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那个要饭的好像大表哥


    这个时候，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


    周传虎走出录像厅，被小马哥重情重义的大哥形象深深吸引，口里喃喃地说着那句经典台词：“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人家用枪指着我的头！”


    刚刚在录像厅，当看到阿杰中弹倒地，临死前和妻子的通话，周传虎还偷偷撒了一把男儿泪。


    跟街头的年轻人一样，周传虎也操着蹩脚的粤语，哼着电影主题曲《当年情》：“……漫长路快要走过，终于走到明媚晴天……”。


    其实，当个电影明星也不错——周传虎内心的念头一闪而过。


    随即，他想到周药玉，内心一颤：不行！他姐太凶了！他要是敢不上大学，去演电影，周药玉这个母老虎，就敢活活抽死他。


    周传龙走到展厅，发现大哥还在吉盛复印机厂那个摊位，而且满手机油地，也不知道在干啥，和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有说有笑的。


    他去找大哥，大哥随便挥挥手，让他在门口等他。周传虎等了半天，也不见周传龙出来，决定去火车站接周药玉。


    昨天，他听到他姐要过来，车次和时间记得清清楚楚的。


    周药玉坐在开往广州的火车上，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此时的粤省，正处于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各行各业都在飞速崛起。街边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电子制造业、服装加工业尤为突出，成为了最能挣钱的行业。


    到处都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那是时代前进的号角。


    一下火车，周药玉就感受到了广州独特的热闹氛围。人群熙熙攘攘，操着各种方言的人们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奔赴一场与财富的约会。


    周传虎早已在出站口等候，一看到周药玉，便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姐，这儿呢！”


    周药玉快步迎上去，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你怎么来了？大哥呢？”


    “大哥在展会呢，我叫他他也不理我，就让我在门口等他。”周传虎委屈地说。


    “没事，咱们去找他！”周药玉拉着小弟一起，小心谨慎地避让着。


    这个时候的广州火车站，可是连JC都头疼的存在。小心驶得万年船，姐弟俩警惕地一边走，一边张望。


    突然，周传虎指着不远处喊道：“姐，姐！你快看，那不是大姑家的大表哥吗？”


    周药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衣服破旧，看起来像个要饭的，但真的就是大表哥张国庆。


    他怎么来这儿了？


    刹那间，周药玉的思绪飘回到过去。


    前世的大表哥游手好闲，整天泡在游戏厅和歌舞厅里，为了各种浮夸的哥们义气，到处给人两肋插刀，小弟因为寄住在大姑家，也跟着大表哥四处乱混。


    后来赶上第二次严打，表哥因为参与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被抓，最终被判了18年，小弟那时刚刚成年，也判了好几年。


    那时候，大姑急的，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等大表哥出来的时候，大姑和大姑父早就去世了，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回过神来，周药玉快步走过去，叫住了张国庆：“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张国庆抬起头，看到是周家姐弟，脸上尴尬，眼中满是窘迫，“玉姐儿，小虎！是你们！太好了！你们去哪儿？快带我走，这特么火车站，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三天挨了六顿打了——”


    大表哥说到最后，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显然，这几天，他被折磨得不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药玉心中一阵酸涩，连忙带着表哥去吃饭。


    “表哥，你行李呢？”周传虎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国庆又想哭：“哪儿还有什么行李啊！都被这些天杀的王八蛋给抢走了！”


    周药玉领着小弟和表哥，坐车往展会那边走。


    火车站附近太乱了，不是吃饭的地方，也不能久待。


    刚才，周传虎比划着，说了他们住的招待所，就在展会会场附近。


    到了招待所，周药玉又开了一间房，放下行李，锁好门，就带着表哥去吃饭。


    刚才，她提议让表哥先洗个澡，张国庆强烈反对，他饿了三四天了，每天就靠翻垃圾桶活着，周药玉再不出现，他就要饿死了，还洗什么澡。


    周药玉带他到了一个街边小饭馆，叫了三碗牛杂面，一人一碗，再告诉表哥，先吃，不够再要一碗。


    表哥一坐下，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碗面风卷残云般下了肚。


    周药玉又给他要了一碗。送餐的服务员看着乞丐似的张国庆，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表哥看到了，朝她翻了个白眼，接过面，继续吃。这次就慢多了。


