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柚子
作品:《是他教坏我》 李叙随休学过一年,现在和祝宥吟同级都在念大二。在高中的时候,他比祝宥吟高一年级。
他们高三的教室在一楼,与艺术生的活动教室离得很近。他和祝宥吟时常能撞见,隔着窗户对视上,谁也不搭理谁。
李叙随那一整年都没有去滑雪,天天考试做题被憋得慌,于是一有空就到琴房睡觉。
祝宥吟在准备着来年的艺考,每周有两天中午都会和关系好的同学一起来练琴。
女孩儿们练完琴都不着急回教室上自习,围坐在一起聊天。从服饰发型到学校里的八卦,她们要顺着聊一遍。
十七八岁的年纪也爱聊一些情爱的话题。
有同学看见坐在窗边认真背谱子的祝宥吟,她的脸庞清秀而灵动,面部线条柔和却有一双狭长的眸子,使得她颇有一丝清冷感。
她也鲜少与异□□流,她们忍不住发问,“柚柚,那个追你的学长,你真的不喜欢吗?”
祝宥吟的小名叫柚柚,年龄稍小的时候,爷爷合家里都长辈也会唤她“小柚子”。不过后来祝卉乐回家以后,就很少有人这样叫她。
祝宥吟回忆了一下,“谁?”
“高三,成绩特好的那个。”
另一位同学摆摆手,趴在桌子说过,“柚柚和付学长关系那么好,怎么看得上其他人。”
大家都笑起来,似乎默认了她与付岸的关系。
同学们走后,祝宥吟又单独留下来扒谱子。
那段时间她其实有点抗拒练琵琶这件事儿,但父母不容她做选择,已经把她艺考的路线安排妥当。
她练得艰难,弹起来也不顺。
练了一早上,她也没了耐心,最后烦躁地胡乱拨弄两下,把琴砸在桌子上,低声骂了句“烦死了”。
也只有这会儿没人在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口不遮栏地小声发泄。
“啪——”
一声轻响紧接着响起。
是书本落地的声音。
祝宥吟惊恐回头,看到从桌子后面的长椅上缓缓坐起身的男生,他穿着定制校服,一只手撑在椅子,宽阔的肩胛骨撑起薄薄的白衬衫,那领口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是蓬松的,刚睡醒的模样。
李叙随看了眼祝宥吟迟缓的表情,又勾起嘴角,“烦就别弹了,难听。”
祝宥吟回神,噌一下站起身,“李叙随,谁准你来这儿睡觉的?”
“公共区域,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
“这是琴房。”
李叙随挑眉,“我也会弹琴。”
“……”
祝宥吟懒得跟他计较。
李叙随俯身把书从地上捡起来,不经意瞥了眼她磨红的指尖。
祝宥吟不喜欢他也谨记父母的话,少和他们家的人有瓜葛,于是看了他一眼,抱着琵琶快速离开了。
琴室里的米色窗帘在风里摇摇晃晃,他的影子印在地上久久没有消失。那个初春的阳光,恰到好处地温暖了每个角落。
之后的一段时间,祝宥吟的成绩和琴技都进步得很快,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停滞不前。
五月底,在高考前,付岸特意翘了午自习来听她的练习曲,走之前连连拍手叫好。
他还和祝宥吟约定好,自己在京大等她。
等人走后,李叙随又从桌子后面冒出来,一副被吵醒的怨气,对着祝宥吟刚才弹的曲子贱兮兮点评了两句,“哪儿好听了?有气无力的。”
听见他的讽刺,祝宥吟倒也不恼,只是反驳他,“是你没有艺术细胞。”
所以祝宥吟一直都认为,她和李叙随这种人完全不能交流,品味不一样,他吃不了细糠。
……
祝宥吟的琵琶演奏完成后,疗愈老师又对大家进行了常规颂钵音疗。
她本身对这种体验不是很感兴趣,加上屋子里有道令人窒息的视线,便抱着琵琶退出了房间。
顾合肆也跟着出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室外的沙发上等候,没聊一会儿整个体验就都结束了。
大家陆续退出房间,田季过来分别和他俩加了微信,“今天辛苦啦,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二位帮忙。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吧?”
