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步试探

作品:《睡了漂亮奸相,我死遁了

    褪下衣襟,白玉般的身躯比烛火更亮。沈洵舟臂间松松揽着衣裳,背对她,手指僵硬地捏起被角。


    他实在不习惯将后背露给别人,微微偏头,余光观察身后上药的少女。


    她呼吸很平稳,动作不急不缓,洒药,缠纱布,掠过一处又一处。


    有时会绕过他胸前,像一个环抱。从这短暂贴近又抽离的几瞬,她怀中的暖意裹了过来,如她拂过来的气息,毛茸茸地发痒。


    沈洵舟忍耐着,她的手继续向下,他也将衣裳拉下了点,有一点凉灌入脊骨末端,他感觉到她的手停下了。


    宋萝握着药瓶,迟疑地戳了戳这一小片圆形的伤疤,表面覆着凹凸不平的纹路,蹭过她的指腹。


    青年往前躲了躲。他身上也很白,和真的玉菩萨似的,连伤疤也是浅浅的粉,如新长出来的肉。这块背上,纵横交错着数道陈旧剑痕,而这些旧疤上,又覆满新的汩汩流血的剑伤。


    再往下是两个漂亮的腰窝,靠近左侧的位置,有一个贯穿伤的圆洞疤,颜色很深,像是那块的血肉失去了生机,缩成暗色的点。


    宋萝想不出来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她给这个伤疤上了一点药,轻轻涂开。


    这触碰令沈洵舟浑身一颤,窄瘦的腰腹绷紧,溢出喘息:“你......你涂错位置了,这里,没有伤。”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耳边的坠子未摘,正剧烈摇晃,折出烛火跳动的光。


    宋萝闭了闭眼,向后挪,传来衣裙摩擦的窸窣声。


    片刻后,沈洵舟听见她有些好奇的语气:“为什么这里的疤没有淡去呢?”


    她甚至想给他腰后这块疤缠上纱布。沈洵舟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慢慢转回了身,他胸口手臂缠满白色纱布,药的清苦味几乎抵在她鼻尖。


    他低下头,漆黑的眸子闪过凌凌冷光,极低地发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奇吗?”


    先是刘万寒。好奇刘万寒为什么与燕国细作勾结,好奇曾经对她好的刘万寒为什么通敌叛国,所以即便在阴森可怖的地牢,也要见他与他说几句话。


    再是陆云风。好奇地不停跟在他身边问来问去,像只小花蝴蝶,甚至吃饭的时候细心剖开鱼肚子上的肉,夹给他,好奇地问他味道怎么样。


    无论是对她好的,对她冷淡的,她都要好奇么?


    纱布咕噜噜滚落,在腿上摊开一条白,最后滚入他双腿之间,陷入罗裙下的缝隙。


    “我天性好奇。”宋萝弯起眼,手腕被他攥住,栗色双眸凝出些盈盈暖光,“大人不喜欢的话,那我压一压,不问了。”


    床上的青年乌发散落,下颌隐入她挡过来的阴影中,烛火照亮他上半张脸,漆黑长睫微翘,面如莹玉,坐在床帐之间,像画里的美人卧榻。


    他凸起的喉结滚动,胸前纱布之下,却是与女子不同的,白皙紧实的腰腹。


    “好看么?”


    碎玉一样冷的声线,此刻裹上了些柔和的暖,响在上方。


    她的目光上移,从他的腰腹滑到胸前,再到脖颈,最后仰起脑袋,还是没忍住,诚实道:“好看。”


    这言语宛如调戏,沈洵舟凑近了些,凝视她的神情。


    她眼睛里满是求知若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淡的疤,大人是用了什么祛疤的药膏吗?”


    沈洵舟眸光颤了颤:“疤痕好看什么?”


    听说有些将军,会以身上的疤痕为荣。宋萝听说过这奸相从小时候就跟着行军打仗,犹豫着要不要说这种漂亮话讨好一下,他忽然更靠近了,垂落的长发蹭过她的腰间。


    几乎额头相抵。


    烛光下的青年漂亮得像妖,眼尾晕开红潮,清苦的气息不断覆过来。


    宋萝身体后仰避开,他却不松手,攥住她的指尖在发烫。她心跳飞快,干巴巴地说:“有的疤痕就很丑,譬如,我身上就有许多很深的疤痕,一点儿也不好看。”


    她语调弱弱:“所以想问问大人有没有淡疤的法子。”


