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真相

作品:《觊觎青梅许多年

    李芷恬一惊,被梁勋的话砸了个昏头涨脑,她好似未听清,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梁勋似不愿再重复一遍,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在心口划了一刀,痛得他全身失了气力。


    他用沉默回答了她。


    李芷恬跌坐在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忽然面色一凝,反驳道:“不可能,我姨娘不可能会看上你父王,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她更不可能是什么狗屁应王的女儿,这是哪里来的荒言谬语。


    “我也希望是弄错了,我无法接受我喜欢多年的女子,是我的亲妹妹。”梁勋眼眶通红,痛苦道:“可是,当我父王将所有证据一一摆出时,叫我如何不信?”


    “放屁!”李芷恬怒喝道:“我不信!十六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就能断定……断定我是他……”“女儿”那两个字,她死活说不出口,她绝对无法接受这种谬论。


    “你姨娘是五月份离开的我父王,七月初成了你阿耶的妾室,你是三月出生,如今你十五岁……”


    “那又如何?姨娘说我当年早产,早生两月怎就能证明我不是阿耶的女儿?”李芷恬反驳着,又道:“更何况,我姨娘不会骗我阿耶!如若她与应王有牵扯,身怀有孕,又怎会坦然入李府?”


    “若说……你姨娘也不知她有孕呢?”


    李芷恬脑中一空,“你……什么意思?”


    梁勋垂下头,沉默片刻,才缓缓陈述道:“十六年前,抚州水患,底下乡县疫病肆虐,我父王授命前往抚州赈灾,不小心感染上了疫症,当时抚州城内的大夫,都被派往疫区救治病患,你姨娘是城中唯一被留下的医女……”


    他缓了片刻,继续道:“你姨娘原本不姓封,是付大夫的大女儿,原名付雪珍。我父王病重,她被强拉去为我父王治病,不想二人日久生情,我父王欲纳她入府,她拒绝了,在我父王一次外出巡查时,逃出了府邸。”


    “不可能!什么日久生情,我姨娘不可能看上你父王!若……若真有什么,那一定是被你父王逼迫的!”李芷恬断然打断他。


    梁勋却道:“我父王书房那幅画,是你姨娘在我父王住处时,我父王亲手为她所作,画上,你可见她神色有半分怨愤?”


    李芷恬仍然不信,不信她那么拎得清的姨娘,竟然会跟应王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梁勋知她难以接受,他同样无法接受,强撑着冷静,惆怅道:“在你姨娘之前,我父王……并非像如今这般荒唐。”


    他仰头看向窗外浮云,娓娓道来:“我父王是圣人最疼爱的弟弟,太后最溺爱的儿子,也许你不相信,我父王自小聪慧,博闻强记,才华出众。圣人那段时期……身子不太康健,父王过于早慧,怕圣人和太后忌惮,于是装出了一副流连花丛的表象,白玉有瑕,才能在皇权中安稳度日。”


    “他那时性子也不如现在这般乖戾,遇见你姨娘,他……是真心实意的付出。”


    李芷恬垂下了头,默默听着,眉眼埋在阴影中,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梁勋平静了几分,继续道:“他们二人相处月余,你姨娘逃走后,我父王重金悬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四处寻找她的踪迹,最后在一家城外客栈查到些线索。你姨娘曾躲在客栈五日,客栈老板夫妻当时不幸染上了疫病,你姨娘也未能幸免,她出手救治过二人。”


    梁勋低下头,悲伤道:“疫病的症状,便是难以进食,呕吐腹泻,你姨娘治好了客栈老板二人,然而她自己的病症并未减轻,反而愈发严重,当时老板娘也奇怪,为何她二人痊愈了,你姨娘却未见好……”


    他抬头看向李芷恬,凄切道:“阿恬,你说你是早产,我父王也找到了当年给你接生的稳婆,她说你出生虽羸弱,但身子康健,你可见过康健的早产儿?”