祝宥吟余光瞥见那熟悉的身影出来,立马拒绝,“不去了,师哥还病着呢,我们先走了。”
顾合肆跟着点头,“我学校还有事,下次吧。”
田季有点惋惜,但也没勉强,“那下次一定啊。”
离开了工作室,两人往电梯间走去。
顾合肆看了眼时间,晃晃手机询问,“你回学校吗,我打车?”
“我开车了。”
祝宥吟把钥匙掏出来,“一起回吧。”
顾合肆开玩笑道,“那就蹭你车了,感觉我病情都有点加重了。”
“没事吧?”
“就头重脚轻的。”
“要不我把你载到附近医院?”
“那倒不用,我回去宿舍吃点药……”顾合肆摆摆手。
工作室的人陆续离开,田季同工作室的老师聊了一下工作内容,最后一波才下楼。
他和身边的男生说着最近的数据模型的案例,突然眼尖看见一辆灰色小轿跑从面前驶过。
“诶那不是……”
田季的脑袋跟着从左边转到右边,然后盯着汽车尾巴驶远才碰了碰李叙随,继续道,“要我说,咱学校艺术系的学生还真是个顶个的好看,你看他俩,郎才女貌。”
李叙随没搭理他,直径走向停在路边的汽车。
田季跟在后面,有些惆怅自顾自地打趣,“人和人差别可真大,顾合肆今天生病嗓子也不行了,我看她师妹和赵老师都挺担心的。”
“而我,在实验室熬了一周,天天吃泡面都没人关心关心……”
李叙随拉开车门,睨了他一眼,“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熬一整个月都不会出事。”
“不敢出事不敢出事,还指望着靠这个项目翻身呢,叙随啊,记得帮我跟你小叔多聊聊这个项目哦。”田季笑了起来,坐进副驾驶。
李叙随不紧不慢哼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行车道上,那辆小灰车已经不见踪影。
他吸了口冷空气,毫不犹豫收起视线,启动了自己的汽车。
……
天气在连续几日降温后,又悄悄回升了几度。冬潮过境后的阳光收起了尖锐,穿过薄薄博的雾气,变得柔和而温暖。
又一个周五,祝宥吟起了个大早。
准备向往常一样去琴房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那头的人依旧是不太有礼貌,沙哑的声音带着特殊的磁性,一开口就是命令。
“过来璃院。”
“你不来,我现在就让他们滚。”
说着,电话那边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是一道浑厚的低音旋律响起来,杂乱的乐器声一骨碌冒出来。李叙随问,“听见了吗?你的朋友们又在扰民。”
祝宥吟蹙眉,看了眼时间。
才七点五十分。
她立马打电话给翁莉和戴艾,两个人都没接,她只好背着琴打车过去。
很快到了璃院,她不情不愿地进门,一眼看见个人影坐在吊椅上。
这大冬天的,李叙随不怕冷似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他身上还是那个牌子的卫衣,不过是件白色的,长腿屈着一只,另一只歪斜着踩在草地上。
他手里抱着一个靠枕,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随着晃动抬起脑袋,注视着祝宥吟。
难得见他如此柔和,她却十分警惕。
与花园里的宁静不相同,东侧的玻璃房里的音乐无比嘈杂,翁莉唱歌的声音尤为明显,没有克制像是要冲破玻璃。
祝宥吟收回目光。
怪不得不接电话,大早上就疯成这样……这俩人多半是一夜没睡。
她指了指,“我让他们停下来。”
“不急。”
李叙随开口,“先过来一下。”
祝宥吟在原地没动。
见状,李叙随微微扬起嘴角,语气缓了缓,“过来啊,怕我吃了你?”
