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就来什么，燕依依立刻觉得额头上那根琴弦骤然勒紧，仿佛要把她的头皮勒下来。一双惨白的手从她的后颈两边温柔地抚摸上来，沿着她的锁骨，下颚，最终摸到了她的脸上。


    长而尖利的红指甲划过她的脸庞，一道冷汗从她额前流下，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那双手不断地摩挲着她的脸，似乎在寻找从哪个地方撕开她的脸皮比较好。


    “依依姐，我怕...”附在头发上的裴歌已经哭出了声。


    燕依依眼巴巴地看着章小楠，现在这里只有他还有可能救自己。但是章小楠只有发抖的份，始终都不敢迈上前一步。


    “你不是能变大蜘蛛吗？！”燕依依心中呐喊，嘴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章小楠现在非常想转身跑上三楼，赶紧回家把门锁好，再躲到被窝里。但是又不忍心撇下燕依依。


    他纠结半天，鼓起勇气上前走上一步，小悠身上的其中一张人脸突然向他凸出来，凶猛地向他嘶吼一声。他吓得又赶紧退了回去。


    那双纤细的手继续抚摸燕依依的脸颊，似乎在品鉴这张脸在她心中是否是完美的。


    章小楠面如死灰，燕依依应该是他遇到过的女孩子中最好看的，这样的脸身后那个无脸女鬼怎么会不喜欢？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虽然感觉起不了什么作用。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燕依依抢先开了口：“小悠，你喜欢我的脸吗？”


    小悠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抚摸她的脸。


    “对不起，我没有为你找到你想要的脸。你要是喜欢我的脸，就拿去吧，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还是想请你帮个忙，以后请你帮我照顾好裴歌，我不在了，他一个人住在这个楼里很危险。我知道你以前就很照顾她，谢谢你。”


    小悠的手停在她的脖子上。


    “可以。”她简短回答，接着双手突然用力。


    她还真要撕自己的脸啊！燕依依本来想打裴歌的感情牌，看能不能让小悠手下留情，看来没用。


    “裴歌，你快说喜欢我！”她立刻大喊。


    不管怎么说先退出游戏。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窒息感突然消失。燕依依觉得浑身一松，后背的寒意也没有了。


    ......


    “啊！！！”章小楠突然紧靠着墙瘫坐下来。


    一个人影越过燕依依的头顶，将章小楠撞到一边，直冲琪琪的妈妈。


    燕依依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小悠的用意，看来还是裴歌的感情牌起了作用，她到底还是不想对自己下手。


    刚欣慰片刻，她又恐慌起来，琪琪妈妈是无辜的。


    “妈妈！”琪琪高声尖叫。


    琪琪妈妈以为小悠会伤害孩子，把琪琪整个抱在怀里，将后背露给了她。


    小悠丝滑地贴到她的后背上，伸出两只手掐住她的脖子。


    燕依依跑上前：“小悠，你等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小悠没有理她，只是手越来越用力。


    琪琪大声哭喊，而琪琪妈妈脸色青紫，她把琪琪的头按在怀里，不让她看到小悠恐怖的形象。


    “小悠！”燕依依大喊，情急之下伸出手就想把她从琪琪妈妈身上拉开。


    但是她完全低估了小悠的实力。


    她腾出一只手，瞬间延展好几米，掐住燕依依的脖子一把将她按到墙上，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掐着琪琪妈妈。


    燕依依被钉在墙上，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琪琪妈妈一点点散失力气，瘫倒在地。


    “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行吗？”章小楠在旁边浑身发抖，想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小悠的指甲深深嵌进琪琪妈妈的脖子里，准备将她的脸撕下来。


    “小悠，要不你还是把我的脸拿走算了...”燕依依被她掐得几乎不能呼吸，很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但是她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琪琪妈妈的脸看样子是保不住了。


    ......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406的住户？”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走廊那一端响起。


    所有人全部回过头。


    一个身材颀长挺拔，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人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一个包裹，像是奢华酒会上彬彬有礼的侍从。


    这一身华服在这个破旧的大楼中显得格格不入。


    *


    这是谁？能悄然无声地上了二楼，而且还没有人发现他。


    他看起来像是个外来者，就这样自然地进来这栋楼，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


    举起手中托着的盒子，他再次发问：“我是邮递员，这里有个406住户的快递，请问谁是406住户？”


