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筒子楼·19

作品:《奔向乌托邦[无限]

    “只要我们一起杀了她,就能拖延更多的时间,足以支撑到老刘发现不对劲了!”


    辉哥青筋暴起,声嘶力竭,攥着铁锥的手胡乱挥动着,喝醉了一般踉跄着。


    反观谈白,染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呈现出了精神状态不佳导致的憔悴和苍白,好似一切都事不关己。


    可就是这种状态,才让她显得更为骇人。


    “绾绾!”辉哥越发暴怒起来,“你还犹豫什么?!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变态!她没有人性的!”


    谈白轻飘飘一句:“但我没杀人。”


    “狗日的!我再说一遍!是他先动的手!是他!是啊——!”


    辉哥惊叫一声,一把捂住自己的胳膊,疼得脸色铁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他把铁锥插在腰带,呲牙咧嘴地掀开衣袖,只见他掌心的香疤不知何时已经扩散到了小臂,这一掀开,香火味浓得呛人。


    “这……”绾绾吞了口唾沫,说不出话。这香疤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香疤了,边缘的焦褐色泛着微红的参差,大面积灰色龟裂的痕迹,甚至看不出那是一个人的手,更像是……


    正在燃烧的香顶端的香灰。


    谈白眉梢一跳,回头看向地上的小马。刚刚逼问小马时,她就发现小马的胳膊也有这种情况,而且已经蔓延到了大臂。


    三人呼吸一顿。


    小马的尸体消失了。


    然而和小申不同,地上残留着小马的衣物,以及衣服里呈人形的灰色粉末。


    那分明就是香灰。


    “啊……”疼痛褪去,辉哥的理智回笼,他捂着胳膊慢慢站起来,喃喃,“我们抢铁锥的时候,他……他突然喊疼,然后不动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才……”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脚下虚浮着退了两步,整个人贴在206的门上,牙关颤抖:


    “他那时候……本来就要死了……因为香疤……因为这狗日的香疤!”


    他想起先前小马说过香疤最大的人会最先死。他本来还想小马不过危言耸听,意图用这种手段吓唬他们,可现在小马死了。


    小马死了,他的香疤是最大的,那是不是说明,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的眼睛又开始往谈白身上瞟了。


    “够了!”绾绾大喝一声,回音都显得格外尖锐。


    她攥着天师剑,仿佛那是她的底气和支柱,强撑着驱散她的恐惧:“杀了谈白,也改变不了你香疤是最大的的事实!女鬼可以拖延,香疤怎么拖延?”


    “辉哥,我知道你害怕,我相信你杀了小马是意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在你香疤扩散之前,找到化解方宏霞怨气的办法!”


    她的手在抖,声音在抖,说话时连嘴唇都控制不住,必须一个字一个字死死咬住才行,但她还是继续说着:


    “我们三个人都活着,起码能有三份力量找线索,不管大家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都有同样的目的,那就是活着!”


    走廊里回音的嗡嗡声和绾绾克制不住的粗喘混在一起,震得她脑仁发麻,不得不掐着自己手腕处的薄皮保持清醒,殷切地看着两人。


    喘息间,谈白眼神落在了她身上,略停留了一会儿。


    那眼神依旧空洞,像是没有聚焦,可绾绾却骤然浑身发凉,因为她想起,谈白剜出小申眼睛、戳弄小马伤口时,也是这样空洞的眼神。


    她吞口唾沫,喉咙紧张得撕痛。明明是那样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却让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暴露无遗,包括她强作镇定下濒临崩溃的恐惧。


    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无论是谈白还是辉哥,她无力单独对抗任何一个人,所以她希望两个人都活着,互相牵制。


    只有这样,她这个始终中立的人,才能活下去。


    她这么多年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脑子,无论在怎样极端的情况下都保持清醒,从不放弃思考。


    但现在,她在谈白的注视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根根断裂,耳边仿佛能听见炸雷般的声响。


    她被看穿了吗?


    就在她嘴唇微张,几乎要发出一声彻底崩溃的尖叫时,谈白兀地嘴角一扬,转身走进205,蹲在地上去摸小马的手机和钥匙了。


    对峙的局面被谈白“示弱”的举动打破,绾绾怔了一下,连忙巴巴儿看向辉哥,露出半是安抚半是哀求的表情。


    辉哥犹豫了一会儿,狠狠抓了抓头发,抿着嘴也走进205,看向谈白手里的手机。


    绾绾松了口气,跟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彻底麻木,声音也哑得不像话:“有什么发现吗?”