    周传虎的面刚吃了一半，张国庆的两碗面已经下肚。他满足地摸摸肚子，回味无穷。


    周药玉看着他，问道：“表哥，你来广州干什么？”


    张国庆一脸晦气地说：“我看村里人出来打工，都发财了，想着那些来粤省打工的妹仔，过年都穿时髦衣服回老家，大家都喜欢看，就想着来广州，批发点服装回去卖。结果刚下火车，钱就被偷了！行李也被人抢走了！”


    后面的事不用说了，张国庆靠翻垃圾桶过了三天，现在臭不可闻。


    周药玉问：“表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表哥放下手中的筷子，坚定地说：“我打算回去凑钱，再来广州。”


    周传虎插嘴道：“表哥，你偷偷跑出来，又丢了钱，回去大姑会打死你。”


    “你这倒霉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张国庆觉得更晦气了。虽然传虎说的十有八九会成真。


    出门前，他可是拍了胸脯，不挣到大钱，不回梅溪镇，他妈才把自己的棺材本交给他。


    现在出师未捷，本钱被偷光，他妈不打死他不会罢休。但失败是成功之母，算命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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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他命中得遇贵人，张国庆坚信，他命中注定要发大财的。


    周药玉不知道表哥心里怎么想，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暗自思量，表哥虽然遭遇了挫折，但他有勇气、有决心，还想从头再来，这就是具备了成功的基本素质。


    她决定投资表哥，助他一臂之力。


    周药玉带表哥回到他们的住处，周传龙已经回来了，看到张国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长兄如父，周传龙是小一辈中最大的一个，从小就有威信，不听话的，他用拳头说话。大表哥因为不务正业，没少被他揍。


    周传龙一把揪住表哥的衣领，大声吼道：“你居然跑到广州来了！”说着，便挥起拳头，开始胖揍他。


    周药玉和周传虎急忙上前阻拦，可周传龙的怒火一时难以平息。表哥蜷缩在地上，没有还手，只是默默承受着。


    周药玉看着大哥愤怒的模样，心急如焚，她一边用力拉扯着周传龙的胳膊，一边大声喊道：“大哥，你先别打了，听他把话说完啊！”


    周传虎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大哥，别打了，表哥已经很惨了！”


    然而，周传龙此刻满心都是怒火，根本听不进去劝阻。他揪着表哥的衣领，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还记得你当初干的那些好事吗？整天不务正业，让你爸你妈着了多大的急！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现在还敢跑到这儿来，是不是又想搞什么歪门邪道？”


    表哥躲闪着，没有丝毫反抗，只是不停地说着：“哥，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


    周传龙把张国庆胖揍了一顿，停下了手。


    周药玉见大哥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连忙转身蹲下，轻轻扶起表哥。


    张国庆抬起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中充满了懊悔，“哥，你也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哪！”


    听到这句话，周传龙的拳头又硬了。


    张国庆瑟缩了一下，接着说：“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游手好闲，我没干过几件光彩的事，让大家失望了。可这次，我是真的想好好做生意，我不想再走老路了。我看到村里人都发了财，我也想试试。我想让人知道，老张家那个二流子，也是有本事的——”


    周传龙冷哼一声，不相信他的话：“做生意？就凭你？你有那个本事吗？大姑送你去学泥瓦匠手艺，你嫌苦，送你去学木匠，你又怕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在游戏厅和歌舞厅里胡混，让人怎么相信你？”


    张国庆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这次是认真的。这几天，我在火车站翻垃圾，想了很多，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想重新开始。大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想改好！”


    周药玉看着表哥坚定的眼神，又转头看向周传龙，“哥，你看，表哥他真的不一样了，他有这份决心，我们就帮帮他吧！”


    周传龙狠狠地瞪了他几眼，不再骂他了。


    晚上，周传龙领着兄弟们去洗了澡，坐下来盘算后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