    沈洵舟望着她,忽然松开手,嗤笑一声:“没有。”


    他慢慢退开了,伸出手,掌心向上:“药给我,剩下的伤我自己来。”


    这副模样,与半个时辰前,他扭扭捏捏脱衣裳的娇羞判若两人。宋萝只当这人阴晴不定,将金创药放过去,起身到桌边坐定。


    她悠悠掏出绣针与一对鞋底纳起来,烛火照亮她穿梭的指尖。


    沈洵舟握着药瓶,冰凉的瓶身驱散他手心的热。腹中又翻涌起熟悉的酥麻。


    他真是疯了才会想引诱她。


    蛊虫不安分地跳动,在肚皮上凸起一块,想要穿过皮肉,触碰那边的少女。


    沈洵舟垂下眸,摸到它,感受到此虫的急躁。他自虐般狠狠按下去,剧痛令他喘了喘,眼前白茫一瞬。


    宋萝捏着针顿住,耳中尽是床那边低哑的喘息。她惊疑不定:他在做什么?


    这喘息很快停了,随后是瓷瓶放在桌面的钝声,衣物摩擦的微小窸窣。沈洵舟的声音闷闷的:


    “好了。”


    他半张脸埋进被子,躺成直挺挺的一条,漆黑的眼珠像浸了水:“你过来睡。”


    这床还算大,一人一边,中间还能放几个枕头。


    宋萝思索着:方才她给他上药,他一声不吭,轮到他给自己上药,他都疼得喘起来了。


    还挺好面子的。但既然这么疼,要是等会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伤口,他不会记恨她吧?


    她将烛台挪远了些,继续绣了两针。沈洵舟蹙起眉:“你做什么?不睡了?”


    “我给大人做双鞋呀,总不能一直襦裙配长靴吧,会被陆大夫看出来的。”她想了想,等他睡着了自己再过去,说道:“您先睡吧。”


    沈洵舟盯着看了会。连母亲也没亲手给他做过鞋子,他心中泛起极为奇异的酸涩,那不断穿梭的线,好像缠进了心脏。


    窗外的风声更大了,掩盖住针线穿梭的细小动静,烛火渐明渐暗,慢慢矮下来。


    在这样的寂静里,他忽然开口:“我身上那些很淡的疤,不是用了什么药膏,而是受伤的时候很及时地上了药。”


    宋萝捏着针差点扎到手指头。还以为这奸相睡了,敢情一直睁着眼呢?


    她“哦”了一声,早就猜到了。那么多的伤痕,有的轻,有的重,却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那一定是才受完伤,就有人给他妥帖地上药。


    似乎是对她这敷衍的反应不满意,床那边的语气听着很不高兴:“就这样?”


    夜色萧索,屋里亮起的烛火生出暖意。这样的夜晚,人会不由自主地倾诉一些过往。


    宋萝声音放轻了些:“那个很深的圆形的疤呢?当时没上药吗?”


    沈洵舟顿了许久,说:“那时我爹和我娘都死了,没人给我上药,过了很多天,它才自己长好。”


    三年前沈家的事情,如今仍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她想起来这贯穿伤是如何形成的了,那是一根红缨枪,从身前刺入,腰后穿出,将人死死钉在了城门边的树上。


    “来人啊!有人……吊死了!”


    第一缕晨光照进长安,高大的城墙投下墨暗的影子。城门口悬吊起一匹白布,上方密密麻麻的血书。再上方,是女人青白的脸,挂在白绫上,另一端系着城墙,如一串檐铃,荡出最凄厉的呐喊。


    城门的卫守惊慌失措,望着眼前这一幕,扑通跪下了。


    沈将军的夫人,原本也是一位女将军,两人出入战场,同生共死,情谊深厚。沈将军向圣上请旨赐婚,圣上发了很大的火,但最后,他们还是成亲了。


    只是沈夫人不再出征,呆在府中相夫教子。听说她有一杆红缨枪,一手枪法使得飒飒生风,卷倒了无数敌将。


    现在那杆红缨枪,簌簌滴下血,在地上聚起小滩红色湖泊。倒映出垂着脑袋的少年,白色中衣自腰部被血染透,枪身从他腹部长出,穿过他的身体,钉入身后的树。他弯不下腰,直直与他母亲同样悬吊着,像是一杆旗。


    原本是以死证忠烈的奇事,但沈洵舟没有死。


    “说啊,你父亲是不是谋反?你说啊!”行刑的典史灌来一碗药,少年蜷缩着身子,痛苦地捂住腹部。


    这药让伤口溃烂,又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他时时都在烧起的高热中,身子骤热骤冷。神智不清时,他点了头。


