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作品:《旺妻

    沐兰心事重重回来,还在祝嘉好喝药时几次偷瞄过来,她不是无知无觉的人,放下药碗,祝嘉好直接问:


    “沐兰,顾将军同你说了什么?”


    就知晓瞒不过小姐那双慧眼,沐兰眨眨眼,老实回答:“顾将军询问奴婢小姐你和他不相配的原因,还问小姐在千佛寺这几日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如何答的?”祝嘉好有些紧张。


    “奴婢自然回答没有,甚至反问了回去顾将军如此是不是想要和小姐你退婚,彻底断了顾将军继续探究下去的念想。”沐兰一副小姐你快夸我的表情,一张小圆脸笑得甜甜的,目光却不敢直视祝嘉好眼神。


    小丫鬟在外人面前还能撑住情绪,不叫人发现,但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祝嘉好却是不成的。


    “沐兰,我昏迷的那几天,是不是说了很多荒诞的梦话?”话是疑问,声却是肯定。


    重生之事若不亲身经历,实在荒唐至极。


    沐兰见小姐一张灼艳的脸此时紧紧绷着,秀眉也蹙在一块,以为她是被噩梦影响,急忙靠近宽慰她:


    “小姐,梦都是相反的,大小姐和小船少爷一定能长命百岁,你若是实在担心,我们可以去前面大殿为他们抄经祈福,也为你早逝的父母祈福,相信只要诚心,佛祖也会保佑他们的。”


    早逝的父母?


    祝嘉好一笑,她父母好好在岭南待着呢,只等她过去一家人团聚,可不会早逝。


    思及此,不安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她笑着道:“你说的对,梦都是相反的,怀珠和小船定会长命百岁。”


    不管沐兰听到了什么,一个和现实全然相反的梦而已,连一个人都能说服不了,又能说明什么呢。


    “小姐,你同顾将军……”这件事过去,沐兰纠结着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们已经定了亲,今年便要成婚,眼下闹成这样子,夫人和大小姐虽然没说,心里终究放着这件事。”


    “小姐你要不找个机会同顾将军好好谈谈,他是你未来夫婿,你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大周女子以夫为天,夫君是女子一辈子的依靠,得罪狠了嫁过去吃苦头的还是自己,沐兰的意思祝嘉好明白,但她无法现在便同她说出自己要退婚的事,这件事只能慢慢来。


    拖延婚期,叫身边人和顾冥生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再顺理成章退掉。


    “我晓得了。”祝嘉好敷衍应着,又道:“沐兰,你去准备一套笔墨纸砚过来,我要抄写佛经给亲友祈福。”


    ——


    “阿好还在抄写佛经?”万婉宁从前院供奉着神佛的宝殿满面春风回来,瞧见大女儿从阿好屋舍的出来,走过来问。


    “是,已经抄了厚厚一沓,态度是女儿见过的从未有过的认真。”祝怀珠蹙着眉角,满眼心疼说:“沐兰偷偷告诉我阿好昨晚还叫她去诸葛太医那里买了瓶缓解手腕酸软的膏药。”


    万婉宁往祝嘉好所住的屋舍细细瞧了眼,只见半开的窗柩后,一身素色裙裳,容貌惊人的姑娘正在伏案抄写,目光专注,下笔慎重,一笔一划都是对他们这些亲人的拳拳诚心。


    想到二女儿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抄写了两天,万婉宁那张素来威严端庄的脸上也不由浮现一抹心疼。


    “这孩子,还受着伤呢,好生生干嘛要折磨自己。”万婉宁皱着眉,将自己方才求给大女儿的签子递给她,叮嘱她去前面找住持解签后,朝着祝嘉好的屋舍而去。


    母亲求来的签子陈旧,边缘也有些磨损,拿在手里时却不扎手,祝怀珠瞧了眼,只见签子上字迹清晰写着:四十九解,上上签。


    朱红唇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来,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拿到上上签呢。


    ——


    门口屋帘又传来响动,祝嘉好抬眼瞧去,见是母亲,放下笔墨就要起身相迎。


    “行了,你坐着吧。”万婉宁过来坐在祝嘉好案几对面,为她求来的另一只上上签也被她随手放在桌沿,祝嘉好目光无意中扫过,只见签子上面写着:一解,上上签。


    “阿好抄写这些,可是为了回去不抄《长生经》?”拿起祝嘉好誊抄好的一纸佛经,万婉宁打趣着问,此时窗外日光照进来,落在她乌黑青丝上简单点缀的金步摇坠子上,来回轻摇间,为她增添了几分独属于慈母的柔和。


    “不是,只是觉着这次因我之故让母亲和姐姐伤了心神,有些歉疚,想要弥补罢了。”借口是祝嘉好早就找好的,眼下回答起来轻轻松松,叫万婉宁都挑不出半处疑点来。


    她垂眸看向手中白纸,上面书写的字迹比之祝嘉好以往那种凌厉透纸,洒脱不羁的草书风格,温婉柔和了很多,倒有些不似她的性子。不过怀珠说得对,这孩子实在诚心,若将这些经书放在佛祖面前,说不得佛祖也要被感动了去。


