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筒子楼·12

作品:《奔向乌托邦[无限]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谈白像是听不见辉哥的嘶吼一样,一丝不苟地将插入挂钩的眼球摁得更深,让两颗眼球紧密贴合,在与铁的摩擦中发出滑腻的吱呀声,最终完全靠在墙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蹲下去,将手指放在小申空洞的眼窝里,蘸了一圈儿满溢的红蜡,用指腹在墙上描画着什么东西。


    辉哥肝胆俱裂,哆嗦着双唇再也叫喊不出,干呕着,僵硬地痉挛。


    眼前的谈白如同阴森的恶鬼,脸上飞溅的似血非血的嫣红让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惨白,那双鲜少聚焦的眼睛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墙面,盯着她蘸满红蜡的手指,顺着笔画郑重而仔细地流转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辉哥甚至从她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一抹盎然的兴味。


    疯了。


    她绝对是疯了!


    辉哥顶门的力气软了下来,哀怨地望着天花板,被汗浸湿的脊背贴着门缓缓滑下。


    就在屁股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绾绾一把扶住他的胳肢窝,咬着牙把他拽了起来:


    “辉哥,你听!”


    听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等等。


    什么都没有?


    辉哥一个激灵,顺着绾绾的力道站了起来,耳朵贴在门上。


    什么都没有了!


    经文歌,敲门声,还有那些分明带着恶意的“问候”,全都消失了!


    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谈白。


    只见谈白后退半步,双手抱胸,像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满意地微微点头。


    这一点头,鼻梁上飞溅的血液就顺着鼻骨向下滑去,在脸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红痕。


    血液……两人这才发现,地上的红蜡已经重新化为血液,而刚刚已经支起的半个蜡人,也早已消失不见,顺着地漏流去。


    绾绾不敢轻举妄动,示意辉哥继续顶门,自己捡起手机,打开监控画面。监控恢复正常,外面的纸人也全都消失了。


    结束了?


    她压着声音,看向谈白:“没事了?”


    “那要看你说谁了。”谈白偏头,眼神瞥了一眼地上抽搐不止的小申,“他快死了。”


    绾绾连忙跑到小申身边,手忙脚乱地扯下一条毛巾按在他空洞的双眼上,可不出片刻,毛巾就被染红,血渗进绾绾的指缝中,又溢出血珠来。


    她慌乱地看着周围:“这个出血量不对吧!”


    “草,电话还是打不出去!”辉哥啐了一口,怒目看向谈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病啊挖他眼睛!我告诉你我们这都录下来了,到时候报警我们绝对不会袒护你的!”


    “够了!”绾绾大叫着打断辉哥,颤栗的声音压不住恐惧的哭腔,“你们看小申这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还在抽搐的小申已经没有了动静,那两个被堵住的眼窝像是要将全身的血都流干一样,肆无忌惮地汹涌着血液。


    他的皮肤迅速灰白下去,整个人干瘪空洞,死气沉沉,唯独被鲜血染红的嘴唇还保留着令人胆寒的红。


    不过是一息间,小申的身体如空壳一般,彻底没有温度了。


    绾绾无声地张着嘴,试探性地将毛巾拿开,对上那双黑洞。


    连血也不再继续流了。


    没有人说话,但一个奇异的想法同时出现在三人脑中。


    肤色灰白,双眼漆黑,嘴唇殷红的小申……


    像极了一个纸扎人。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绾绾本能地后撤,靠在墙上发抖,“谈白,他死了!”


    “不好吗?”


    谈白轻飘飘地看过来,双眼又不聚焦了:“按照邻居的盘算,应该死的人是你,钱绾。”


    什么意思?绾绾怔住。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姓钱吗?”


    根本也没打算等绾绾回答,谈白紧接着道:“邻居家里堆放了很多垃圾,他几乎不收拾,像是在哪里产生垃圾就干脆原地丢下。就在门口最近的垃圾堆里,有一个看上去很新的快递信封,显然是在门口拆开就丢下的。寄件人姓钱。”


    而先前辉哥给她和小申转账时,转账信息被模糊的名字,姓武。


    “辉哥,你之前说过你和房东只在论坛平台上交流,连联系方式都没加过,甚至不知道房东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那你是怎么给的房租?”


    辉哥一愣:“他让我把现金寄过来……卧槽!我当时用的是绾绾的平台帐号,所以无论是实名认证,还是默认发货人,都是绾绾的名字!”


    “所以根据在平台上交流的内容,他以为你是一个姓钱的男人。”


    辉哥和绾绾木然抬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见谈白指着墙面上用血画出的图:“这面墙后,是卧室的木柜。”


    就是那个里面缠绕着红绳铜钱,存放过天师剑的木柜。


    两人顺着谈白的手指看向墙面,这才惊觉墙上画着的,赫然是八卦图。


    但少了两个卦象。


    “柜子里的红绳铜钱绕成了八卦图,但少了乾卦和兑卦。我查了一下,这两个卦象属金。小申先前说过,天师剑属金,刚强肃杀,一般人害怕镇不住,会用木制剑,而这把剑是铜剑。”


    “所以这个八卦图没有乾和兑,是因为天师剑的金补足了这一五行,如果卦象上还有乾兑的话,金就过旺了。”


    绾绾一下子想到了刚刚天师剑被留在204的事情,惊呼道:“天师剑被拿走了,所以八卦阵缺了金?难道因为这个,房间里才会被鬼怪入侵?所以……是我们害死了小申?!”


    “也不算吧,这本来就是一个局啊。”谈□□神状态不大好,气血不足地靠在墙上,半合双眼。


    良久的沉默后,她才终于意识到什么,重新看向一直等待的两人:“你们还没想到啊?”