    邮递员？


    燕依依脑中响起一个炸雷：406住户，那个爱美的借东西的女人。她说过，她在城东美容院订购了一张完美的脸。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订购的脸竟然到了。


    现在，小悠正好就缺一张脸！


    “我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


    那人缓步走上前，从阴影里走到了灯光下。


    满头银发，面容慈祥，一个优雅的老人。


    他走上前，眼前这个怪异的场景不由得让他停下脚步。这里看起来像是行凶现场，但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丝毫不以为意。


    小悠缩回了掐在燕依依脖子上的手，全身保持警惕的姿势，似乎感知到面前这个陌生人很危险。


    燕依依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喘一边说：“我是406住户。”


    章小楠靠着墙，对燕依依承认自己是406住户的行为感到很奇怪，但是他什么也没敢说。面前一个个都是大佬，这里好像没他什么说话的份。他不由得向燕依依身边靠了靠，在场的只有她信得过了。


    “你是406住户？”老人反问？


    “呃...是...”燕依依顿时语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证明自己是406住户，她连406的门钥匙都没有。


    不过她有405的门钥匙，要不然先上楼偷偷到405，再从405进入到406，再给他开门，假装自己住在406...


    就在燕依依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老人竟然默认了她406住户的身份：“这是你在茉莉美容院订购的脸，请签收。”


    盒子递到面前，她懵懂地接过来。


    对于为什么老人这么痛快就认为她是406住户，燕依依大概有些理解，她完成过【借东西的人】这个任务，那也相当于接替了406住户的身份。


    老人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燕依依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这是游戏中她遇到的一个相当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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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


    “那个....她好像要死了。”章小楠在旁边弱弱地说。


    燕依依回过头，琪琪妈妈已经不行了。


    “小悠，你等等，我给你找到脸了。”她打开盒子，递到小悠面前。


    盒子里是一个装满液体的透明盒子，里面浸泡着一张美轮美奂的脸。


    小悠见状，收回了掐在琪琪妈妈脖子上的手。她打开透明盒子，双手将里面的脸捧出来高高举起。这确实是一张美丽的脸，她身上所有的脸都露出赞叹的表情。


    接着她的手慢慢往回缩，等两只手完全缩回脑袋里时，那张脸也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头上。


    小悠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适应自己头上长了一张脸。


    “快去拿个镜子。”燕依依对琪琪小声说。


    琪琪擦擦眼泪，跑着进了房间，很快又跑出来，手里拿了一面小镜子。


    燕依依接过来，把它递给小悠：“你看看还满意吗？”


    小悠举起镜子，对着它看了很久。


    “这是我的脸？”她问。


    “当然，这就是你的脸。”燕依依回答。


    系统的声音：【亲爱的404住户，恭喜你完成“看不见脸的小姐姐”任务】


    ......


    燕依依长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样？我送你的脸还喜欢吗？”


    小悠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端详镜子中的自己。良久之后，她把镜子还给琪琪，转身慢慢走上楼。


    “对了，谢谢你在刚才抓鬼时候帮助我！”燕依依向她大喊。她觉得有必要跟这栋楼的人处好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能帮上忙。


    小悠没有理她，随着楼上一声关门的响声，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你还好吧？”燕依依上前扶起琪琪妈妈。


    “我没事。”她小声说，挣扎着爬起来，拉着琪琪进了房间。


    进房间前琪琪转头对她说：“谢谢。”


    “我是楼上404的住户，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燕依依叮嘱他们。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又叫住琪琪：“我们一起捉到的那个‘鬼’，你能送给我吗？”


    琪琪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嗯，就是...那个照片。”燕依依提醒他。


    恍然大悟，琪琪转身跑进房间，很快又出来递给她一个相框。相框里是那个扭曲狰狞的老人。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这个也送给你吧。”


    一个东西递到燕依依面前，是那个花脸猴子面具。


    “谢谢。”燕依依微微一笑，接了过来。


    ......


    关门后，章小楠环视四周，小声对她说：“我们也回家吧，这个走廊里不安全。”


    “你先回去，我再逛逛。”


    “那...那你先逛，我先回去了。”章小楠实在是没有勇气在走廊里多逗留。


    临上楼前，他趴在楼梯上对她说：“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尽量帮忙。”


    “不谢。”燕依依挥挥手。


    目送章小楠离开后，燕依依并没有着急闲逛。


    “出来吧。”她的声音又变得不耐烦。


    阴风阵阵，乌黑的长发似被吹起，拂到她的脸上，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