    “还准备再写几日?”明白她劝阻不了,万婉宁只能问。


    “我们何时回府,女儿何时停笔。”


    “那你稍后抽个时间出来,去前殿将签子解了。”万婉宁将手中签子往女儿的方向推了推。


    “好,多谢母亲。”


    万婉宁离开前,到底心疼女儿泛红的指骨,道:“抄了这个,《长生经》便不用抄了。”


    祝嘉好看过来,目露不解,母亲治家严明,少有朝令夕改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极限了,怎的……


    “你这蠢丫头,叫你抄写是让你受了教训后能知错就改,眼下你改的端正,自然就不用再被母亲罚抄了。”万婉宁手指没好气地戳了戳女儿脑袋,又叮嘱她几句后,笑着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外边传来两道沉稳的脚步声,只听打头的护卫在屋外汇报道:“小姐,你先前猎来的狼皮属下们处理好了,现在要给顾将军送过去么?”


    祝嘉好拿笔的手一顿,片刻后垂眸,不留情吩咐:“不用了,将狼皮放去侯府的马车里,等回了京城,找个皮草铺子卖了吧,赚来的银子就当是给你们的辛苦钱。”


    “……是。”护卫几息后才应答。


    出了院子,一人看着手中被清理顺溜,能值不少钱的上好狼皮,还是有点不确定:“李兄,小姐真就这么给我们了?不会再反悔要回去吧?”


    “放心,小姐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身边人宽慰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卖了狼皮后要多给家中妻子做两身好衣裳的事。


    “可是……这几块狼皮是小姐淋了一夜大雨才猎回来的,是要送给顾将军的礼物,千辛万苦弄回来的东西就这么丢了,小姐不会魔怔了吧?”


    “胡说什么呢,小姐行事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听吩咐办事便可。”


    “可先前小姐还为了救下顾将军不顾生死呢,兄弟真怕到时候小姐要将狼皮要回去,我们却给不出来。”


    “那要不……我们一个月后再……”卖?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清冽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手里是阿好要送给本将军的狼皮?”


    顾冥生高大身形从一棵百年古树后走出来,漆黑幽冷的眸子看着两个护卫手上捧着的托盘,沉声问。


    两个护卫看到来人,急忙行礼:“是,是我家二小姐前些日子冒雨猎来的。”


    “她真的不让你们送给我了?”顾冥生又问,固执的眉眼间带着几分伤怀。


    阿好这两日足不出户,叫他想要见一面都难,相邀更是应也不应,方才从寺庙和尚那里知晓东阳侯夫人去前殿给两个女儿求签的事后,想着阿好总要亲自去解签,他实在等不下去,便守在了去往前殿的必经之路上,以求能等到她。


    哪曾想会听到这些扎心话。


    两个护卫一致点头。


    更扎心了。


    顾冥生黑着脸从腰间掏出一块金锭子抛给其中一名护卫,“这些狼皮我买了,不要告知你们二小姐这件事。”说着不留情抢走狼皮,带着一身哀怨大步离开。


    “买走了?”祝嘉好皱眉。


    “是,十两金子买走的。”打头的李护卫答。


    夫人治家赏罚分明,容不得府中人有分毫背叛和隐瞒侯府主子的事,狼皮违背二小姐意愿落在顾将军手里,肯定是要禀报回去的。


    李护卫又问:“那些狼皮要替小姐追回来么?”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祝嘉好丧气放下笔,酸软发红的指尖打着圈按揉着鬓角,有些头疼。


    前世这些狼皮辗转多次之后被恢复记忆的顾冥生高价买回去,眼下又是这样,难道就纠缠不开了么?


    一丝烦躁袭上心头,实在不宜再抄写佛经,祝嘉好目光一转,瞧见母亲留下来的签子,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片刻后,站起身,朝着前殿而去。


    就当是出去放放风了,也不知这上上签能解出什么。


    千佛寺前殿。


    “施主既困于现状不得解,何不顺应眼下,或许另有一番机遇呢。”千佛寺年近古稀的慧能住持将签子还给祝嘉好,垂目劝说:“能得上上签,施主定然是得佛祖庇佑的。”


    “可佛祖庇佑给出了指点,我若顺应现状下去,让老路重走,让自己继续痛彻心扉,这指点还不如没有。”祝嘉好看着高台上垂眼看众生的慈悲大佛,淡淡道。


    目光又落在眉目胡须皆白的住持身上,祝嘉好试探问:“住持觉着我的命格可有何不同?可有突然改变的迹象?”


    慧能住持平和目光细细瞧着面前容光高华,目有神采的女子,半响后摇摇头:“个人命格自出生起便定下,能改者寥寥,施主命格富贵,中途虽有坎坷,但若能迈过去,定然一世安康。”


    这话太笼统了,京中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都能将这话分毫不差地戴在头上。


    果然,重生这种悬疑莫测之事,便是久在佛前的和尚也是看不出分毫的,祝嘉好放了心,


    正打算付了解签钱离开,倏地,余光察觉到佛祖身后那一片熟悉的衣角,目光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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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惊唐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求了签子过来解签的?


