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更衣。”


    萧蕙心留下这句话，便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向外走去。


    她一路追着陆聿身影，越走越偏。等她回过神来，周围不光没有宾客，连侍女的影子都瞧不见。


    “怕了？”


    她转过头，陆聿倚靠在栏杆边。


    “您知道赵郎会带我过来。”


    是个陈述句。


    “别误会，不是我让他这么做。”他哂笑，“长安城内，知道你夫君动向的不止我一人。”


    赵文州一个穷书生，值得那么多人关注吗？萧蕙心怀疑他在骗人。


    她面上不显，只叹惋：“今日这场婚事，是您做媒的吗？可惜了一个女子。”


    “你敢这么对我讲话。”


    陆聿很久都没听过这种挑衅的言辞了。


    他不生气，反而爱抚着女郎的面颊，眼神深情款款。


    他慢慢低下头，像是要亲吻。


    萧蕙心闭上眼睛。


    陆聿猛地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来。他动作粗暴，语气却格外温柔：


    “下不为例。”


    陆聿享受她偶尔的娇纵，但若不小心越界，他也不介意让她意识到什么是分寸之内。


    萧蕙心把握着其中的度：


    “您以前想让我嫁给他，您做下的事，却不让人说吗？”


    她眼眶发红。


    陆聿忆起之前说过的话。他的手松了些：“我没骗你，户部侍郎一家的名声在方圆百里都有传闻，他们对待下人都从不苛刻。今日的新娘家境不好，她知道能成婚不知有多高兴。”


    能让中书令解释这么多，已是世上难见。


    萧蕙心掉下一滴泪：“我只是难过您之前这么对我，我再不乱讲了。”


    “二娘子深爱赵郎，一心为他打算，”陆聿学着她说话，“我怎敢拆散你们。”


    她破涕为笑：“您别打趣我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赵郎该着急。”


    陆聿拉住她的手，轻轻一使力，便能拥住她：“就是这么敷衍恩人的？”


    “我认识的陆大人，没这么小气。”萧蕙心挣脱他，背着手后退两步，“我真的要回去了。”


    “谁在那！”


    陆聿反应极快，马上按住她的脑袋，让她脸贴胸腹。


    “原来是中书令大人在此，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蕙心听见两名侍女慌乱地跪在地上求饶。


    他怒斥：“滚。”


    她们急忙爬起来，惊慌失色地跑走。


    “过不了多久，中书令带着一位女郎在别人的喜宴上幽会，就会传得绘声绘色。”


    萧蕙心闷闷不乐。


    “那我们就不回宴席去。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一这么说准没好事。萧蕙心警惕：“去哪？”


    陆聿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半威胁地把她带到北面的祠堂前。


    这里本有小厮看顾打扫，因今日府上大喜，人手不够，都被抽调走了。现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陆聿无视眼前的牌位，在正龛后摸索。


    “咔塔”一声，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萧蕙心向里望去，台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陆聿牵着她向下走去。


    地道很暗，伸手不见五指，萧蕙心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在里面回响。


    他随意起个话头：“二娘子的婚服做好了吗？”


    “尚未。您没有心爱的女郎，想与她成婚吗？还是……那名女郎已经嫁做人妇？”


    他似乎很轻的笑了下，萧蕙心看不清。


    “求而不得？你在想什么。”他语气里洋溢着自傲，“别说嫁人，就算死了，也只会在我身边。”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一件事。”


    陆聿状似思考，想了一会，“你日后成婚倒是麻烦，只能劳烦二娘子多支走夫君。”


    陆聿的意思是即使她成婚了，也要日日瞒着夫君，与他偷情私会，供他消遣取乐。


    萧蕙心浑身颤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供你赏玩的妓.子吗？”


    “我不过让你多一个选择。许霖说你难有子嗣，等以后你的好夫君纳妾，你宁愿独守空房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点亮壁上的油灯，光亮铺满地道。


    萧蕙心不去看他，倔强地摇头：“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陆聿用手按了按，推开头顶的石板，瞬间阳光倾洒进底下。他一跃而上，笑着伸出手：“想让你心头好受些，二娘子怎么不领情。想恨我就恨吧。”


    萧蕙心被他拉了上来，她踉跄一步，迷茫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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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


    “我也不清楚，不过看样子，是瑞王府。”陆聿脸上的笑意淡了，“真是好大的惊喜。”


    户部侍郎在家中建了一条直通瑞王府的密道，这其中意味什么，萧蕙心想都不敢想。


    她也曾听萧父提起过，户部侍郎为官清廉，不参与任何党政之争，因此少帝上位后清查官吏，他仍然稳坐位置。


    她瑟缩：“你要禀告陛下吗？”


    “二娘子忘了，我还需依仗王爷。”陆聿语气淡淡的，“你就当今日什么都没见过。”


    萧蕙心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但他不想说，她也没有办法。


    陆聿突然把她的脑袋按下去。


    “有人。”


    辛好两人出来的地方被花丛包围着，萧蕙心透过枝干，看见一队带刀侍卫在巡逻。


    他们目不斜视地走过。


    萧蕙心正想松口气，背后传来问话：“你们是？”


    “怎么办啊，陆大人。”她手心冒汗，不敢回头。


    “杀人灭口。”


    陆聿反手握住侍卫手腕，咔擦一声，把他的手卸下来。在他发出惨叫前，一个手刀便让他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他的同伴拔出刀，陆聿翻身躲过攻击，速度极快地从袖中拔出小刀，朝他脖子上一划。


    “大人小心！”


    还有一人躲在暗处，趁陆聿没注意，向他背后砍去。


    萧蕙心动作更快，猛地扑倒陆聿，两人滚在地上。


    “啊——”


    刀子狠狠地砍在她背上。


    陆聿推开她，凶狠地飞踢一脚，将侍卫踹倒在地，三下五下地卸去他的刀，往他胸口连刺几刀。


    一时间，地上剩下三具尸体。


    “大人。”


    萧蕙心在极速失血。


    陆聿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她气若游丝地说：“你虽然总是逼迫我，但也帮了我许多，我从没有恨过你，我说过你是我的恩人，如此也算偿还了一部分，剩下的只能来世再报。明霁哥哥，我拜托你一件事，务必找出陷害阿姐的真凶，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萧蕙心满怀期待的说完，等待他露出感动之色。


    “第一，我本可以躲开那一刀。”


    陆聿声音冷淡，“第二，一刀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