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

作品:《落拍

    宋存又去医院照了一次片,对骨裂的手指做检查,愈合得很好,正常生活肯定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她职业特殊,到底能不能恢复到从前医生不敢断言。


    她从医院出来,将片子收好。她明白医生的意思,有些机械损伤就算好了,心理上也可能还会有顾忌。


    回去的地铁站内在卖芝士蛋糕,香气浓郁,店铺前排了长队,她也跟风买了一个。


    天气渐热,走了一段路,身上闷出了一身汗。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蛋糕放进冰箱里,言列晚上回来的时候,再一起吃。


    手机开了静音,却连续亮了好几次。她倒了杯冰水,一边喝一边解锁。


    手指在途中顿住几次。


    收到的是公司给她定的机票,确定了时间,她切出来,给张潼发了条消息。


    【谢谢,收到了。】


    其实Even已经催过她两次了,都被她找了理由拖着,这次是真的不能再拖了。放下手机,她去琴房里练琴。


    这台新琴,她调试了一个周,基本达到了理想的触感。


    弹完一首曲子,她犹豫着将电话拨给了章舒窈。


    尽管和言列有了共识,但她知道他脾气也很倔,冲突起来未必真的会收手,想来想去只有老妈最值得信任。


    章舒窈:“这个时间点打来,是没饭吃了?”


    宋存看了眼挂钟,只要爸爸不回家,家里一向开饭早,想到妈妈一个人在家吃饭,她有点愧疚,“我明天回家吃饭吧。”


    章舒窈不作声,她肯定不会拒绝她回来吃饭的。


    “妈妈。”


    “嗯。”


    “我要走了。”


    章舒窈心一紧:“去哪里?”


    “工作,要回去弹琴了,大概会离开一段时间。”


    听见是工作,章舒窈缓了一口气,“怎么,有人不让你去?”


    “不是。”她换了一只手接电话,“我走的这段时间,想让妈妈帮我看着点。”


    章舒窈愣了愣,她倒是会找救兵,“你怎么不去找你爸,我可没他有本事。”


    宋存笑,“我哪讲得过爸爸。”


    章舒窈听见她丧丧的语气,心里一声叹息。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外打拼,再难的事都没和家里开过口,这次是真陷进去了。


    “你安心去工作,如果他家里安排他相亲,我第一个告诉你。”


    “......”


    宋存噗嗤一笑。


    “妈妈。”她语调也轻快了不少,


    “还有什么事。”


    她倒在沙发上,看窗外的天际线,很蓝很蓝,“没事了,就是想问问妈妈十几岁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章舒窈:“.......”


    她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搞不清楚状况,秀恩爱秀到她这里来了。


    那晚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她又突然睁开眼睛,身旁没人,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浴室里有很小的水流声,灯光也很暗。


    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三十五,估摸着就睡了半个小时,只是这半个小时睡得很沉,他什么时候起身的都不知道。


    下床时,窗外的风撩了撩帘子。


    她是一个喜欢开着点窗户睡觉的人,窗帘也关不严实,喜欢被阳光叫醒。言列则不然,他是要在密闭空间睡觉的人。


    今晚她来不及做这些,估计是吵到他才会睡不着。


    浴室的门没有关严,她透过门缝看见他居然在洗她刚刚换下来的睡裙和内裤......


    一顿无语间,先推开了门。


    发现她站在门口,言列关掉水,手上的动作没停,“吵醒你了是不是?马上就好了。”


    宋存伸手拽住那条被他蹂躏得巴掌大的睡裙,“你不要弄了,我自己会洗的。”


    言列手上的动作放轻,“我又没有给别人洗,我给你洗有什么关系。”


    说他他不听,她只好抓住了他的手,手上的滑腻之感又让她提了提神。


    今晚,她在他手上,摸到很多次。


    他自己却一次也没有。


    扶着她腿时,还问她现在可以吗?


    当时已经昏了头,整个人软软的,觉得什么都可以。


    他亲下去时,发间的水扫过腿侧,脚背绷直,脚跟靠着他的肩才勉强有支撑点,腰不自知地抬起,更加贴合。


    相比上次的煎熬,这次很舒服。


    趁着她愣神之际,言列带着她的手一并冲洗干净。等她回神时,衣服都快拧干了。


    言列:“去床上等我。”


    她从后面抱住了他,不让他走。


    从告诉他航班的时间开始,他就很低落,话也不怎么说了,所以刚刚在床上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都很配合。


    没想到心情越来越遭。


    “你抱抱我。”


    言列把洗好的衣服挂在浴架上,转身抱住她。他的手沾了凉水,只是手腕相触。


    她能理解言列,想当初她第一次回国时,也觉得离别好难,抱着妈妈不撒手,心理建设了好长时间,后来这样的时间渐渐多了,也就适应了。


    言列和她不一样,他的生活区一直都挺固定的。


    “没关系的,我会回来的。”她安慰他。


    言列低低“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一点担心?”她趴在他肩膀。


    “有一点。”


    “担心什么?”