    小马的手机有面容解锁,现在尸体都没了,想开也开不开。


    谈白拿他兜里的身份证试了试出生日期当密码,验证失败。


    锁屏界面只能看到状态栏里的动态和未读短信,其中浮在最顶层能看到内容的短信是银行贷款逾期通知。


    “这个图标是借贷软件。”辉哥清醒了一些,声音有点儿不自然,指着状态栏里的图标道,“这个也是,而且都是那种免抵押、不看征信的高利贷。”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一般这种贷款的目标用户都是赌徒。”


    小马光是状态栏里的借贷软件图标就有足足四个,更别提银行未读短信有十几条,想必连买房子的二十八万,也是现借的。


    这应该就是他装神弄鬼,毫无底线地低价购房的理由,他应当是把拆迁房当成他逆风翻盘的机会了。


    三人漠然起身,跨过小马的衣服和满地的灰,去找方宏霞家了。


    *


    小马腰间的第四把钥匙打开的房间是514。


    一进门,大开的窗户灌进来呼啸的夜风,将三人吹得头发散乱,不得不用手挡在眼前才能迎风走进去。


    514的格局和206、205不一样,这间房更大,两室一厅,客厅有一个小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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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些杂乱,客厅老旧的弹簧沙发被挪得东倒西歪,餐桌旁边的塑料凳子碎了,碎片上落了灰,不知道哪年哪月铺的木地板已经老旧变形,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稍不注意就会被过宽的缝隙绊一跤。


    看样子,这个房间有一段时间没人回来了。


    “看这家具……得是爷爷辈儿的了吧。”绾绾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这姐妹俩住在这里几十年,怎么连窗帘都不换一下?”


    谈白摸了一下餐桌上的积灰,眉梢跳了一下,食指和大拇指捏合着搓了搓,挪开视线:“只有一个人在这儿长住。”


    正用脚扒拉开地上塑料碎片的辉哥闻言,脚步一顿,没有抬头,却暗中竖起了耳朵。


    “这不是两个卧室吗?还都铺着床。”绾绾指了指大开的卧室门,问,“怎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谈白指了一下沙发:“左边的弹簧坏了,凹下去一块,右边没有,布面磨损痕迹也不一样。”


    如果是两个人住在这里,总会有两个人共同坐在沙发上的情况,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时,才会有单边长期损耗的痕迹。


    客厅没有其他能判断屋主的东西,谈白便走进了左边的卧室。


    左边卧室要比右边卧室小,一张床,一套书桌椅,一张木柜就塞得满满当当,也没有右边卧室的飘窗阳台。但这里“人味儿”更重,每一件物品都有生活的痕迹,尽管现在已经蒙上了灰尘。


    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方宏霞的病例、检查报告,以及放在最上面的死亡证明。


    方宏霞的病因是“多发性骨髓瘤”,死亡时间和谈白推算的一样,是7月6日,而7月13日,就是方宏霞的头七。


    谈白随手翻了一下,眼皮一跳,从死亡证明下扯出一张放弃治疗同意书来。


    7月5日,方锦霞签的字。


    “看我找到了什么?”绾绾挥着一份合同闯进来,挤在谈白身边,“同意拆迁的合同,屋主还没签字,方宏霞和方锦霞确实是钉子户没错。”


    “看来我们的方向是对的!方宏霞的鬼魂就是不想让房子被拆掉,只要辉哥能保证这一点,我们就能出去了吧!”


    谈白接过合同扫了一眼,没看条款,看了结尾的落款和日期。


    7月4日。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如果这个房子是方宏霞的,或者有方宏霞的一半,那么方锦霞收到合同的第二天就签署放弃治疗同意书,除了谋算这个房子,几乎没有其他可能。


    小马临死前说方锦霞害死了方宏霞,指的应该就是签字放弃治疗的事情。


    那么有没有可能,方宏霞的执念根本不是房子,而是害死她的人呢?


    可如果真是这样,方锦霞现在又在哪呢?


    “这是什么?”绾绾见谈白又在发呆,就自顾自打开了书桌的另一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摞厚厚的手写稿来,一字一顿地念着上面潦草的连笔字,“《筒子楼里的故事》,作者,方锦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