    先帝念在沈家战功赫赫,独独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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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沈家旁枝五十多口人,因他一个点头,满门抄斩。


    这道圆形的伤口,始终没有再长好。


    直到新帝上位,为沈家平了反,它才慢慢地长合起来,形成深色的疤。


    沈洵舟的神色在床帐之内,模糊不清,语调又缓又冷:“后来我把给我造成这伤口的人,都杀了。”


    糟了,不小心勾起这人的复仇往事了。


    宋萝谨慎地回道:“那当时这伤一定很痛吧,大人真是辛苦了。”


    沈洵舟长睫颤了颤。那时没上药的伤口,如今却被少女填上了。没感觉的伤疤竟真的传来愈合时的痛意。


    他的脸埋在厚厚的被子里:“痛,痛得我睡不着。”


    “那你呢,你身上为何会有许多伤疤?”他问。


    宋萝动作未停:“我运气不好,被洪水冲到尖锐的树枝边,逃难被人撞倒,被官兵驱逐时砍伤,还有裴大人砍的那一刀,大人见过。”


    沈洵舟那天将她带回府,顺手给她处理了伤。芸娘帮换的衣服,心疼地说这姑娘身上都是旧伤,一道一道的,不知受过多少苦。


    “裴珏。”他望着她,想到她说的“希望大人对我好一些”,说:“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凉意自背后窜起,宋萝放下绣到一半的鞋子,走到窗边,抵上漏风的缝。


    她回过头,神情紧张,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大人您可别在这说些打打杀杀的话。”


    她走到床边,俯身看着躺在内侧的青年,凑过去,压低语调:“这里,死过人!”


    沈洵舟感觉到床的一侧下陷,她的影子罩下来,随后,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发丝毛茸茸地擦过他裸露的颈侧,这似有似无的触碰,犹如风撩拨着风筝线,他身体不自觉绷紧了。


    若是对平常的郎君,此时在这阴森森的夜晚,说这样的话,还算有些可怖。


    但他与她,谁又没见过死人呢?


    他心中荒谬,勾起红艳艳的唇,眉角轻轻一压:“宋娘,三年前汴州水灾死伤数千人,尸横遍野,洪水冲过来的尸体比鱼虾还多,你怕死人?”


    “怕呀。”宋萝点点脑袋,双髻上只剩一只红色发带,随着她动作晃。


    她栗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漂亮面孔,心知死在他手上的人多不胜数,他偏圆的眼瞳却显得如此无辜。


    “而且这地方闹鬼,杀人这种话不吉利,万一被鬼听着了呢?我是说真的,那车夫告诉我的,没骗大人......”她一番话说得忐忑又婉转。


    沈洵舟难得发一次善心,此时眸色沉沉:“不是嫌疤难看?帮你报仇,你不乐意?”


    宋萝简直无奈:“难道大人被别人砍一刀,就要那人的命来抵吗?”


    沈洵舟冷眼看她:“不然呢?留着他的命过年?你不愿杀人,还怕死人,做什么幕僚,往台上一坐当菩萨得了。”


    她后悔了,这奸相就是把有毒的艳刀。


    那个的时候哼哼唧唧,娇娇弱弱的,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脾气还大。


    “我现在做的不就是菩萨的事吗。”她心中叹气,小声嘟囔。


    两人离得如此近,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沈洵舟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紧紧抿住唇,片刻后,扭过头:“你还睡不睡?”


    “睡。”宋萝也懒得给他做鞋了,反正这人也不领情,下床吹灭蜡烛,掀开一边被子钻了进去。


    两条直挺挺的被子间仿佛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她裹紧被子,床帐间萦绕着药的清苦味,黑暗中五感更为敏锐,另一边的呼吸声像是刻意克制,放得很轻。


    隐隐的哭声从窗外响起,愈变愈大,最后清晰得仿若就在耳边。


    那是一个女人在呜咽。


    旁边的呼吸停住了。


    她伸出一只手到被子外,戳了戳另一个被子裹成的球,那个“球”猛地抖了抖,随即她的手被握住了。他握得很紧,宽大的手掌仔细摩挲,似乎是感受到温热,微微松了松。


    她故意说道:“大人,外面好像闹鬼了,还是女鬼,听着就很凄惨,听说曾经有女子在这上过吊,哎……您捏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