    想到什么啊!


    “租客姓什么?”


    马。惠芬的记账本里经常出现“小马”这个人。


    马五行属什么?


    金。


    钱五行属什么?


    金。


    即将被拆迁的房子,就算只能分到偏远的安置房,那也是单户平米超一百的大房子,又怎么可能只值二十八万?


    惠芬病体不安,连遗像都拍好了,摆明了打算在这里等死,又为什么突然决定卖房前往异国他乡寻找断了联系的儿子?


    频频出现在记账本里的小马,声嘶力竭指控惠芬多事的小马,非常缺钱的小马……


    真的,没有动过吃绝户的念头吗?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警告信只寄给204,206却没有。起初我以为是因为他知道我们是一起的,所以无所谓。但后来我才意识到,205正对门是206,他不应该舍近求远走对角线寄到204。”


    “除非他是故意的。”


    警告信写得很生动,对于第一个打开来看的人来说会是不小的冲击,而转述会削弱这种冲击。


    邻居目的明确,就是吓唬204的人,让204的人留下,直面惠芬头七回魂。所以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信塞给204,是在确保第一眼看信的、受到冲击的人是204的人,来加大留住他们的可能性。


    204的狼藉证明了黄表纸、香烛和神像是没有抵御能力的,那么一旦遇到危急时刻,几人必然会动用206的天师剑。


    在小马的预想中,他们因为警告信而留在204,直面头七回魂的惠芬,危机中去206拿下天师剑抵御鬼魂。


    天师剑离开柜子,原本平衡的能量被打破,就像一张白纸上破了一个洞。


    惠芬房间里的《姓名五行学》被翻过很多次,她文化水平低,这是众多书中她唯一能看懂的,其中“马”字篇被折了出来。


    她叫他小马,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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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买难辨真假的玉观音,为他系上腕间的红绳,用自己虔诚的信仰去对待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租客。


    却不知这些精神寄托在小马那里是多事和麻烦。而听惯了惠芬絮絮叨叨的小马,也从中获取了这个“替身计划”的灵感。


    所以天师剑离开八卦阵时,空间内五行属金的姓氏就如同指路明灯一样,在给惠芬的复仇引路了。


    显然,在小马的预算中,这个明灯,是姓钱的人。


    绾绾喃喃地总结:“就算小马没有直接杀死惠芬,但他坑了惠芬的钱,还教唆她去寻亲,也算是间接导致了车祸……所以他认为惠芬会在头七回魂找他索命,就布局让一个五行属金的人成为他的替死鬼。”


    “不对不对!”辉哥甩甩脑袋,质疑,“惠芬都是鬼了,都能来报仇作乱了,她还能分不清谁是谁吗?”


    绾绾立刻想起来:“眼睛……她没有眼睛!钢筋刺穿了她的脸,她的眼眶被破坏,眼球掉出来了!她看不见!”


    她的脑子转得快,伸着手指在空中乱点,像是在凭空点那些混乱的思绪:


    “谈白你先前说,204和206门上的门神都是神荼郁垒。205门上的门神掉落了,小马现在又住在里面,所以我们下意识以为204、205和206都曾经属于房东老太太。但现在看来,206才是小马的房间!”


    所以惠芬回魂也好,报复也罢,只会在204和206之间活动。这就是小马的整个计划!


    绾绾看着墙上的挂钩,一不留神就和挂钩上浑圆的两只眼球对视了,顿时打了个寒噤,挪开视线。


    申,也属金。


    “可是……”辉哥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让我把我和小申的朱砂交换?为什么一换他就不舒服了?而且你拿着天师剑,再把它挂回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挖他的眼睛?”


    好多问题。谈白眉心一跳一跳的抽疼。


    她没说话,干脆从小申尸体上摸出被换掉的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根本不是朱砂,而是普通的黄沙。


    辉哥一愣,那原本应该是他带在身上,辟邪的朱砂。


    “天师剑拿走只是让五行能量变得不稳定,从而让惠芬的鬼魂锁定目标。”绾绾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硬着头皮道,“而朱砂是我们的护身符!我们身上的朱砂是真的,他身上掉包的朱砂是假的,加上他姓申,属金,就成了唯一一个目标!”


    谈白点头:


    “小申刚才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在他的眼睛被挂到挂钩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活不了了。准确地说,在他开始不舒服时,他就已经被锁定了。”


    “所以我在想,纸扎人是怎么回事?纸扎人在十一点,也就是头七当日的子时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他们和惠芬没关系。我想他们大概是趁乱趟浑水吧。所以还不如直接用小申的一部分挂在墙上补足八卦,不是说八卦阵安宅吗?我也只是试试。”


    当然,最重要的是补足八卦后,她就可以放心地带着天师剑到处走了,现在看来,天师剑是真的能斩妖除魔。


    “所以……”辉哥胃里的酸水翻涌着,“你挖他眼睛,只是为了让他死得更快一点,好让惠芬以为自己报仇结束然后安心离开……然后用他的身体补足八卦阵?”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明明小申的独眼已经算是身体的一部分,她只要画上八卦图就好了,干嘛要挖眼睛?


    要是她抱得动小申,是不是要干脆把他挂回去?!


    “当然不是了。”谈白奇怪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怪人,“我当然有其他理由了。”


    什么理由?


    绾绾和辉哥期盼着她能给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答案。


    望着两人圆睁的眼睛,谈白直觉如果自己敢说“因为独眼不对称”会被两人狂殴致死。


    于是她避开视线,缓缓开口:


    “因为他就是那个跟踪绾绾的偷窥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