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95章
作品:《珍馐娘子发家记(美食)》 淅沥的春雨无声落下,绵绵如织。
到了上值的时辰。好在,托锦娘的福,他如今住在县主府,离宫门更近了。
临走前,萧仁禹看着床榻上酣睡的蓝锦,也学着她昨晚的样子,轻啄了一下她的额。
昨晚两人相对饮酒,锦娘兴致高昂,手执酒壶便要翩然起舞,唱着些不成调的曲子。
末了,还拿着筷子,学仪仗队的钟鼓乐师,击节而歌。
他去拦,反被捉来跟她一起跳。
萧仁禹轻笑着看她闹腾,知道她是卸下了心里的重担。
笑了跳了,终是累极了,人又醉得昏昏,直接赖在南窗下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虽则美人春睡,羞惭海棠,却也不能放任她在榻间贪眠。
萧仁禹默念清心经,还是把蓝锦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上,又替她净了面。
虽然上值是每日清晨做惯了的,可是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连普普通通的事,都变得依依不舍了起来。
“二公子,时辰到了。”
门房那边的马车早就套好了,已经来催了好几次。
萧仁禹再看了一眼蓝锦没心没肺的酣甜睡颜,问过仆役昨夜她想吃的油条包麻糍可曾做好,可曾配汤水,这才匆匆出门了。
等到蓝锦悠悠醒转,已是日上三竿了。
酒楼的众人默认给她放了婚假,这段时间,等闲事情不来搅扰。
蓝锦喝了一碗椰奶西米露,配上一份咸甜酥糯的油条包麻糍,沿着柳绿花黄的花园子闲逛消食。
她暗暗感叹,实在是腐朽又堕落啊!
一个人的蜜月未免无聊。
何况,她昨夜沉浸在梁老夫人的临别赠言中。
欣然贪杯,又不争气地倒头就睡,连自家夫君的小手都没摸几下。
原先萧仁禹也是有婚假的,只是他为了备婚亲力亲为,簪子上的一颗明珠都要跑上好几家分号寻最相配的,早已用掉许多。
圣人或是心中不满,如今北边战事吃紧,再不准他告假。
干等着也是无趣,蓝锦风风火火地套了车,远赴天都南郊大孤山,再访普觉寺。
“师太,如今我可是梳起了妇人头,又来与师太谈静月坊的生意,您总不能再拦着了吧?”
常乐师太也没想到蓝锦仍旧记挂着此事,此番看她冒雨而来,也多添了几分郑重。
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单是这个意思......”
蓝锦笑盈盈的:“我懂,我懂,师太担心遇上爱搬弄是非的人,与我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这头上还有个县主的名头,必要的时候,也能拿出来当摆设,唬个不少人。”
常乐师太念了句佛,终是微微一笑。
蓝锦倒收起插科打诨,正经道:“我这次来找师太,又做了新的准备。”
大公主谢令章封地在冀州,与天都的时气相近,也不乏豪门望族。
早在蓝锦第一次来与常乐谈判之后,萧仁禹就悄悄地找到谢令章,从政局利弊切入,向她游说锦娘的静月坊设想。
不管是以重利养慈善获得的民心民望,还是兴旺健康的人丁,都是有力的政治筹码。
二人谈得差不多了,大公主径直找上锦娘,建议她把静月坊设在冀州。
公主封地不比规矩繁冗的天都城,谢令章要推行的举措,自然顺畅几分。
何况她还不是没有实权的公主,是隐有军方联系的公主。
蓝锦自然喜出望外。
她私下还悄悄跟安琴说过小话,这人怎么学会背着自己偷摸做事了?
安琴还戳戳她的脸蛋:“只怕还多着呢,有人估计好事将近了!”
只是,场地和主意都易得,唯有做成此事的人才难得。
蓝锦还是想与常乐师太达成合作,垂涎她们这里个个身怀绝技的高级人才。
就算不能亲至冀州,帮忙培训职业经验也是好的。
而且,静月坊在公主封地办得好,未必不会开来天都呀?
谁知,还未等蓝锦卯足了劲宣传,常乐师太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未曾前去施主的婚宴讨一杯喜酒吃,就在这里向施主道喜了。”
常乐师太笑得喜气洋洋,只管唤来诸位比丘尼,挨个介绍蓝锦认识,详述她们的所长。
事情这样顺当地就定下来了。
回程的马车上,蓝锦恍恍惚惚。
谁能想到,成亲的第一桩大好事,就是如愿办起了静月坊。
不是因为她的妇人头,也是因为她的县主名头,这事说来说去,引子居然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若不是他心怀鬼胎,她怎会白捡一个县主。
蓝锦心情愉悦,几乎一路哼着小曲。
马车刚行到南城门,就听得葱郁的柳树后,有一片热闹动静。
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时还传出来“喔哟”,“嘿,这是个稀罕物什”的惊叹。
蓝锦起了好奇心,叫停了马车。
脚还没落到地,就见到眼前一团大扑棱蛾子似的黑影飞过,差点迷了她的眼。
“蓝姐姐,噢不,嫂嫂!”