    眼下被他听到她的秘密,祝嘉好抿唇,犹豫之后直接喊人:“安大夫,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到底失礼在先,没法理直气壮的顾惊唐尴尬地挠着头走出来,面具下那张漂亮夺目的脸上满是歉意:“祝姐姐,我说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你信么?”


    两位施主有话要谈,慧能住持告辞离开,祝嘉好没好气瞪了眼这个隐瞒帮凶,这才道:“你听了我的解签,你的又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顾惊唐老实将自己的签子送出去。


    ——五十解,上上签。


    又老实交代:“慧能主持说我医者仁心,一生安康顺遂,福禄延年。”说完那双似浸着万千华光,叫人沉迷的眼,巴巴看着祝嘉好。


    对比她眼下困境和未来坎坷,他的好命让他感到歉疚。


    “还有么?”


    “还要有啊,没有了没有了……额……”顶着祝嘉好威逼似的眼神,顾惊唐没出息扯唇,低着头再次老实巴交交代:“……住持还说我天生旺妻命,日后定能娶得佳妻,喜乐和美度过这一生。”


    “日后娶得佳妻?”祝嘉好心中黯然,想到那个场景,鼻子蓦地一酸。


    及时敛起眸底水色,祝嘉好抬起眼,替他高兴说:“这样也挺好的,等你日后娶妻,祝姐姐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祝你们一世恩爱,白头永携。”


    “祝姐姐,你这话……真心么?”顾惊唐目光探究望着她,他是个敏锐的人,自然能感觉到祝嘉好是撤了全部抵抗力气才说出这句违心之言。


    知晓这人洞察力惊人,祝嘉好当即冷脸:“还要算你拿了钱,做出的膳食却尽是敷衍了事的账,你说我真不真心!”说着她抽下腰间赤鞭,做势就要打人。


    “祝姐姐,佛祖金身在前,你可不能打人啊!”顾惊唐一惊,眼瞧着鞭子要落在身上,再顾不得想七想八,抢回自己的签子就往外跑。


    “啪!”


    鞭尾扑了个空,祝嘉好厉喝:“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坑蒙拐骗的家伙!”


    ——


    “小姐,顾将军在院外想要见你。”心情大起大落,还生了一回气,祝嘉好回了屋舍坐在长凳上刚喝了几口茶水解渴,沐兰走了进来,小心问她:“小姐要见顾将军么?”


    祝嘉好起身,靠近窗柩隔着手掌宽的窗缝往外瞧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院外正忐忑等着她回复的人。


    原先的玄色衣衫被他换下,此时一身青色竹纹锦衣着身,头戴银云冠,腰间镶着金丝的腰带上悬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白玉坠,属于将军的凛冽气势被这身打扮敛去,瞧着倒像个颇有文采的翩翩佳公子。


    在顾冥生警惕目光看过来前,祝嘉好率先移开了眼神,连带着窗户撑板也被放下,彻底隔绝了两人视线。


    “沐兰,你出去告诉顾将军,就说我先前提议还请他好生考虑,这几日就不要来寻我了。”


    沐兰一头雾水出去,将小姐的话如实告知了顾冥生。


    “阿好还有再说什么么?”他神色黯然问。


    沐兰摇摇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同情。


    顾将军将自己打扮的这么好看来取悦小姐,想要靠美貌缓和两人关系,居然被小姐狠心拒绝,实在是惨。


    “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会好好考虑的。”顾冥生有分寸,不愿强迫祝嘉好,离开前不舍瞧了眼那处雅致透影的小窗,见窗后并无佳人身影盘桓,失落垂眼,沉着脚步离开。


    只是行至不远,骤然察觉一道注视眼神,顾冥生回望过去,瞧见了站在简陋客舍门口的祝怀珠,顿时一愣。


    到底是心上人的姐姐,顾冥生脚步一转,正要上前说些客套话,最好能借此机会打消些许祝大小姐对他的不满。


    事实却是祝怀珠远远朝着他颔首打了个招呼后,翩然回了自己的院子,拒绝态度明显。


    顾冥生:……


    怎么感觉落一回江,他就变得不讨东阳侯府的喜了呢。


    而祝怀珠这边,瞧见顾冥生又在妹妹那里吃了个闭门羹,也不由有些头疼。


    两人指定是出问题了,只是妹妹那边打听不出半点消息,顾冥生本人更是抓瞎,指望不上,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祝怀珠简直要愁死了。


    就没人能给出个好办法么?


    ——当然有。


    被点被抽,并和她一样时刻关注此事的顾惊唐摸着下巴,倏然打了个响指,神采飞扬道:“四叔,你要不这样……”


    他俯身,凑近水井边正在借助洗碗疏解郁闷的顾冥生耳边,低声说出了他的主意。


    这可是他想了整整半日的结果,绝对能打动祝二小姐的心。


    对,是祝二小姐。


    四叔还没同人家成婚,小婶婶这称呼,等真娶了人进门他再叫也不迟。


    顾惊唐自我说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