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海棠花未眠》 仅接待会员的酒吧,Mia是常客,开在中环金融街上,卡座吧台都清净,多是那些从业者加班之余,下来喝两杯放松一下。
台上小有名气的歌手抱着把吉他,唱些安静的歌,空灵的嗓音悠然飘动。贺羡棠陷在宽大的黑色软沙发里,静静喝一杯橘色鸡尾酒,食指放在膝上,随着音乐打节拍。
窗外璀璨灯火沿着维港铺开,只是今夜雨雾缭绕,淋湿幢幢高楼。举世闻名的夜景蒙上雾霭的晦暗,让人看着心情也无端低落三分。
Mia两条细细长长的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抵着胳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门口。半晌,她向后招了招手:“cici,cici,过来看。”
贺羡棠长腿一迈,和她一同趴在沙发上,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见一个男人,身材长相都很不错,穿polo衫休闲裤,头发全梳到后面去,显出眉眼英俊,带几分风流痞气。
是Mia喜欢的类型。
男人看见她们,朝Mia招了下手,停在门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打招呼,又见贺羡棠陪在她身侧,害怕唐突冒犯。Mia此刻没功夫敷衍他,比手势示意他去忙自己的。
贺羡棠问:“做私募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脖子上还挂着工牌。”贺羡棠说,“他们这些金融男都是利己主义者,你小心点吧。”
Mia并不在意:“玩玩而已。长的还不错吧?”
“怪不得最近总往这里跑。”贺羡棠用食指戳戳她胳膊,揶揄地笑问,“还没得手?”
Mia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之内,保管拿下他。”
贺羡棠“嗯”了一声,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绵密的泡沫在舌尖跳跃,酒精顺着食管入胃,贺羡棠感到整个人轻飘飘起来,唯独胸口堵着块棉花似的,不畅快。
她心里装着件大事。
贺羡棠是出了名的“一杯倒”,平常和朋友们去酒吧,无非喝一点低酒精饮料,这样一杯鸡尾酒下去,怕是要醉。Mia夺过她的酒杯,训她:“酒量那么差,不要这样喝酒。”
贺羡棠忽然说:“我和沈澈要离婚了。”
“什么?”像晴天霹雳。可她的声音太平和了,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挺好啊你吃饭了吗之类的闲话,让Mia疑心自己听错了。
贺羡棠垂眸,盯着水晶吊灯散在桌角的一点光晕,呆呆地重复:“我和沈澈要离婚了,我提的。”
人已经醉了,说话都是慢吞吞的。
贺羡棠回想提出离婚的那天——一周前。她结束悉尼的音乐会回国,司机来接机,送她到一家私人会所内的餐厅,迈巴赫穿过绿茵草地,停在造型奇特的白色建筑前,Tina侯在门前,告诉她沈董会晚来一会儿。
这没什么,贺羡棠早已习惯。而且沈澈也没有让她等很久,大概太阳彻底落下,天边的晚霞散尽后,沈澈姗姗来迟。
菜品很合贺羡棠胃口,餐后甜酒带着轻盈的苹果香,贺羡棠和沈澈干杯,一顿饭到这就应该完美结束了。沈澈像完成某种任务,让司机送她先回家,他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工作。
贺羡棠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澈,和他提出离婚。
这事在贺羡棠心底憋了一周,终于能说出来,忽略掉像吃了酸酸糖以后倒牙的异样感受,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只剩下轻松,长长地吐一口气:“爽!”
Mia足愣了五分钟,才磕磕绊绊地问:“离什么?离婚?”
贺羡棠很用力地点头:“嗯!离婚!”
贺羡棠做了万全的准备。她找到律师处理离婚事宜,自己则推掉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以便配合。
“为什么?”Mia一惊一乍的,“因为那个模特?”
“不是的。”贺羡棠递给她一支酒,“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上周就和他提过离婚了。我只是想明白了,沈澈要找的是婚姻合伙人,我……”
贺羡棠顿了顿,实事求是道:“我做不好。”
Mia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蹙眉望着她。
贺羡棠说:“是我离婚又不是你离婚,干嘛这样。”
“我哪有婚可离!”
“是啊!没结婚多自由。”贺羡棠笑眯眯地说,“等我正式离婚以后,就回归单身了,到时候他泡他的超模,我泡我的男人,多好!”
“你……”Mia下意识想劝她慎重,转念一想,并没有这个必要。她很久之前就觉得沈澈这个人没意思,满脑子工作利益家族,上床都没激情的那种没意思。
“说的也是。”Mia和她碰杯,“那就……提前庆祝你回归单身?”
贺羡棠说:“cheers。”
“cheers!”一支修长的手捏着酒杯挤过来,与她们碰杯,“什么事这么高兴?”
贺羡棠抬眸一看,是赵珩。
他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平常爱穿款式宽松的白T牛仔裤的人,居然也换上了稳重的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像是刚从集团高层会议上离开一样。
“喜事。”Mia问,“你怎么在这?”
赵珩仰头像喝矿泉水一样灌了口酒,大马金刀地在对面沙发坐下,扯开领带,神色恹恹:“来办点事。装一天孙子。”
贺羡棠笑了笑。谁敢让他装孙子?不过是他爸催着他干点正事,而赵小公子闲散惯了,只要和人心平气和地说正经话办正经事,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别不信啊,”赵珩说,“经度国际银行新上任的CEO,简直就是……”
Mia问:“是什么?”