是萧清珩,穿着蓑衣,晒得黢黑,活像个猴头。
“清珩,你回来了!我瞧瞧,瘦了这么多。这功夫倒是越发好了。”
蓝锦忙上前一步,拉住萧清珩的胳膊,叫她一把抱住。
“我就知道你们不等我,都是我哥那个坏人,先是为了未来夫人威胁我不许回家,如今连杯喜酒都没让我喝上!”
看了蓝锦的装扮,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蓝锦本是为了拜访常乐师太才刻意这样梳妆,哪想到这一桩?
“我们不提他,不提他好了。走,我带你看看我的新宅子,有演武场的噢。”
萧清珩果然叫她吸引了注意力:“那我一定得去!”
“你也要跟我讲讲这一路的见闻,在外这么久,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得很!我恨不得天天漂在海上,都快不想回来了!”
二人一道回到蓝宅,静等码头上的货物一样样运过来,蓝锦才知此言不虚。
有鳞的,无鳞的,硬壳的,长爪的,红的金的青的白的......
蓝锦看着不要钱一样往库房搬的冰鲜箱子,目瞪口呆:“这,这都是你寻到的?”
萧清珩骄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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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我们还遇见了海盗,他们劫人不成,反叫我们劫了。”
“到了他们的老巢一看。嫂嫂你瞧,你给我画的好些东西都有,还有其他的,我命他们去寻了。”
看着萧清珩山大王一样的做派和自信的语调,蓝锦欣慰,这个商队真是组对了。
萧仁禹回到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群在廊下高谈阔论的女郎。
“那鱼可大可肥了,从没有人捉过那么大的鱼。本来叫网钩住了,可它竟能咬破一个洞,直接蹿出去了!”
“哎呀,可惜可惜!满船的人,就我的网是空的,她们都笑我!”
云鬓香影,欢声笑语中,蓝锦一眼瞧见了下值归来的萧仁禹。
“你回来啦?我们开饭吧。”
“萧姐夫!你总算回来了!”
“萧姐夫只怕知道蓝姐姐做了好吃的。”
“真是叫我们好等,蓝姐姐一定要等你回来一块吃。”
蓝锦笑嗔:“我不是与你们说了时辰,询问等还是不等,你们个个都满口答应的吗?”
女娘们簇拥着她,笑闹着一路回了正厅。
萧仁禹别说跟自家娘子说上话,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叫人眼花缭乱的盘盘碗碗上了桌,有些上头还搁着冰,是肥美的带壳牡蛎。
“这是回程的时候新近捞起来。清珩急着回来参加蓝姐姐你的婚礼,一个都不许我们尝,匆匆就要上路。”
蓝锦笑着夹了一只,拿着筷子往嘴里送,轻轻一嘬。
滑润丰腴,彷佛海风海浪都化作具象的鲜,在唇齿间蔓延。
“是很新鲜,难得吃到这样的鲜物。”
还有一剖两半,黄澄澄的海胆。
一直用冰块镇着,鲜极了。
绵密幼滑,咸甜可口,像是一块水汪汪的嫩豆腐,一进嘴里就倏地化成一片。
裹了面粉炸得金灿灿的,是鲜嫩的鱿鱼。
艮弹柔软的肉质,每嚼一下,都有一股极其浓烈的鲜味翻涌而来。
萧清珩不怕麻烦,并不吃着能直接入嘴的,拿着筷子,学蓝锦的样子,去挑虾蛄的背壳。
虾蛄得来实在难得。
它出水即死,又只有冬日里能吃。
因临海而奢侈的福建人民,甚至主张四月的虾蛄只能扔。
海商小队们什么方法都试遍了。
一些用盐封上,一些盐水煮了埋进冰里,一些湿布盖了冰冻着,如是也所剩不多。
蓝锦小心避开虾身上的尖刺硬壳,掐着头尾,左右用力,完整地掀开背壳,挑出鲜嫩的虾蛄肉。
这又是另外一种鲜美,非盐、鸡汁、味极鲜一流可以想象比拟。
紧致弹嫩,水润鲜香,有些还有微硬的膏黄,嚼在嘴中别有意趣。
“只恨壳多肉少!要是它不长壳,浑身是肉,该多好啊!”
萧清珩放下虾蛄壳,憾然感叹。
蓝锦也笑:“若不生出一副蜘蛛样子,那就叫大鱼吞食殆尽,轮不到我们的份了!”
萧仁禹全程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往蓝锦碗里放剔好的虾蛄肉。
还要被人说:“我自己剥着吃,才有趣味!”