    “怕和你会变得陌生。”他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走到这一步,很怕她一离开就会回到从前。


    他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咬了咬他的耳朵,吻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每天都会更爱你。”


    吻落在他的耳朵、脖子,喉结上,言列被撩拨得后退一步,把她困在两腿之间。


    手搁在他腰上,刚刚忍着的,现在开始释放。


    感受着他越来越强烈的反应,她有些得意。从来在这件事上,都是对方掌握主动权的,总算被她逮着一次。


    被他一直顶着,腰上的手细细摩挲。


    他想抓住她的手,却在伸手的一刹那摸到了她的唇。


    “做什么?”声音里是无尽的哑。


    “别”字还没说完,她低头含了一口。


    本来想用力按住她,却是往里,“送送~。”


    没有人回答,只有一双澄澈的眼眸,看他的反应。


    就算是再生涩的技巧,但她是宋存,就这一点,他就会感到无比的兴奋。


    言列手指抓着那件被洗干净的睡裙,想到她还湿着,手背弯曲的青筋突然明晰,喉咙溢出呜咽的闷哼,刺破了一切。


    刚换上的裙子也脏了。


    他把她提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言列声音还潮湿着。


    “为什么不?”她反问他,“你想做和我想做是一样的,知道吗?”


    “嗯。”现在知道了。


    言列用指腹揩掉她嘴角的痕迹,又被她轻轻咬了一下,“干嘛?”


    手指上沾了她的唾液,想到她刚刚哽一下时,眼睛里有泪,又心疼又爽。


    宋存被他眼睛里的涩气蛊到,又吻上他的唇。


    两个人亲了又亲,窗外开始打雷下雨。


    彻底睡不着,于是一起窝去了沙发上。


    屋子里没开灯,她躺在他怀里,一只手捂着他的耳朵。


    言列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在胸口处。一打雷,她比他还激动,耳朵都快被她搓红了。其实他不害怕打雷,只是在这样的天气确实容易醒,也不知道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我明晚要回家吃饭。”


    他揽着她的肩,嗯了一声。要走了,回家里吃顿饭是应该的。


    宋存:“我今天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


    “嗯,说什么了?”他压着她的腿,不让她乱动。


    “问她十几岁时有没有谈过恋爱。”


    听见是这个问题,他灿然一笑,“阿姨告诉你了吗?”


    “嗯,说了,而且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是我外公的学生,因为异地分的手。”她严重怀疑后半段是不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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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编造的,知道她要异地了,故意膈应她。


    言列轻轻一笑,摸了摸胸口的发丝。


    “言列。”她仰头叫他。


    “嗯。”


    “你不好奇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他手指抚过她脸颊,“有什么好问的,反正肯定在我之后。”


    “不过我不计较。”


    “哦,”她奚落的语气,“那你了不起。”


    “没有了不起。”他的笑温柔而平静,“没让你在爱情里吃过苦,我觉得这很了不起。”


    无声的闪电划过,照在他温和的眉眼上。


    她又想起那一幕,在火山下,他嘴里抿着烟,垂眸看过来的那一幕。


    如果那时走过去抱抱他就好了。


    他说想和十几岁的她谈恋爱,这点她想了很久,真是没辙。就算能打扮成十几岁的模样,也终究不是十几岁的心境了。


    谁也没有时光机,回不到过去。


    宋存:“你十几岁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言列勾着唇问她,“你是想我说有还是没有?”


    宋存想了想,“如果有的话,我肯定会有一点吃醋,但应该会祝福你的。”


    “又要祝福我啊。”他拖着腔调,“那就没有吧。”


    宋存“哦”了一声,伸手搂住他脖子,安慰地拍了拍背,“没事,那我再想想办法。”


    言列等她自言自语安慰完,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情绪是夏夜的暴雨,吻却格外漫长。


    这些年,当然也告诫过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是没办法,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他就没办法。


    最离谱的一次,因为有个人说话的语气很像她,喝多了酒的他突然抓住了对方的手,那一刻好像真的得到了什么。可当对方突然靠过来时,猛地就醒了,连连道歉。


    宋存不会在他抓住她的时候靠过来的,她大概会给他一巴掌。


    所以这不是她。


    从那以后,他喝酒就会节制,不允许自己再醉。自己已经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了,不想再做出点什么来,让另一个无辜的人跟着别扭。


    宋仁杰知道她要走,也特意腾出时间回家吃了顿晚饭,她知道爸爸在时,妈妈会希望她多待一会儿,走得就比较晚。


    她没让家里的司机送,选择坐地铁回家。


    她喜欢在地铁上发呆想事情,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出了检票口,才收到言列的消息,问她出发没。她说已经到地铁站了,就没再收到对方的消息。


    正打算问问他回家没,就在地铁口看见了他。


    路口人流涌动,他混在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里,站在阶梯之下等她。


    她把手机扔进帆布包里,冲到他怀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说不让接,要坐地铁回来,他就猜应该是这个口子。


    言列稳稳接住她,还没来的及说话,脚下就传来一股慈祥的声音,“小伙子你看吧,我就说你买了我的葡萄,你女朋友看见会很开心的。”


    经婆婆这么一说,宋存才发现他左手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有两串葡萄。


    夏天太热,老婆婆在给葡萄上洒水。


    言列有点羞赧,他来的时候好位置都被别人站了,只好站在老婆婆旁边,对方一直劝说他,他只好买了。


    他见她一直在笑,问她:“因为我买了葡萄,所以这么开心吗?”


    宋存怎么好意思拆台,“肯定啊,走吧。”


    她挽着他的手臂,走向回家的路。


    他们经过一个公园,已经有人在遛狗散步。大柳树的枝干上绑着彩灯,点点氛围下,有人在街头欢唱。


    她想起最疯狂的一次,和余亚佳连夜飞回国内,就为了看一场伍佰的演唱会。


    她听着街边大合唱的,“爱~~甜蜜的伤害~”,回头看向人来人往的那个地铁站。


    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反正她记了很久。


    以至于每每从纽约的地铁站出来,都会冷不丁抬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