    “我不信……”李芷恬木然出声,抬头时,眼角不知何时晕上了泪痕,她硬声道:“我姨娘既是医女,那更知如何保胎,你摆出的种种证据,都不过是应王的猜测罢了,我不可能是你的妹妹!”


    她撑着桌子,欲起身,“你今日说的这些,我只当是你父王的妄自揣测,这些都不可能说服我。”


    她嘴上逞强,撑着的手却在发软,两次都未能将自己撑起来,梁勋来扶她,她猛的拂袖甩开他:“别碰我!”


    她恨恨的盯着他,重复了一句:“你们都别碰我!”


    梁勋惨然一笑,一滴泪从脸上划过,“我也不愿接受,阿恬……我曾拼了全力想要……娶你……”


    他垂下头,说了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话:“现下,我只恨自己,恨自己当年……若是不曾认识你,该多好……”


    李芷恬的泪,流了下来,却不是为他伤心,而是为自己,她恨声质问道:“所以,你就是因此才……”


    她用力缓缓抹去脸上濡湿,将所有泪痕仔仔细细擦干,换了个神色,冷声逼问:“梁勋,如若我嫁给了你,你知道这事后会如何做?”


    梁勋闻言神色一怔,不敢也不愿想象,“我……我不敢想。”


    “我只问你,如果呢!”她逼迫道。


    梁勋低头嗫嚅片刻,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才痛不欲生道:“我……与亲妹妹……这有悖人伦,我或许……会自请出家,与青灯古佛为伴。”


    李芷恬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从低缓直接转高,笑得讽刺,笑得张狂,笑得溃散。


    原来如此,原来前世他并非冷落她,而是选择逃避,难怪他再不曾见过她,难怪应王妃对她恨之入骨,难怪她会被圈禁在王府后院……


    都是因为这荒谬的真相。


    她笑短了气,躬身猛咳,梁勋下意识要来帮她顺气,手伸到半空,又停了下来,就见她侧过头来,嘲讽的笑看他,言辞如刃般锋利,一字一句道:“梁勋,你真懦弱!”


    梁勋脸上一瞬间苍白如纸,几欲颓倒。


    她缓缓起身,如倾倒的兵卒又燃起了斗志,“我不信什么我是应王女儿,也不可能信,我会给你们个真相。”


    浑身的力气终于回来,愤恨道:“即便真相非我所愿,我也不会枉顾疼爱了我十五年的家人,去认贼作父!”


    她直身俯视着梁勋,倨傲冷笑:“我会给我自己一个交代,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她绕过他,抬步离去。


    什么狗屁应王,什么狗屁亲妹妹,她是李氏女,独一无二的李氏独女。


    她要去找姨娘,只有姨娘才能给她所有答案。


    推门离去,门外空无一人,她心下生疑,沿着廊道一一寻去,待转过一个墙角,霎时双目圆睁,就见原本守在门口的清荷,竟倒在地上。


    她急急上前查看,忽而后颈一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黑夜。


    她揉了揉胀痛的脖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榻之上,屋内空无一人。


    向四周打量一番,是一间卧室,室内黑沉沉的,只有月光透过窗缝洒了进来。


    屋内陈设简单,一架床,一方桌,几张桌案靠椅,然而用料并非普通平民使用。她摸了摸床上锦被,略微潮湿,桌案上有一层薄灰,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景象。


    她下了塌,走向门扉,又推了推窗棂,果然都上了锁。


    屋外有蝉鸣声透进来,远远的能听见皮靴踏地声,与甲胄触击的轻响。


    外头有兵卒看守。


    她坐回床榻,冷静思考起来。


    是谁要掳走她?梁勋?若是梁勋,为何在雅间时,他不下手?


