？你别忘了，颜儿如今也在太子府，若这个贱婢有了体面，你把颜儿的脸面往哪儿搁！”


    安禄海冷着脸，不顾王氏的阻拦，一把拽过林氏的手腕往外走。


    林氏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


    “相爷……”她声音发颤，指尖冰凉。


    安禄海起初还算温和，低声道，“别怕，我不会让她害了你。”


    可林氏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他渐渐失了耐心，猛地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忘了是谁把你从**堆里刨出来的？”


    林氏瞳孔骤缩，记忆如刀割般袭来。


    她本是北境巫蛊大师的**，因父亲卷入朝堂争斗，满门遭屠。


    她侥幸逃脱，却被仇家追杀至重伤垂死，是安禄海路过救了她，带回相府。


    原以为是恩情，可某夜他醉酒闯进她房中……后来有了安小月。


    这十几年，她活得连下人都不如，如今他突然“体贴”，反倒让她毛骨悚然。


    见她神色恍惚，安禄海冷笑，“若太子知道太子妾室的生母是巫蛊余孽……”


    林氏猛地一颤。


    皇帝最恨巫蛊之术，若事发，小月必受牵连……


    她死死咬唇，终是垂下头。


    安禄海满意地摩挲她的脸，“这才识趣。”


    他不想再出乱子，直接将林氏安置在书房旁的偏院，虽没明说，可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在防谁。


    消息传到王氏耳中，她先是一愣，随即摔了茶盏，屋内瓷器玉器砸了个粉碎。


    “好……好得很！”


    王氏胸口剧烈起伏，指甲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一个贱婢，也配？”


    她死死攥着帕子，眼前浮现出林氏那张看似柔弱的脸。


    那**凭什么？


    不过是仗着生了安小月那个丫头，如今竟敢爬到她头上！


    贴身嬷嬷吓得不敢出声，只见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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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在案上嚎啕大哭，妆都花了，泪水混着脂粉在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


    可转眼间，她又猛地抬头，眼底淬了毒似的，“去拿纸笔来！”


    她抖着手给女儿写信，字迹几乎力透纸背。


    “颜儿，你爹被那对**母女迷了心窍……你必须尽快让太子要了你！”


    写到最后，她手抖得更厉害，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


    王氏咬了咬牙，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包粉色药粉，神色幽幽。


    安欢颜次日就收到了信。


    她刚听心腹说了父亲如何亲自给林氏挑衣裳首饰，如何为她和母亲做对。


    “呵。”


    安欢颜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几分不甘。


    她死死盯着窗外。


    “不能再等了。”她喃喃自语，握紧拳头，转身就去了小厨房。


    没过多久，杏仁酥的香气弥漫开来，安欢颜盯着那盘点心，眼神阴郁。


    她方才已经将所有药都倒了进去，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安欢颜招手唤来嬷嬷低语几句。


    “安小月送来的？”


    一刻钟后，萧衍瞥了眼食盒，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见苏德点头，他眉眼柔和了些，竟破例没让人试毒，随手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可没过半个时辰，他就黑着脸，一拳砸在案上，颈侧青筋暴起。


    体内燥热如野火燎原，可脑子里却清醒得可怕。


    有人给他下药！


    但安小月绝不会用这等下作手段！


    他强忍着不适，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德！”他声音沙哑得吓人，“去查……”


    话音未落，珠帘哗啦一响。


    安欢颜裹着披风，里面竟穿着近乎透明的纱衣，胸口胭脂红得刺目。


    见太子面色潮红，她心中一喜，娇滴滴唤了声“殿下”就往他怀里扑。


    “滚！”萧衍抬脚就踹。


    安欢颜尖叫一声，重重摔在**架上。


    碎瓷扎进手臂，她终于看清太子眼中的杀意，顿时瘫软在地。


    “殿、殿下饶命……”她浑身发抖，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