听见他沙哑的声音,祝宥吟浅浅抿唇,走过去才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平时嚣张跋扈的一张脸,这会儿却面无表情的,高挺的鼻梁上染着淡淡红晕,眼皮泛起褶子,纤长的睫毛洒下阴影。
他肩膀往后靠,喉结下的筋脉延伸至衣服里,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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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叙随仰靠在吊椅上,慵懒地掀起眼皮,“我病了。”
她当然看出来了,“病了去医院。”
“之前说过的,他们要是吵到我你负责。”
祝宥吟身上还背着琴盒,直挺挺站在他面前,问他,“所以你想干嘛?”
可李叙随半天不说就,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眼里没有平时的压迫感,反而有丝莫名其妙的黏糊劲儿。
李叙随缓缓站起身,黑色裤子起了褶皱。
他自然地取下压在她肩膀上的琴盒,“祝宥吟。”
“咱俩好好说话会死吗。”
他想干嘛?
他都病成这样能干嘛?
不过细想起来,他们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祝宥吟不示弱。
哪次不是他先发疯。
李叙随今天大概真是病得不轻,居然没反驳,还放低了姿态,“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对一个病人说话。”
“……”
祝宥吟不想搭理他,就要转身。
“准你走了吗?”
好不过三秒,他又开始了,提着嗓音扯住她,“你得照顾我。”
他耍无赖,祝宥吟不乐意,“凭什么?”
李叙随从胸腔里哼出一声,鼻音有点重,“他们吵到我了啊。”
他说罢,两只手臂往前一抬,不容反抗推着祝宥吟拐进了自己的屋子。
黑漆漆的屋子很宽敞,祝宥吟不是第一次进来,但还是找不到路,差点踩空台阶的时候,是李叙随抓住她的胳膊。
他滚烫的手掌,碰到她的肌肤后又立马松开,两个人本来还在你一言我一句顶着对方的话,这会儿声音终于消停了,皆是一愣。
“灯在哪里开?”
她先不耐烦地问。
“遥控在床上。”
祝宥吟上了两层台阶,弯腰在他的床上摸索半天,什么都没发现,“不在。”
“再找找。”
李叙随从冰箱取出一瓶柚子汽水,“喝吗?”
借着小冰箱的微光,祝宥吟打量一圈。
没有什么遥控,倒是他的床,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
她站直身体,“不用。”
等他合上冰箱门,又陷入一片黑暗。
李叙随靠近,扑倒在她身边,整个身子都陷在柔软的床里,伸手把台灯打开。
这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果味,祝宥吟待得不舒服,“你要是真不舒服就找医生,别死这了。”
李叙随用长腿挡住路,声音闷闷的,“我都答应继续把房子租给你们了,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祝宥吟看着他,“这个事情确实很谢谢你。不过我纠正一下,房子本来就签了合同,再说是租给翁莉,不是租给我。”
换个说法,祝宥吟个人不需要感谢他。
前段时间翁莉到处看房子,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焦头烂额之际李叙随突然松口,答应继续把房子租给她。之后,他就出国比赛去了。
祝宥吟后退一步,“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
正皱眉呢,见他忽然坐起身子,弓腰拿起床头的药片生吞下去。之后又用一种及其诡异的眼神地盯着自己。
像是恨,又带着试探。
李叙随这个人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他也不需要,就是要叫祝宥吟知道,他现在很不爽。
李叙随抿唇,轻嗤一声,“传染不了。”
实际上他基本都已经康复了,把她骗来只是想知道……别人生病,她就算是装也会装得一副担心的样子。现在轮到他病了,她出于人道主义,也该温柔些了吧。
李叙随故意俯身,靠近了一点。
唇齿间的柚子味,让他想起了以前高中的时候,她总是抱着柚子汽水与自己擦肩而过。
留下的气味像是穿越了时间的缝隙,溜到了这里,充盈在两人之间。
他轻声开口,“祝柚柚,你……”
可话说到一半,瞥见她露出一点点不可察觉的嫌弃表情,他立马又垮下脸。
为什么他们可以得到她的关心,他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