    屋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肖时,门外有铜锁打开的脆响,伴随着门栓开启之音,一名男子背手立在门口。


    李芷恬静静看向他,见他站在门外,静立片刻,才抬步坐入屋内椅中。


    跟来的仆从欲点亮屋内残烛,他扬了扬手,将他赶了出去。


    月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阴沉晦暗的脸庞。


    李芷恬哂笑一声,“敢问应王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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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王静静凝视她良久,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五官,低沉开口:“你长得很像你姨娘。”


    他直视着她,眼神一瞬间变得悠远,“特别是这双眼,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李芷恬嘲讽笑道:“应王第一次见臣女,却不是第一次见我阿耶,我不仅长得像我姨娘,也像我阿耶。”


    她言辞犀利,应王阴晦的面色分毫未变,淡淡道:“勋儿应当已告知你了,你是……”


    “住嘴!”不待他说完,李芷恬猛然打断他,厉声道:“就凭几人模糊不清的证词,你就敢认我做女儿?应王殿下,您身处朝堂多年,心思深沉,工于心计,竟也会这般武断?”


    应王端坐于椅上,冷眼看着她生怒,视若罔闻,“本王只信自己手中的证据。”


    “若你的证据有误呢?”李芷恬眸光如刀,逼视着他,“如若是你刚愎自负,妄自揣测,毕竟已过了十六年,证词有纰漏也未可知。”


    应王不语,神色端凝,面上依旧沉稳。


    她又道:“应王殿下,我是李氏女,你也知我阿耶多疼我,你敢这样把我抓来,不怕李氏追究?不怕我阿耶一纸状告到圣人那?”


    “那又如何?”应王终于开口,眼里划过寒光,“你若真不是我的女儿,也无妨。总归,你是珍娘的骨肉。”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将她震得一阵茫然,“你……什么意思?”


    一股极寒的冷意游走遍他全身,仍是沉凝端坐,眼里却骤然生起一股疯狂,只听他阴沉笑道:“我寻了她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她竟躲入了李氏后宅。”


    他眼里的疯狂倾泻而出,起身步步紧逼向她,仿佛要从那双肖似的眼中,寻找旧日倩影,他冷声质问着:“我,堂堂应王,当年全心满意深爱的女子,明明两情相悦,却拒绝了我!拒绝我也罢,转头却扑入了李启铭的怀中,成了他的妾室!”


    李芷恬愤愤反击道:“我姨娘才不是这等朝秦暮楚的女子,定是你痴心妄想!”


    他一字一句,字字狠厉:“她背叛了我!”


    恨意汹涌而来,李芷恬不由被逼得退了两步,“你……疯了……”


    应王狠笑一声,“没错,我疯了,在长青观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他突然一手掐上她的脖颈,怒吼道:“我这辈子就爱过她一人,为什么要背叛我!”


    窒息感瞬间侵入她脑际,她不由得抓住他的手,往外掰,却不敌成年男子气力,她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是……你……妄……想……”


    然而无济于事,应王此时已经疯魔,拧着她犹如拧着一只待宰的羔羊那般轻松,怒意驱使着他手上逐渐用力,恨不得一把拧断她的脖子。


    一股绝望感扑面而来,她无力挣扎着,抵抗着,双脚连连踹在他身上,他浑然未觉,眼里只有滔天的恨。


    她脸胀得通红,唇口大开,似想掠夺一丝空气,却无济于事。


    灭顶的痛楚侵入她脑部,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而亡时,霎时天旋地转,她被一把摔在地上。手腕砸在地面上,一股刺痛传遍她全身。她来不及喊疼,捂着脖子一阵猛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应王蹲下身,俯视着她,有如在看一只濒死挣扎的蜉蝣,怒意不过一刻又收敛个彻底,他直直盯着她的眼,“你是也好,不是也罢,那又如何,总归你是她唯一的女儿。”


    他伸手慢慢抚摸她脖间掐出的红痕,她吓得浑身颤抖,再不敢拿话刺激他,就见他眼里,不知何时又换上一股令人胆寒的温柔。


    “珍娘,我也要让你尝尝,见不到所爱之人的滋味。”


    他低喃声声,听在李芷恬耳中,有如恶鬼低语。


    “李氏……”李芷恬强忍着惧意,颤颤开口,如困兽犹斗,“李氏不会放任你的……”


    应王蔑笑一声,说出了一句将她打入绝境的话语,


    “儿啊,有谁知道是我下的手?明面上,我如今可是在徐州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