“尖酸刻薄,敏感善变的女魔头!”
Mia捂着嘴笑:“那她是不是叫Miranda?”
“差不多的名字吧。”赵珩转头就把人名字忘了。英文名千篇一律,他去公司里喊声Miranda,回应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贺羡棠对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不感兴趣,随便聊了两句,话题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贺羡棠喝两杯酒就醉得不成样子,最后基本上听不清赵珩和Mia说什么,只觉得有两道声音钻进耳朵里,然后光溜溜地滑过大脑皮层。她身子向旁边一歪,困。
赵珩扶着她:“送你回去?”
贺羡棠盯着他两秒:“你也喝酒了。”
“我带司机了。”赵珩一手扶起她,一手拎着她的包,下巴扬了下,问Mia,“顺路送你?”
“你们走吧。”Mia托着腮,直勾勾地看向吧台,那眼神像草原上的雄狮锁定猎物一样,“我今晚不回去。”
赵珩说行,带着贺羡棠离开。
他握着贺羡棠细细的手腕,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怕一个不注意贺羡棠就作妖。
贺羡棠推开赵珩:“我自己能走。”
她盯着地上的直线走。幸好今天的鞋子是平底鞋,就算走的歪歪扭扭,也不至于崴脚。
赵珩把包扛在肩上,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贺羡棠走两步,就回头看看他。
赵珩唇角挂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这样的,一会儿别吐我车上。”
贺羡棠说:“吐了赔你。”
“我那车是限量的,已经绝版了。”
“绝你个士多啤梨苹果橙。”
等电梯。
明亮的墙壁映出两人倒影。贺羡棠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想起什么,拍拍赵珩,让他背过身,从包里翻找东西。
赵珩抬起手,把包举高了。
贺羡棠踮着脚去够。
赵珩又举高了一些。
学生时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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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戏码。贺羡棠揍他:“幼稚!”
赵珩说:“幼稚总比出轨好吧?”
贺羡棠没听清,含糊地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零点了,她有一通未接来电,是沈澈打的。
贺羡棠没回,当作没看见。
电梯门开,她和赵珩一前一后走进。赵珩在她身后戳她肩膀:“cici,cici,你听说了吗?你老公泡了个超模。”
“我又不是聋子。”
贺羡棠也不确定这能不能算作出轨。严格来讲,她已经提出离婚,沈澈要找谁都和她没关系了。
“别跟他过了。”赵珩兴冲冲地说,“姓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你趁早跟他散伙!那根烂黄瓜有什么好?”
赵珩讨厌沈澈,五年里一直孜孜不倦地劝贺羡棠离婚。
结婚那天,一片亲朋好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祝福声里,只有赵珩对她说:“过不下去就离婚。”
贺羡棠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嗯?”赵珩意识到不对劲。
以往他说这种话,贺羡棠不揍他也要骂他两句,可今天居然这么平淡?
“我开玩笑的。”赵珩笑着说。
贺羡棠也笑:“我也是开玩笑的。”
就在这片刻,电梯门开了,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去。赵珩一愣,眸色深几许,若有所思。
一个意外的猜测伴随着压抑许久的念想疯狂滋长。
司机已经候在车前,见状撑伞迎上来。
雨还未停。空气中含着凛冽水汽。赵珩直直地盯着贺羡棠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套C家的半裙套装,经典的斜纹呢面料在雨夜里略显单薄。
猛地回过神,赵珩快步追上,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始终紧抿着唇,未发一言。
这个时间,山上很寂静,沈家那栋别墅静静隐在雾中,走近了才发现整栋房子都亮着灯。一格一格拱形窗透着暖黄色的光,蜂蜜罐一样。
车稳稳停下。贺羡棠推门下车,赵珩也从另一边下车,撑起伞,三两步转过来,伸出手臂让她扶着。
贺羡棠不轻不重地推开他:“我没醉。”
赵珩没强求,落后她半步,小学生似地和她斗嘴:“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这么说。”
贺羡棠不理他,小心盯着湿漉漉的地面。
赵珩又说:“你老公。”
“谁?”贺羡棠醉的脑子都不转了。
“姓沈的。”
贺羡棠迟钝地抬头,在伞檐下,看见立在门前的沈澈。他半个身子都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只是气势逼人,让人下意识觉得他心情很差。
脚步未停,越走越近。
贺羡棠胃里的酒精正在慢腾腾地挥发,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走到沈澈身边,她已头晕脑胀,意识模糊,像断了网的机器人,短暂地宕机。
沈澈摘下她肩膀上披着的男士西装外套,还给赵珩。举止优雅,慢条斯理,居高临下的姿势和态度,完全没把赵家这个独苗苗小公子放在眼里。
赵珩不动,沈澈搂住贺羡棠,手搭在她腰间:“多谢。”
语调冷淡,听不出额外的情绪。
赵珩翻了个白眼:“扮嘢。”
沈澈笑了声:“还不走?进来喝杯茶吗?”
满是嘲讽的笑,不欢迎的语气,差点把赵珩气死,他朝贺羡棠挥了下手:“走了。”
走进客厅,贺羡棠终于连上网,一把推开沈澈,眉眼倦怠:“今晚你还是睡客卧,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越过沈澈,以及长餐桌上的鲜花、蛋糕和橙色礼品袋,阔步上楼。
睡前贺羡棠看了眼手机,视线扫过右上角的日期时,才恍惚想起来——
今天是她结婚的第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